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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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明白他们王爷的心思,就是拉不下脸。他虽明白,但他完全不理解,这有什么拉不下脸的? 就是高高在上惯了,低不来头。他们王爷还是太年轻,作为男人,在自己夫人面前,有几个不低头的?他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 辰安也不吱声,就在旁边静静的看戏。 而就在这时,张立进来通报,行礼道:“王爷,栀香过来了,说王妃派她来问问,王爷今晨怎么还没过去用早膳。” 谢尧臣止步,转头看向张立,随后站直身子,拽了下大氅的领口,沉声道:“既然王妃派人来请,那本王便过去瞧瞧。” 辰安:“?” 张立:“?” 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谢尧臣已然恢复往日颇有些冷峻的神色,抬脚出了门。 辰安和张立相视一眼,张立满眼疑惑,低声问道:“王妃只是叫栀香来问问,没说请吧?” 辰安意味深长的拍拍张立小臂:“这叫给自己个台阶下,你不懂。” 说罢,辰安跟上了谢尧臣,独留张立在原地,满面困惑,他怎么觉得,他们王爷,好像哪里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 栀香见谢尧臣出来,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谢尧臣径直离开。栀香面露不解,看了眼辰安,忙跟上。 栀香看向辰安,投以询问的眼神,辰安见此,在谢尧臣身后悄悄指指他,随后话里有话的对栀香道:“王爷本不想去,但王妃派你来请,王爷便寻思还是过去瞧瞧。” 栀香愣了下,王妃只是派她来问问,何时叫她请了?但栀香转瞬反应过来,连忙意会,点头道:“是是是,王妃派奴婢来请王爷。” 说罢,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 栀香跟了王爷这么些年,知道他骨子里矜贵的紧,从不委屈自己。但未成想,落在王妃的事上,这份矜贵竟会看起来这般别扭,叫人忍不住发笑。 快到嘉禾院时,谢尧臣步子缓了下来,栀香见此,对谢尧臣行礼道:“奴婢先去通报王妃。” 说着,先谢尧臣一步跑进了嘉禾院。 宋寻月在屋里百无聊赖的等着,饿得只能先拿一块枣泥糕啃。 就在这时,忽见栀香近乎小跑着进来,宋寻月不解抬头。栀香在她身边站定,行礼,匆匆道:“王妃娘娘,奴婢奉您的命请了王爷过来。” 宋寻月:“?” 她何时请了? 栀香说罢后,便退去了一边,宋寻月正欲问个清楚,却见谢尧臣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旁的雕花窗后。 宋寻月起身,待谢尧臣进来后,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嗯。”谢尧臣只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自倒茶来喝,全然不理会宋寻月。 宋寻月一头雾水,他这是做什么?谁惹他不高兴? 宋寻月疑惑的看向辰安和栀香,对上他们二人目光的刹那,便见两个人冲着她挤眉弄眼,一副想要让她明白什么的样子。 宋寻月看着他们俩,眨巴眨巴眼睛,复又看了看谢尧臣,正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 蹙眉想了半晌,宋寻月忽地反应过来。 哦!宋寻月看着谢尧臣,唇边出现笑意。昨晚拂袖而去,今晨久久不来,栀香去一趟回来又说是她请,他“勉为其难”的过来,当然会不大高兴。 唉……宋寻月微一挑眉,对星儿道:“星儿,将我的凳子搬到王爷身边,接下来一个月,我得伺候王爷用膳。” 说着,宋寻月指了指那小方桌靠近谢尧臣的一侧。 谢尧臣听罢,嘴角抽了抽,适时的抬手,虚握成拳,遮住了嘴。 辰安见此,低眉一笑,这回高兴了吧? 星儿依言照办,将宋寻月的凳子,挪到了谢尧臣身边。宋寻月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对寄春道:“传膳吧。” 众人领命,去厨房传膳,宋寻月转头看向谢尧臣,问道:“王爷起晚了吗?” “嗯。”谢尧臣简短的应了一声。 宋寻月又问:“王爷昨晚睡的好吗?” 谢尧臣答:“不好。” 宋寻月道:“那等吃完饭补个觉。” 谢尧臣道:“不想补。” 宋寻月抿唇一笑,试探道:“若不然在妾身屋里补。” “也行……”谢尧臣勉为其难的应下。 宋寻月唇边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只好抬起茶盏,佯装喝茶遮掩。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想吃什么还得别人端起来塞他嘴里,就是高高在上久了,惯的。 饭菜一一上桌,待摆好后,宋寻月冲辰安寄春等一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众人了然,尤其是辰安,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离开。 关门声传来,屋里只剩下谢尧臣和宋寻月两个人。宋寻月拿起筷子递给谢尧臣:“王爷?” 谢尧臣伸手接过,宋寻月取过他的小碟,夹了几道菜进去,端给他,含笑道:“王爷请。” 谢尧臣垂着眼睑,看不出喜怒,但他心里却舒展了不少,还算有良心,记着他们的赌约。 谢尧臣拿起筷子,开始吃宋寻月亲手给夹的菜。 宋寻月给他夹了菜,自己开始低头吃饭,边吃边道:“王爷,我娘家请帖今早送来了,说今晚家宴。” 谢尧臣只道:“知道了。” 宋寻月抬眼看看他,又给他夹了菜,这才徐徐道:“妾身昨晚思来想去,那九层高的药发木偶,应当是王爷特意为我寻来。如此一想,心里感念的紧,合该给王爷道声谢。” 谢尧臣看了她一眼,生怕再给自己增加难度,没敢再嘴硬,只道:“也不费事。” 宋寻月又给他夹了菜,笑道:“那王爷多吃些。” “嗯。”谢尧臣冷冷回了一声,低头吃饭。 啧,宋寻月见此皱眉,虽然知道他不是真生气,但一直这个样子说话,委实不爽快。 念及此,宋寻月自低头吃饭,待他碟子里的菜吃完,她忽地道:“王爷,是不是还不高兴呢?” 谢尧臣握着筷子没吱声,也没看她。宋寻月拿起碟子,夹了菜,直接递到他唇边,笑道:“为了感谢王爷特意寻来的药发木偶,妾身合该做些什么,我喂你吃?” 谢尧臣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筷子,又看看宋寻月。半晌后,实在没忍住,呵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你故意的。” 宋寻月挑眉道:“所以妾身喂的,王爷吃吗?不吃拿走了。” 谢尧臣闻言低头,恶狼般一口叼走了她筷头上夹的菜,从坐下后就藏不住的好心情,这才彻底流露出来,伸手一把掐住宋寻月的脸颊。 一手筷子一手盘子的宋寻月,霎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向谢尧臣,眼底隐有怒意。 他又掐她脸! 谢尧臣看着宋寻月这发狠的小眼神,心头愈发得意的紧,抿唇笑,神色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宋寻月,语气间隐有些委屈:“当真没良心,昨晚回去才想明白?” 宋寻月看看他掐着自己脸的手,眉心蹙着,委屈道:“这不是道谢了吗?” 说着,宋寻月再夹了一筷子菜,递到谢尧臣唇边:“喏。” 谢尧臣低眉看看递到自己唇边的手,这才松开了宋寻月的脸,乖乖低头吃了。 吃完后,他唇边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将自己的粥碗,也推到了宋寻月面前,顺道冲她挑眉示意。 宋寻月:“……” 还真是会喘呢。 宋寻月轻轻白了他一眼,只好喂他吃饭,谁叫她打赌输了呢。谢尧臣则侧首支头,全程含着笑意看着她,万分满足的享受宋寻月喂饭。 本来他没想这样,只想着她伺候伺候用膳,能更亲近些便好,谁知道她自己这么会发挥,如此这般享受佳人送饭到嘴边,当真比只是伺候用膳叫他满足多了。 吃罢饭,谢尧臣心情大好,对她道:“你娘家的家宴估计不好吃,咱俩晚上吃过饭再过去。” 宋寻月刚才光顾着伺候他吃饭,自己还没吃,低着头喝粥,点头道:“嗯,左右回了家,看着他们的脸我也吃不下,还不如吃了再去。” 听完这话,谢尧臣心情更好,看着他们的脸吃不下,这言下之意,莫不是是说,和他吃饭就很开心? 谢尧臣忙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到碟子里:“多吃点。”随后,手撑脸望着她,唇边皆是笑意。 宋寻月看了他一眼,阳光透过窗,漫散在他身后。不得不说,谢尧臣笑起来,当真是有一股少年人独有的干净爽利,瞧着就叫人心情好。 用膳过后,谢尧臣自是赖着不走,毕竟方才宋寻月亲口说,叫他在她屋里补觉,那这大冷天的,他还来回跑什么? 谢尧臣离桌起身,佯装困倦,直接进了宋寻月的卧室,非常自觉的就像当初被灌醉那晚一样,上了她的睡榻。 宋寻月自是不会说什么,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爱睡哪儿睡哪儿。宋寻月不仅无异议,还笑着对他道:“刚吃完,王爷躺着难受吗?难受的话,我再给你取几个枕头,你斜着躺会儿。” 谢尧臣干脆翻身爬在她的榻上,对她道:“不必,你这儿有话本吗?” 宋寻月点头,转头往书架前走去:“有,不知王爷爱看什么样的?” 谢尧臣道:“随便拿一本。” 宋寻月便取了本志怪话本递给了谢尧臣,谢尧臣接过,便在她榻上爬着看了起来,完全没有要补觉的意思。 宋寻月见这模样,心间有些忐忑。在她的卧室里,说补觉不补觉,要了话本趴着看,总觉的他接下来一步一步的会干些什么。 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好似一把刀悬在自己头顶,叫她坐立难安。 虽然她不排斥和谢尧臣有夫妻之实,可到底还没有过,她想起那个画面很难不忐忑。 忐忑一阵后,宋寻月也没有离开卧室,坐去了一旁的贵妃榻上,也拿起没看完的书,安静的看了起来。左右她不主动也不拒绝,他出什么招,她接着便是。说不定等他无聊了,真睡着了呢。 然而她想得两桩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不停的找她说话。 一会儿跟她讲话本上的内容,一会儿又跟她闲扯自己对书中剧情的一些看法。 越聊越多,聊到最后,把宋寻月心里的那些忐忑全给聊忘了,认真跟他讨论起剧情,甚至到下午时,俩人已经坐到了同一张贵妃上,一起吃同一盘松果,一起看同一本话本,全然乐在其中。 两个人在卧室里一天没出来,寄春、辰安、星儿、栀香四人,在卧室外翘首以盼。 寄春低声道:“王爷和王妃,圆房了吗?”寄春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难不成王爷和王妃,无师自通了? 一旁的栀香神色凝重,摇头道:“八成没有,这一整天,都没叫水。” 星儿道:“我觉得也没有,两个时辰前我还进去过,给王爷和王妃送了一盘松子。” 寄春眼冒精光,连忙问道:“你进去的时候,王爷和王妃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就连素来板正的辰安,眼里都流出一丝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星儿,等她的答案。 星儿回道:“在贵妃榻上看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