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夺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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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易近人……这个词和陆庭之八字不合吧! 菱歌没有多言,只笑笑道:“我省得的,周大人不必解释。” * 入夜,思夏颇不安的替菱歌梳洗着,她不敢问,又不敢不问,为难得厉害。 她正想开口,便听得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思夏心头一跳,险些扔了手中的梳子。 覃秋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道:“我来吧。” 思夏点点头,道:“姑娘,奴婢去打水。” “去吧。”菱歌道。 覃秋见思夏走了,方低声问道:“姑娘今日去哪里了?” 菱歌坦然道:“锦衣卫。” “姑娘!”覃秋急道:“姑娘怎能去那种地方?便是有大公子护着,也绝不能沾染那种地方啊!” “覃秋,”菱歌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要说的话,我都省得。只是今日,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做不利于自己、不利于陆家名声的事,好吗?” 覃秋心疼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外面人是如何说大公子的。您是姑娘家,若是沾上锦衣卫,名声受损,便是将来议亲都会受影响的……” 锦衣卫,竟如此不堪吗? 不知为何,菱歌竟觉得心头一窒,道:“若非必要,我再不会去了。” 覃秋这才松了口气,道:“什么东厂啊、锦衣卫啊,都不是好地方。” “那大表兄呢?” “什么?”覃秋很快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大公子……他自然是不同的。” 可如何不同,她也说不出来了。 菱歌不愿为难她,便没再问下去。 “对了姑娘,二夫人方才来传了话,说明日一早带着姑娘和四姑娘出门,去采买些衣裳首饰。”覃秋道,“是为着姑娘过些日子入宫的事。” “知道了,二舅母有心了。”菱歌温言道。 覃秋点点头,正要侍奉菱歌继续梳洗,便听得菱歌问道:“如今的东厂厂公……是谁?” 覃秋手上一顿,多看了菱歌一眼,老老实实答道:“奴婢听闻,如今的东厂长公名唤梁少衡……” 果真是他! 菱歌只觉一阵心绞,眼前天旋地转。 “砰!”她猛地俯身按在面前的梳妆台上。 “姑娘!”覃秋惊呼着,赶忙上前扶住她。 菱歌摆了摆手,只低低把头埋在手臂之间,道:“我有点累,想歇息了。” “可是……”覃秋有些不放心,可见菱歌不再开口,便知道这是她的决定,自己只能遵从。 覃秋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 不知过了多久,菱歌才抬起头来。 梁少衡,他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呢?他可是她父亲最得意的学生啊! 她父亲曾告诉她,梁少衡的才气冠绝京华,便是两京的学子加起来,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一身抱负,满腹才学,却又不是那种只知道理想的学子,知事故而不事故,为人行事挑不出半点错来。 难道,他也是为她父亲所牵累吗? 五年前…… 那时她深陷囹圄,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哪里管得了旁人?只隐约听闻,谢家的案子牵连甚广…… 难道,竟牵累至此吗? 菱歌心里抽痛得厉害,突然,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菱歌痛苦的攥紧了自己的衣领,赶忙伸手去翻梳妆台的抽屉,可眼前却越来越黑,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再也够不到什么东西。 “救……救……”她低低喊着,心里却愈发绝望。 覃秋和思夏都不在,淮序也睡了,再没人能救她了。 菱歌蜷缩着,顺着椅背滑到了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 隐约中,菱歌滚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这怀抱很熟悉,带着淡淡零陵香气,让她迷惘又安心。 菱歌下意识的攥紧了那人胸前的衣衫,整个人都蜷在他的怀抱里,像是受了寒气的猫,贪恋着所有的温暖。 “别……”菱歌倏尔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烛火之下,他的身上像是笼了一层纱,让人看不真切。一时间,菱歌竟分不清她是在哪里,是否关于陆家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该唤他“大人”,还是“表兄”? 陆庭之皱了皱眉,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其他的一切。他稍稍倾了倾身子,俯身下来。 菱歌脸一红,芙蓉般的脸颊立即浮现出两抹红晕。 下一瞬,他伸手覆上她的手,却并未攥紧她,而是用力把衣衫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菱歌一愣,屏息凝神,目光从他的手指上慢慢移开,抬头看向他的脸。 他也正看着她,眼眸中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姑娘?您醒了?”思夏哭着道。 菱歌回过神来,看向陆庭之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 覃秋赶忙解释道:“多亏了大公子,要不然今日姑娘就……” 菱歌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庭之便将手收了回去,站起身来,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覃秋应道:“大公子放心,奴婢省得的。” 陆庭之没再多言,只淡淡吩咐道:“好好照顾你们姑娘。” 言罢,便大步离开了。 “嗳……”菱歌还想唤他,帷帐却已放了下来,隔断了她的视线。 第12章 是他 覃秋温言道:“姑娘,大公子已让宫中的太医为您诊断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姑娘千万宽心。只是这喘症……” “这病我是知道的,我自小便有这病症,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却都说是医不好的了。”菱歌望着帷帐之外,只觉一切都是朦胧的,让人无端便觉得怅然。 “姑娘千万宽心,”覃秋温言道:“太医的医术自然不是寻常大夫能比的,只要姑娘悉心养着,总能治好的。只是太医说了,姑娘日常起居还是要仔细着些,尤其是不能累,更不能太过劳心。” 思夏走了进来,将帷帐掀开,捧了药道:“姑娘趁热喝了吧。” 菱歌点点头,由着覃秋扶起身来,低头接过药碗,皱眉道:“好冲的味道。” 思夏笑笑,道:“大公子威逼利诱的,那太医给姑娘用的都是金尊玉贵的药材,自然味道更重些。姑娘千万都喝了。” 覃秋多看了她一眼,思夏有些不安,道:“覃秋jiejie,我话又多了?” 覃秋和菱歌相视一笑,道:“在咱们院子里,怎样说都没什么,出去了可要当心。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多亏有大公子,否则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菱歌听着,心头不觉一动,却没好问为何今日晚上陆庭之会来她院子里。 难道是……梁翼那里有什么变化? 菱歌正想着,便听得思夏道:“我省得的,我只是不懂,姑娘有哮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大公子不许咱们说出去?” 覃秋道:“大公子如此吩咐,自然有他的意思。更何况,这宅子里也好,外面也好,越是繁华富贵的地方,人心就越是叵测,姑娘有喘症没什么,可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还不知人家要怎么利用这一遭呢!” 思夏听着白了脸,后怕道:“原是如此!” 菱歌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笑着道:“思夏胆子小,覃秋你别吓她。” 她说着,看向思夏,道:“你性子单纯,这便是你的好处。我带你来京城,只盼着不是害了你,也盼着你别见到这些不堪的事情,永远能这样单纯下去。” 思夏道:“姑娘待奴婢真好。可是姑娘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奴婢既然侍奉姑娘,便要成为和覃秋jiejie一样,配得上姑娘的人。” 听得这话,覃秋和菱歌都忍不住“扑哧”一笑。 覃秋笑着道:“你啊!说你呆,你偏生说起话来比旁人都伶俐!” 菱歌道:“你怎知道我是要做大事的?” 思夏一本正经道:“姑娘才来了京城几日,便已得了这陆家上下的喜欢,连杨阁老府上都去过了,如今更是太医都瞧过了,可不是要做大事的?” 菱歌笑着摇摇头,看向覃秋,道:“你说她呆,她聪明着呢!” 覃秋也笑,道:“是啊!这满院子的奴婢,也没有思夏这么通透的。” *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的,直过了三更天才歇下。 陆庭之却还醒着。 外面夜已深了。 平日里,无论白天发生天大的事,晚上他都是沾到枕头就睡着的,可今日不知怎么了,他思绪虽昏沉,一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菱歌。 樱红的唇,微微有些苍白的脸,汗涔涔的雪白的肌肤,懵懂而明亮的眼睛,紧攥着他衣襟的温凉的手,还有那近乎哀求的低低的呼声。 他的喉咙微微滚了滚,手掌有些发烫。那是她方才用力握着的。 “别……”她说。 别什么呢?别离开她么?可分明,那个不告而别的人是她。那个决绝到冷漠的人,也是她。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