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夺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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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歌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猛地睁开眼睛,正看见镜中的自己。 她肤色冷白,脖颈修长,身姿窈窕,再加上眉间一点红色花钿,配上明亮如日月光华的眸子,只一眼,便足以摄人心魄了。 “姑娘生得真好,那话本里说的倾国倾城想来便是姑娘这般了!”覃秋忍不住赞叹道。 思夏笑着道:“奴婢就说,姑娘像那画里的人似的……” 话没说完,思夏又住了口。 谁知道老天竟如此不公?这样好的姑娘,竟受了那么多残忍暴虐的磋磨……实在让人心疼。 菱歌却并不在意旁人心里如何想法,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更不愿用命运或旁人转嫁给她的东西而自怜自哀。她这个人惯常如此,就算是给她垃圾,她也能把垃圾变成糖吞下去。 当初逼不得已做了选择,她不后悔。 “走吧。”菱歌笑着道。 * 因着只有小辈去参加宴席,陆家便只用了一辆马车,陆予和和淮序年纪太小不去赴宴,一辆马车也足够了。 陆辰安和陆予礼坐在一侧,陆盈盈和菱歌坐在他们对面。陆予礼和陆盈盈聊的开怀,陆辰安和菱歌却只是相对无言。 “吁!” 马车一个急停,菱歌重心不稳,险些撞在陆辰安身上。 “当心!”陆辰安说着,扶住了菱歌的手腕。 他倏的红了脸,赶忙松开了菱歌,避过头去冲着车夫道:“怎么回事?” 车夫回道:“二公子,前面锦衣卫办差呢。” 陆辰安掀开帘栊,朝着外面看去,隐隐约约的,也有些声音传了进来。 “这是应天府的知府梁冀,说是贪墨了数十万两白银的赈灾款……” “这么多银子……是要剥皮的吧?” “这入了锦衣卫诏狱,不招也得招了,还不如早点认了呢!” …… 听得“梁冀”这两个字,菱歌一个激灵,赶忙凑过去看。 陆辰安见她骤然挤过来,连嫌弃的话都忘了,只是屏着气看她。 可菱歌的注意力全在外面,完全没注意到他正在看自己。 她眉头紧皱着,仔细辨认着前面锦衣卫押解的人,直到确认那人是梁冀,她才略略舒展了眉头。 她本还想设法求陆庭之去清查此事,如今倒省了许多工夫。 锦衣卫…… 她心底转过一个念头,可又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梁冀鱼rou百姓是有了名的,应天府瘟疫之后,流民一直不得安置,甚至一路闹到了京城,朝廷要查他也是自然的事,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更何况,她于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他犯不着为了她做这些。她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菱歌这样想着,锦衣卫已押着梁冀等人过去了。 菱歌便将帘栊放了下来,一回头,正对上陆辰安的眼眸。 陆辰安赶忙避过头去,耳朵尖却已烧得通红guntang了。 菱歌倒是泰然,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盈盈瞧着他们两人如此,鬼灵精怪的朝着陆予礼使了个眼色,道:“听说杨夫人极爱热闹,素来喜欢张罗京中宦官人家的姻缘婚事。今日这家宴,不仅是杨阁老为了帮陛下相看太子妃人选,更是为着成全京中的青年男女,让大家有个彼此相看的机会。” 陆予礼用扇子抵着眉心,道:“如今处处讲究礼节规矩,男女之间更是如此,平日里除了自家兄弟姐妹,更是旁的一个人也见不到。如此看来,杨夫人倒是做了件大善事。” 陆盈盈戏谑道:“那这次三哥可要相看个三嫂回来。” 陆予礼道:“那是自然,我连扇子都带好了,绝对引人注意。” 陆盈盈道:“冬日里用扇子,自是别致得不得了!” 陆予礼一把合起扇子,敲了敲陆盈盈的头顶,道:“小姑娘家家的,懂得什么?” 陆盈盈揉着脑袋,道:“我可不是小姑娘,说不定过了今日,我便是太子妃了。” “你还真想入宫做太子妃啊?” “那是自然。”陆盈盈道:“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愿做太子妃?” “可我听说太子身边……” 陆予礼话音未落,便见陆辰安按住了他的手臂,道:“慎言。” 陆予礼见状,只得收了话头。 陆盈盈道:“太子身边怎么了?二哥不让人家把话说完,好没意思。” “天家的事,岂是我们能随便在大街上议论的?”陆辰安想要解释,话却说得严肃,眼看着陆盈盈的脸沉了下来。 菱歌安慰道:“盈盈别急,二表兄的意思是这些话不能在大街上说,回去之后再让三表兄说也是一样的。” 陆盈盈这才高兴起来,道:“如此也是。” 陆辰安见状,不觉多看了菱歌一眼,他攥着的手指略紧了紧,却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夫跳下马车来,将下马凳放好,方缓缓掀开帘子,道:“公子、姑娘,该下车了。” 陆辰安这才松了口气,紧攥着的手指骤然一松,道:“杨府到了。” 第6章 家宴(二) 棋盘街从街口便开始拥堵了,各家马车从杨府门前一直延伸开去,便是从前的谢府,也再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谢少保为人清正,哪像杨阁老……”陆盈盈话没说完,便被陆辰安狠狠瞪了一眼。 陆盈盈赶忙住了口,她看了看左右,还好只有自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慎言!”陆辰安再次强调着,见陆盈盈缩了缩脖子,才没再多言,便独自向着杨府门前走去。 “没事。”菱歌温言道。 陆盈盈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挽着菱歌一道跟在陆辰安身后。 陆予礼则走在最后,依旧执着扇子,纵使杨府门前来赴宴的人众多,他也是其中最显眼的那个。 杨府的管事在门口迎着各方来客,见陆家人来了,便笑着招呼道:“老爷在里面会客,还请各位公子、姑娘先去碎玉亭周围安置,那里正是赏梅的好地方,待会的宴席也开在那里。” 陆辰安客客气气的道了声“好”,又问道:“怎么不见子由兄?” 听到“子由”二字,菱歌眉心不觉跳了跳。 那管事的道:“陛下召公子入宫议事去了,还未回来。” 他话语里满是骄傲,谁人不知,如今杨惇极受陛下倚重,陛下爱惜他的才能,更欣赏他的风骨,十日里倒有五六日是伴在君侧的。 这样的殊荣,自是陆辰安这些普通臣子不能有的。 因此,陆辰安也没再多言,便带着弟妹们一道走了进去。 * 杨府极大,来往人物是非富即贵,陆盈盈很担心菱歌会不适应,便一直事无巨细的帮她介绍着。 “这杨府从前是谢少保的宅院,你知道谢玉景谢少保吧?” “知道。”菱歌的声音柔柔的,听上去却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 陆辰安不觉回过头来,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自若,坦然的好像她才是这府里的主人似的。看来,盈盈的担忧是多余了。 “盈盈!” 一声娇喝,打断了陆盈盈的话。 一位少女远远的赶了过来,她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 不多时候,她便俏生生的站在了菱歌面前,她只上下打量了菱歌一眼,便道:“两位表兄安好?盈盈近来可好?” 陆辰安皱了皱眉,还未开口,陆予礼便道:“雅芙,你眼睛生得挺大,眼神却不大好。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人吗?” 宋雅芙这才正眼看向菱歌,道:“这位便是应天来的那位表姑娘吧?” 菱歌行礼道:“我是沈菱歌。” 宋雅芙淡淡回了礼,道:“我叫宋雅芙。” 陆盈盈道:“雅芙表姐是三叔母娘家的姑娘,与我们也常来往的。” “是啊,陆家的几位表兄、表妹与我都极要好。”宋雅芙骄傲道。 菱歌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满足你的吃rou要求就来扣群裙泗儿珥二巫酒一泗戚我来了这么些日子,倒没听家中人提起过陆家还有这样一位常来往的表姑娘。” 陆辰安见菱歌看着自己,忙闪躲着目光看向别处。 陆予礼会意,看向宋雅芙,道:“没啊,我们和你可不熟。” 他说着,看向菱歌,道:“菱歌才是我们陆家正儿八经的表姑娘。” 菱歌笑笑,道:“三表兄说的是。” 宋雅芙还想再争辩,可看见菱歌的眼睛,她便一句话堵在了嘴边。 菱歌的眼睛亮亮的,让她瞧着便觉自惭形秽,连人都矮了半头。 陆盈盈见宋雅芙面色有些讪讪,便打圆场道:“表姐今日可是一个人来的?” 宋雅芙脸色有些苍白,指了指不远处的梅树旁,不屑道:“我那三个庶出的meimei也来了,我素来与她们玩不在一处,倒不如一个人。” 她说着,眼神又在陆辰安等人脸上扫了一圈,道:“庭之哥哥没来吗?” 陆予礼打趣道:“大哥便是哥哥,我们便是表兄,你分得好清楚。” 宋雅芙红了脸,道:“只是叫习惯了,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