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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宝女当不了反派 第139节

    那是一颗好坏好坏的心脏……

    被它唤醒的人偶,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人形师最喜欢的棉棉吗?如果不是怎么办?人形师会不会难过?它会不会伤害人形师?

    人形师说这颗心脏是那个小王子送给她的,那个小王子真是个坏蛋!

    人偶娃娃紧张又担心,但它没有看到那只小人偶苏醒过来的画面。

    因为在那之前,它突然被人形师从制作台上拿下来,随手放在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人偶娃娃懵懵地看着眼前突然而至的黑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藏起来了?

    ……是因为不想让那只人偶看到我吗?

    小人偶娃娃觉得自己的心脏闷闷的特别难受,它藏在阴影里,看不到画面,只能够听到人形师正在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对那只刚醒过来的人偶说话。

    “我抱你下来。”

    “棉棉,你自己走路试试,要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告诉我。”

    她以往清冷的嗓音,在对那只人偶讲话时全都消融不见,反而愈发温柔。

    人偶娃娃在黑暗中抱紧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嫉妒和悲伤不断侵蚀它脆弱单薄的灵魂,偏偏还要受.虐似的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它听到人形师对那只人偶说:“我叫云锦初,你叫云棉,棉花糖的棉。”

    ……原来她不叫mama,原来棉棉完整的名字是云棉,棉花糖的棉。

    小人偶娃娃也不知道棉花糖是什么,它只是有点小小的难过,为什么自己先拥有的名字现在成了另一只人偶的呢?是我偷走了它的名字吗?

    耳边人形师还在说话:“等你学会流畅使用身体后,我就带你去人形师协会进行关系结契,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女儿,所以以后你可以称呼我为……mama。”

    “mama……”人偶娃娃轻轻呢喃出声,眼泪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原来mama是这个意思啊。

    可它是你的女儿,我又是什么呢?

    人偶娃娃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只人偶就能那么幸运,自己却只能躲在黑暗里,听着它被人形师温柔地喊着棉棉,听着人形师说曾经在梦里见过它多少次。

    人偶娃娃听着听着,就慢慢安静下来。

    它擦掉自己的眼泪,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藏在这具身体的最里面,封闭了对外的听觉,假装自己是一只真正没有任何生命的人偶娃娃。

    它不想听那些会让自己嫉妒和伤心的对话。

    它不喜欢那只叫“棉棉”的生命人偶。

    它也决定不要再那么喜欢已经拥有别的女儿的人形师了。

    “没有关系的……”小人偶娃娃蜷缩着抱住自己,带着哭腔小小声安慰:“就算我不是棉棉,就算我没有mama……也没有关系的。”

    就算再也得不到好多好多的爱,也没有关系的。

    反正,它也只是一只没有名字没有mama什么都没有的人偶娃娃。

    “等我死掉就好了。”

    小人偶呜咽着抱紧自己,等它死掉了,就再也不会这么难过了,不会偷偷掉眼泪,不会看到人形师成为别人的mama,也不用再成为偷走别人名字的小偷。

    没有得到爱也没有身体和心脏的人偶灵魂,迟早会死掉的。

    所以都没有关系,等死掉就好了,早点死掉,以后再也不要当这个人形师的人偶娃娃了。

    她是别的人偶的mama,不是我的。

    人偶娃娃被迫躲藏在黑暗中,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它将自己日渐羸弱的灵魂彻底封闭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不再透过那双漆黑有神的双眼欣喜期盼地注视那位人形师,也不再听到任何人形师和生命人偶之间温馨有爱的对话。

    它只是乖乖的蜷缩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一点点数着时间,默默期待着自己灵魂消散的那一刻早点到来。

    不会有人知道它曾活着来到过这个世界。

    那位制作出它的人形师也不会知道有一只小人偶娃娃曾经满怀欣喜的每天都期盼着能被她轻轻抱一抱,哪怕只是多说两句话。

    它不是人形师梦里的那个“棉棉”,所以它从生到死,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偷来的。

    名字,mama,那些温柔的笑容和抚摸,那些自以为是的骄纵和亲昵……全都是偷来的。

    它不想当卑劣的小偷,所幸等死亡降临后,就不会有人知道它偷走过什么。

    因为没人知道它曾存在过。

    于是人偶娃娃也就不知道,将它藏入黑暗中的人形师,在不久之后,温柔的帮它梳好长发,又为它精心布置了一个漂亮精致的橱窗,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云锦初带着新生的生命人偶来到橱窗前,温声说:“棉棉,这些人偶都是mama自己的收藏品……”

    被叫做云棉的幼态人偶闻言,抬眼看向着高大的占据了足足一整面墙体的人偶橱窗,目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

    它不耐烦听人形师展示什么藏品,看到这些毫无生命的人偶娃娃,它只会想到曾经同样被这样活生生关在玻璃柜里进行展示的自己。

    所以它掩下心底倏而升起的怨毒戾气,微微鼓着脸软声撒娇道:“mama,我想出去看看~”

    它没有察觉到人形师冷漠到可怕的注视和探究,只是露出可爱的向往之情,眼眸亮晶晶地期盼催促道:“mama,能带我出去看看吗?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人偶?我可以和它们交朋友吗?”

    云锦初安静了一秒,在它仰头看过来时,松开眉心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生命人偶欢呼一声,丢下她径直往外跑。

    云锦初就站在它身后,看着它小小的故作活泼的背影,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或许是过于用力,以致于指骨都微微泛白。

    “你不是棉棉。”她低声自语着,眼底温柔的神色早已被冰冷的森然所取代。

    云锦初能接受棉棉醒过来后任何的情况和性格,但唯独不能接受,醒过来的,是另一个意识体。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缓缓蹲下,弯曲的脊背抵住身后冰冷的橱窗玻璃,一时间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如果醒过来的不是棉棉……那棉棉在哪里?

    棉棉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那些梦,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异想天开的产物?

    可那些持续十年的梦境那么真实,甚至早已融入了她大半的人生,她不愿意相信那些梦境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如果是真的……那本该出现的棉棉去了哪里?

    那颗灰黑色的心脏,到底被弥亚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醒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老成的灵魂?

    它甚至根本不是一个孩子。

    真正新生的人偶,怎么可能刚苏醒就能熟练使用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一开口就能听懂理解以及说出所有和人类的准确对话?

    如果它真的是棉棉……按照梦里小家伙霸道又娇气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看到那个和它那么相似的人偶娃娃时无动于衷?

    云锦初捂着抽痛的心脏大口喘息着,好半晌才用手撑着橱窗慢慢弓着背站起来。

    她没有再去关注跑出去的那只生命人偶,而是起身下楼,翻出自己提前在家里安装的所有监控画面,一点点逐帧查看这只人偶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小动作。

    她在让自己彻底死心。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对那张和棉棉一模一样的脸动手。

    她决不允许别的东西占据本该属于棉棉的身体!

    但在解决掉对方之前,云锦初更为迫切的,是想要找到本该从人偶中醒过来的棉棉的灵魂。

    她用尽了手段和人脉,找了无数生命人偶和晶源的相关信息,可让她焦躁甚至绝望的是……找不到。

    她用人偶复活梦里的小家伙这种事本就是异想天开,谁听了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人偶相关的历史记载中也没有丝毫类似的情况被记录下来过。

    云锦初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玻璃罐子里的人,明明能看清外面所有的动静,可她被困在狭小的透明的空间中,无论怎么挣扎,也始终找不到脱身的出路。

    她身上还肩负着更多的东西,人形师协会,这只占据棉棉身体的人偶,王室,旧时代人偶弥亚……

    即便强大如她,在这种情况下也逐渐心力交瘁。

    更可怕的是,每当那只生命人偶拽着她衣角故作天真乖巧的撒娇提出要求时,她都会觉得自己原本坚定的内心在一点点塌陷。

    这对于云锦初而言,是一种近乎致命的打击。

    所以在兰斯家二公子上门高调要求她将这只生命人偶贩卖的时候,云锦初提出要求:“我可以将它卖给你,只卖它的心脏,你想给它定制任何身体,我都不会插手。”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锦初能够感知到身后那只生命人偶一瞬间怨毒的视线,但她心中的杀意并不比对方少。

    她再也不能容忍陌生的灵魂占据属于棉棉的身体。

    然而兰斯拒绝了她的要求。

    他说他看中的就是人偶这幅皮囊。

    云锦初借口会再进行考虑,等他离开后,漠然地下令让早就潜伏在他身边的奴仆对其执行暗杀计划。

    当晚,她将这只占用了棉棉身体的人偶重新固定在了冰冷的制作台上。

    “你是谁?”云锦初捏着手术刀,在冰冷的灯光中垂眼平静询问对方。

    人偶茫然地睁圆眼睛,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歪了歪头,用温顺疑惑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喊她“mama”。

    手术刀还没有落在人偶身上,就因为这句“mama”,先割伤了她自己的手掌。

    温热的鲜血顺着锋锐寒冷的刀刃滴滴答答地滑落在人偶的心脏处,云锦初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闭上眼,用最平缓最没有波澜的声音揭穿道:“不,我不是你mama,你也不是我的棉棉。”

    “你到底是谁?”

    随着这句话一起落下的,是那把染血的刀,稳稳当当毫不犹豫地划破人偶胸腔处的皮rou。

    那是她曾经耗费无数个日日夜夜,满怀爱意,亲手一点点制作出来的皮rou骨血。

    骤然降临的疼痛让人偶尖叫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自己的制作台,但它的手脚都被束缚住,连抵御疼痛最本能的蜷缩动作都做不到。

    “你是谁?”

    在人偶崩溃的痛呼声中,人形师冷淡的询问宛如一盆冰水顺着它的胸腔流淌进去,冰得它刺骨的疼。

    人偶不肯说,但它咬着牙强忍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挑战一位被逼到绝境的母亲的耐性。

    云锦初伸手用力扼住人偶纤细的脖颈,指腹侵染着温热的鲜血,斑驳地落在人偶白皙的皮肤上,红的格外刺眼。

    她一点点收紧五指,淡漠的声音中藏着明显的狠厉:“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我女儿在哪里?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回答,那我会一点点敲碎你这颗心脏,再去找弥亚购买更多的心脏,我想总会有你这样的存在,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人偶的喉骨却已经被她生生掐断。

    但人偶还靠心脏活着,只要心脏在胸腔里,它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