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3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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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回想起来,钦志犇犹觉得仿佛置身一个无止尽的噩梦中。 “得得得……” 前方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伴着马匹轻快的恢恢声。 “表哥。” 红马的马蹄进入钦志犇与拓跋豹的视野。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一袭红袍如火的青年骑在矫健的红马上,俊美如画的面庞上,那双深邃的狐狸眼闪着灼灼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青年就像一头伸着懒腰的豹子,慵懒而高傲,傲慢又矜贵,蓄势待发。 是顾非池。 钦志犇与拓跋豹二人用一种近乎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原以为只要全力应对攻城的谢无端,却不想,顾非池却在他们以为是绝对安全的后方,给了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第164章 “边昀已经在北城门布防了。”顾非池利落地甩镫下马,目光往地上的那张绢纸瞥了一眼。 他也学过些狄语,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字。 坚守。 顾非池低低地轻笑出声,顾盼间自有一股傲慢的睥睨之姿。 这笑容看在跪在地上的钦志犇与拓跋豹的眼里,充满了讽刺。 “滴答,滴答……” 拓跋豹的那半边左耳还在滴血,那细微的声响此时此刻似在他耳边无限放大,他的心脏也随之怦怦加快。 曾经,要是有人敢说,凭他与钦志犇,乌寰山竟然连五天都守不住,此人只会被他们以动摇军心的罪名,于阵前斩杀。 可是从谢无端兵临城下那天,到现在,真的只有区区五天而已。 直到此刻,拓跋豹依然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谢无端对着顾非池略一颔首,又对旁边一个面瘫脸的小将下了一连串的军令:“沈竞,尽快打扫战场。” “关城门。” “搜查城内每一寸。” 这几句话是直接当着钦志犇与拓跋豹的面说的。 两人面若死灰,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似的,摇摇欲坠。 顾非池正是于五天前抵达了北境,并与从西北来的天府军援军会和。 之后,顾非池竟不可思议地率兵穿过被称为“无人之地”的黑沼泽,自乌寰山西南方绕道进入长狄,四天前这支骑兵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了乌寰山的后方,和谢无端率领的大军形成前后包抄,对乌寰山完成了合围。 接下来,对于钦志犇以及满城的长狄将士来说,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攻防战。 面对大景的前后夹击和强袭,他们靠着乌寰山地势奇佳又易守难攻的优势,还是勉强守住了第一轮进攻,只盼着王上派来的援兵能尽快抵达乌寰山。 可当晚顾非池就截断了乌寰山脚的乌寰河,断了城内的水源。 在断水三天后,城内的长狄士兵士气大溃。 钦志犇与拓跋豹召集麾下亲信将士商议之后,决定孤注一掷地反守为攻。 城内的将士们需要水源,且急需一场胜利来助长军中的士气。 他们选择了先解决顾非池,以化解来自后方的危机。 他们几次从北城门突围,可先后派出的两万兵马全都折在了顾非池的手里。 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这位大景的新太子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员不逊于谢无端的猛将。 城内的士气愈发低迷,而在这个时候,又从后方传来了一个噩耗,来自王庭的粮草被顾非池率兵劫走了。 这就意味着,在断水的同时,城中的长狄将士们又彻底断了粮草。 这个消息如最后的一记重锤击溃了将士们心头最后一道防线…… 接下来,他们溃不成军,大景军队却是配合默契,势如破竹。 直到今早,乌寰山城被攻破了。 乌寰山失守! 他们长狄人守了六十余载的乌寰山竟然失守了。 这个念头像雷霆霹雳般反复冲击着钦志犇,脑子里轰鸣作响。他不止无颜面对王上与留吁元帅,更会是整个长狄的罪人! 谢无端依然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钦志犇与拓跋犇两人。 风一吹,衣袂飘飘,风满袍袖。 一双黑眸沉静似水,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般幽深。 从前,他曾一度以为,战场归战场。 战场上,两军对垒,他们这些将士是各为其国。 可是,在长狄大军攻陷北境后,他看到的却是屠城和无止尽的杀戮。 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大景百姓葬身于长狄人的屠刀之下,偌大的北境,堆满了枉死者的枯骨。 慈不掌兵。 谢无端微垂下了眼睫,瞳孔似结冰的湖面般又静又冷。 他语气平静地又下了一道军令:“不留生俘降兵。” 钦志犇与拓跋犇两人震惊地抬起头,仰首朝谢无端望去,觉得眼前之人是这般陌生。 以前的谢无端从不杀降兵的。 谢无端真的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金鳞军少将军了! 而面瘫脸的沈竞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抱拳应命:“末将遵命。” 谢无端下了马,从钦志犇与拓跋豹的身边走过。 “阿池,走吧。” 谢无端指了个方向,两人肩并着肩缓步而行,朝着元帅府的方向走去。 之前还满是尸首、兵械的街道才被清理了一两成,那一张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在晨曦下狰狞扭曲。 白鹰展翅在两人的上方打着圈儿,盘旋不去。 顾非池一直偏头盯着身边的谢无端,目光在他隽秀清瘦的脸庞上转了又转。 风吟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自然也注意到了顾非池那古怪的眼神,狐疑地挑了下眉稍。 顾非池继续盯着谢无端,眉心又拧紧了几分,轻轻地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表哥,你又熬了几夜?” 顾非池眯了眯眼。 万寿节前和表哥分开时,他明明养得还不错,可现在,表哥明显瘦了,也憔悴了,眼下都有青影了。 表哥肯定是又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 “……”谢无端无言以对。 他把拳头放在唇畔轻咳一声,默默地回避了目光。 他这个小表弟成了亲后,怎么变得这般敏锐了?! 这小子从前心里只有打仗,从不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顾非池从谢无端那里得不到答案,又斜睨了后方的风吟一眼,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你说。” 风吟几乎无法直视顾非池的眼睛,讷讷答道:“两天一夜。” “我这就去给公子弄吃的……” 话音未落,风吟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 于是,顾非池不赞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谢无端的脸上。 谢无端:“……” 谢无端又轻咳了一声,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墨珏护送那些军医三天前就到了。” “此役,重伤的当有千人以上,轻伤两千人。” 这一次他们攻下这乌寰山,哪怕谢无端提前布置再巧妙,也是实打实地与长狄南征大军硬碰了几仗,伤亡也比之前要高得多。 谢无端的手在体侧握了握,接着道:“军医已经在十人的身上使用过青霉素了,全都是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无计可施的伤兵。” “其中五人已经退烧,还有四人状态有所好转,一人死亡。” 说话间,半空中的白鹰突然俯冲下来,稳稳地落在了谢无端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鬓发。 谢无端一手摸了摸白鹰油光水滑的羽毛,食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含笑道:“这种新药很不错。” 谢家世代从军,谢无端自小在军中长大,在战场上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他也见过数之不尽的伤兵。 像那十个伤兵那样严重的伤势,按从前的经验,百人中不一定能活下一两个,青霉素的药效令他大为惊喜。 两人来到了位于城池中央的元帅府。 四名天府军将士就守在大门口,他们提前就将元帅府上下都搜查、清理了一遍,此刻,府内空荡荡的。 见庭院里的一棵老树下有石桌、石凳,两人便在石桌边坐下了。 顾非池从怀里取出一本手札,放在了石桌上,推向了谢无端。 “燕燕说,表哥一定会对青霉素感兴趣,让我把记录的手札带来了。”顾非池的视线落在谢无端的右手上,他的食指正轻轻地摩挲着拇指。 他与谢无端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对于他这个表哥自小就有的一些小动作最了解不过了,这是饶有兴致。 谢无端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之色,接过了那本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