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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魔尊离婚 第108节

    而王宫修建在峭壁上,更显得风很大。

    鹿朝一翻身,越过了王宫的围墙,往禁渊的方向悄悄走出,来的时候她从上空已经把阴墟大概的地形都记在心里了。

    禁渊里封印着千万年来世间最邪恶的妖魔,小说里,帝夙觉醒之后,便打开了禁渊,让天地陷入浩劫之中。

    鹿朝想看看禁渊中的封印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可能她再想办法改一改这个封印,或者加固,总之,让帝夙不能轻而易举打开。

    毕竟小说里一直到他被感化,还需千年,这千年时光里,她不可能坐视生灵涂炭,既然结局注定了,那么过程她希望能稍稍好一些。

    否则,人不是太可怜了吗?生于世上,总有活着的权力吧。

    越是靠近禁渊,越是阴森,四周直插天际的黑色石柱形成了诡异的石林,若是不熟悉阵法,恐怕会在此间迷失。

    好在鹿朝是使用阵法和符咒的天才,封印帝夙都能做到,又怎么会被这区区阵法困住?

    她一路畅行,因为有阵法在,甚至没有巡逻的魔兵,一直到一股血腥味飘入鼻端,她才放慢脚步。

    前面应该就是禁渊了。

    “尊上,这便是禁渊。”九幽鬼王那幽冷地声音响起来的一瞬,鹿朝的脚步也忽然顿住,她下意识躲到一根石柱后面,心脏猛跳。

    她方才听见什么了?

    九幽鬼王叫‘尊上’?

    魔域中,虽有个继任的魔尊砚焉,但都被称为‘殿下’。

    鹿朝背靠着石柱,抬头望着魔域黑漆漆的天空,此时已经天黑了,魔域上方一片幽暗的云,乌云之后一点点月光从云后洒下来。

    “过去的数万年,魔域中只要出现厉害的魔族,就会被神族封印在禁渊中。”九幽鬼王说道,“尊上便是从这片禁渊中诞生的。”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一眼看过去,禁渊像是一片沸腾的血池,周围有巨大的灵石照明,能隐约看见血池四周的符咒印记。

    阴山毒君躬身说道:“只要尊上融合九件神器中的力量,就可以打开禁渊,向神族复仇。我们一族千万年来被镇压的仇恨,也该在这一代终结了!”

    鹿朝悄悄从石柱后看过去,一眼就看见站在一座石台上的帝夙。

    少年的身影在身后恭恭敬敬的五恶道中,显得有些单薄,夜风拂动着他高高的马尾,在充满血腥的禁渊上方,荡开一个凌厉的弧度。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禁渊,一双琉璃般的灰眸,似乎被禁渊中的血映成了红色。

    鹿朝知道他有多敏锐,害怕被发现,她并不敢多看,很快收回目光,在石柱后面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她心里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吧。

    不管她怎么改变剧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是可笑的是,时间还提前了。

    不管是云瑶觉醒,还是帝夙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他已经来到魔域,接下来十恶道只会想方设法让他觉醒。

    这已经是她一个人无法扭转的现实了。

    “走吧。”片刻之后,她听到帝夙毫无情绪的声音。

    她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远去了,她才悄悄出来,走到禁渊旁边,她绕着这巨大的血池走了一圈,将上面复杂的咒纹默默记在心里。

    【主人,这个封印太复杂,恐怕不是一个人完成的。】

    召灵看了一下,啧啧称奇。

    鹿朝说道:“咒纹很古老,应该是上古那一批神族留下的。”

    因为有太多人的痕迹,她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

    禁渊虽然没有护卫,但魔域中有的是眼睛,她不能久留,记下了所有咒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砚焉的寝宫中,他还没有醒,鹿朝走到外面的巨大露台上,跳到扶栏上坐着,任凭寒冷的夜风吹拂在身上,她毫无睡意。

    脑海之中,不断地浮现出帝夙望着血池的神情,以及深夜郊外的篝火边,少年躺在她身边,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心中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她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虽说不喜欢他,可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命运,还是会觉得造化弄人。

    她可以阻止那个注定要来到的黑暗时代吗?

    在阴墟王宫的最上方,帝夙坐在宫殿的屋脊上,曲起一条腿,握着问道的手搭在上面。

    从他这里,可以将整片阴墟一览无余地收进眼底,这里黑暗,压抑,混乱,连城池中的灯火,都无法带来一点点暖意。

    在人间生活久了,他好像并不能习惯这里。

    他是这样,她呢?

    少年的目光微微一转,就落在不远处那个坐在露台扶栏上的少女身上。

    明红色的春装单薄轻盈,挽在手臂上的飘带随风扬起,那么浓艳亮丽的一抹色彩,和这片灰暗压抑的世界格格不入。

    明知道她是娇贵的牡丹,不应生长在这里,可是……

    如果不放她回人间,她会恨他吗?

    第73章 告别少年

    鹿朝一夜没睡, 精神有些萎靡,砚焉早上起床一看,以为她是因为被抓来魔域吓坏了。

    宫女端上了早饭,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 大发慈悲地说:“你只要答应我, 从今往后不去尊上面前凑,就留在本座身边,本座保证在魔域,没有人敢伤害你。”

    鹿朝揉揉酸涩的眼睛:“啊?”

    砚焉说:“不用这么感动, 谁让阿球喜欢你呢?”

    他话说完,阿球就凑到鹿朝身边, 蹭着她的腿求抱抱, 她把阿球抱起来,歪坐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打盹。

    砚焉身为继任魔尊, 之前每天一大早起来都有一堆屁事等着他,忙到天黑都说不定, 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一个人来找他。

    他赤着脚, 踩在柔软的长绒毯子上,走到外面去,随手招了个魔兵来问:“今日怎么没人来?”

    魔兵恭恭敬敬地说:“殿下,尊上回来了。”

    砚焉呆了一下, 随即笑起来,踢踢踏踏地跑进去, 把鹿朝从椅子上摇醒:“走, 带你出去玩儿!”

    鹿朝:“我不想玩儿。”

    “快走。”砚焉已经抱上阿球,拖着鹿朝就把她拽起来。

    别看他只是个九岁小孩, 一身怪力却十分惊人,鹿朝无从反抗地跟着他出了王宫。

    阴墟大街上,听到混乱的声音,鹿朝才精神一振。

    之前从半空中往下看,只觉得很热闹,如今身在其中,鹿朝才知道什么叫混乱无序,一条大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杂乱地挤在一起,更有些人一言不合就在大街上拔刀互砍,血溅当场,赢的那一方勾着一名妖娆美丽的魔族女子从尸体上跨过,嚣张地走了,尸体就那么扔在大街上,行人来来去去,竟没一个理会。

    有时候,有人骑着妖兽狂奔而过,也完全不避行人,被撞上要么上去打一架,实力不够,只能自认倒霉。而路上有美貌少女走过,更是会被无数男人大胆调戏,魔族女子对此早已习惯,看着不顺眼的,一巴掌过去,互相打起来,若看顺眼了,倒是上前勾搭一番。

    鹿朝是个人族少女,长得娇美动人,一路走去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只是魔域之中,没人不认识砚焉,谁也不敢上前来找死。

    “这是魔域的圣婴果。”砚焉塞了一个果子到她手里,鹿朝拿起来一看,那是个绿油油的小东西,长着稚嫩且丑陋的婴儿脸,她吓了一跳。

    ‘咔嚓’

    砚焉咬了一口圣婴果,歪着脑袋看她:“很好吃的,是甜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喂阿球咬了一口,一人一狗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看得出是一种果子,但长得是真下不了口。

    砚焉说:“在魔域,食物只用来填饱肚子,不像人界,还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吃法。”

    鹿朝已经看出来了,这一条街上,食物种类很少,她来来去去就看到那么几样,魔域的土壤中,本就种不出什么精细作物,哪怕人界随处可见的小米麦子,在魔域都是罕见之物。

    圣婴果这种果子,外形丑陋,口感寡淡带着苦涩,只有一点点甜味,在人界恐怕只能沦为猪食,在魔域却被年幼的小殿下吃得津津有味。

    鹿朝放眼望着这条阴墟中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都城尚且如此,魔域中其他地方的百姓,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从前没有来过魔界,只知道这是一片并不富饶的土地,但没想到居然会贫瘠至此。

    “这就是魔域中最好吃的东西。”砚焉的小手拉着她,停留在一个摊位前。

    是卖饼子的。

    鹿朝乍看之下没什么,直到听到一旁剁rou的声音,不由地往旁边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只见那粗壮黝黑的老板手中,一把锋利的刀飞快地在一条腿骨上分割,很快分下一堆rou,他飞快剁细,包入饼子里,放进了烤炉。

    那腿骨,分明是一条人腿。

    鹿朝飞快转身,跑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干呕起来。

    “跑什么?上次就说过,带你来魔域的话,就请你吃人rou饼子。”砚焉坐在一道矮墙上,摸着阿球的脑袋对她说。

    阿球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却仿佛对她充满了同情。

    “你们真的吃人rou啊?”鹿朝从前只是耳闻,真正看见了才觉得可怕。

    “这有什么?”砚焉满不在乎地说,“你们人族,不也吃牛羊鸡鸭,各种各样的野兽吗?越是珍稀的兽,越是人族追捧的美食,也没见你们考虑过兽族的感受。还有神族仙族,不也拿夜摩一族的血来修炼,甚至他们还不如猪狗,猪狗都死得痛快一点,但是夜摩一族却要被不停取血,因为他们有极长的寿命,不容易死,所以这个痛苦的过程,会长达数百年,上千年。”

    鹿朝睁大眼睛:“怎么会有这种事?”

    砚焉:“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非吾族类,谁又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鹿朝觉得心里很难受,她忽然想起梦中那个站在悬崖边的少年。

    “好了,回去吧。”砚焉抱着阿球跳下围墙。

    鹿朝回去之后,就没力气了,额头guntang,似乎发起了烧,人也迷迷糊糊。

    砚焉赤脚站在床边,看着王宫里的魔医给她诊治后,不知所措地说:“小姐是凡人,魔族的药药性凶猛,恐怕吃不得。”

    “真是不经吓啊。”砚焉一张小脸上写满了‘麻烦’两个字。

    “殿下,怎么办啊?”魔医问。

    砚焉伸出小手摸了摸她guntang的额头,随后缩回来,他长这么大也没生过病,不知道她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砚焉:“送去寒泉中泡一泡?”

    魔医犹豫了一下:“这可行吗?”

    两个魔族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外面的宫人惊慌地喊了一声:“参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