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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嫡女 第22节

    徐夫人一听就来了戏:“既如此,明儿我还是让丽贞去曾家读书。”

    刘承宗赞许的点头。

    又说起过继的事情,徐夫人把老太太的意思也说了,刘承宗道:“你上次说帮忙照顾书瑞,也没和我商量,导致我兄弟怕是怨我呢,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如此做,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且等着,等他过完年回来,我与他赔个不是,再提过继的事情。只是过继了,不管咱们再生不生孩儿,我那世职肯定要给他。”

    徐夫人心中不快,但到底不好拂逆丈夫,堆着笑容,看起来倒似很高兴。

    大抵是因为刘承宗这番话,次日丽姝看到丽贞睡眼惺忪的过来,也是很惊讶了。

    “三jiejie。”丽贞喊了一声。

    丽姝笑道:“五meimei来了。”

    昨儿胡mama正教她另一种打络子的法子,丽姝就带着自己的小簸箩,正在分着丝线,不一会儿丽嘉丽婉过来,丽婉帮丽姝分着丝线,一时倒是其乐融融。

    再到了曾家,就再也没有迟到的状况了,丽姝也不管为何丽贞变得这般,她只在学堂读书,其他一概不管。

    上满一旬,休息一日,刘家姊妹都感觉很累,纷纷在家歇息,丽姝更是劳逸结合,一整天窝在床上。

    隔了一日再去学堂,丽婉正和丽姝说起皮影戏的事情:“真的,我都听太太说了,恰好我们老太爷做寿,别说是那搭台子的戏了,就是好几出皮影戏也是有的。”

    “那感情好,只是老太爷过寿咱们送些什么呢?”丽姝在想这件事情。

    她娘不在身边,身边的丫鬟到底是奴婢,不好拿主意,祝嬷嬷虽然有见识,但她眼高于顶,自己送贵重的不成,大抵也是做几色针线。

    果然,丽婉道:“我们年纪小,也不过是做几色针线,我看你也是打络子,都是一样的。”

    丽嘉也对丽姝道:“你们还未学做荷包,就打络子也好。”

    几人正说着,见钟姑娘哭着进来,众人不知何意,她泪眼婆娑的对丽嘉道:“刘家大表姐,平日你我是同窗,你最是热忱,我想求你帮个忙。我爹爹他在河南被jian人陷害,听说下了大狱。嘉jiejie,你爹爹是河南道巡按御史,请你爹爹帮帮我爹爹吧。”

    丽嘉愣了一下,又看着丽婉和丽姝道:“你们看这……”

    正常而言,应该是丽嘉站出来说的,毕竟她是大姐,她倒是好,一下转移矛盾。丽姝真的觉得她这个人真的是要好处的时候就是一幅长姐风范,这一出事就百般推脱,独善其身。

    丽姝原本就是非常有任事之能的人,现下见钟姑娘这样,丽嘉不肯出头,丽婉观望,她就出来道:“钟jiejie,你别难过。你要知道这朝廷大事,我们这些小孩子怎么懂?你应该去找大人解决才是啊。”

    钟云冉是在她姨母这里过活,曾三老爷在京里任御史,她怎么会跑来哭。

    “钟jiejie,你平日最是明白不过了,前几日还听你说你姨母待你很好

    ,现下这样,到底让外人说她不周到了。”

    钟云冉反应过来了,如果她爹真的有罪,那她只能靠姨母了,现在她自爆家丑,本来不知晓的人,到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姨母恐怕会把她送回钟家去。

    钟家已经没什么人,她回去一个投靠的人都没有,外家更不必说,外家人太多了,看着门庭显赫,可她娘是庶出,舅母们以前她娘在的时候尚且对她不好,更何况日后?

    “丽姝meimei,多谢你一番开导,我已经明白了。”

    见钟云冉没有再强求她们帮忙,丽姝就道:“易地而处,jiejie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凡有一丝机会,总得试试。”

    现在丽姝也不好说帮忙,她也不知道钟云冉的父亲到底是真的被冤枉还是贪污,奔走相告替人纾难解困,这是好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但是她不了解,也不好妄下评断。

    见丽姝三下五除二就把钟云冉劝好,丽嘉就殷殷的劝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来,帕子给你擦擦脸。”

    好容易劝住钟云冉,众人又一起读书,下半晌抚琴。

    照例丽柔依旧弹琴和弹棉花似的,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再看申先生又夸丽姝天赋佳,人勤奋,又想她今日出来直言居然把人家曾三夫人拉下来,到底觉得不安,管人家的家事做什么。但她知晓丽姝一贯是有些争强好胜的,今日如此大事,她却胡乱决断。

    殊不知丽姝在刘太夫人和刘老太爷面前如此说:“她那样朝大jiejie扑来,大jiejie说问我和二jiejie的意见,我见二jiejie无话,只好先平息下来,否则,她若是下跪又或者是磕头,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呢?这姑娘救父心切,自然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好官被冤枉的,但朝廷自有法度,我父亲该如何办事不应该受到这些干扰,干扰律法公正。虽然儒家自来推崇亲亲相隐,可御史代天子巡狩,岂能徇私?”

    刘老太爷是名臣子弟,酷爱收藏,曾经在锦衣卫办事,锦衣卫推崇的可不是什么包青天,而是替皇上把事情办好,只忠于皇上,并不问太多是非对错,算得上是文臣的克星了。

    因此,他听了这话不置可否,而他不说话,刘太夫人也不敢说话。

    丽姝看向刘老太爷,并不更改自己言语。

    好一会儿,刘老太爷才道

    :“你这孩子倒是很像你父亲,小小年纪,如此有骨气。兴许那个孩子只是胡乱求救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丽姝笑道:“这是当然,只是这话我要和大人们禀告才行,怎么敢自专呢?既然有祖父祖母在,孙女儿就不关门门前耍大刀了,今日孙女还得练琴,就先告退。”

    ……

    看着她的背影,刘太夫人看着丈夫道:“不知怎么,我觉得这孩子起初来我这里不显,但记性极其好,言不虚发,但总显露出特别聪明灵慧。且不是二丫头那种圆滑世故,她为人颇有刚骨。”

    即便是一个小孩,她很有性格,别人也不敢轻视。

    不时,又听西边传来一阵琴声,似乎有哪个调没有练好,她不厌其烦的拨弄。刘老太爷忍不住点头:“琴声也还算悦耳。”

    “这才学了十天呢,听她说申先生很喜欢她,说她极其有天赋,可天赋也不是白来的,她夜里歇息时,再被窝里还要背熟琴谱,白日有空就练琴,非常勤奋。但是相比起来,四丫头如今连指法都不对,琴谱都看不懂,字儿写的歪歪扭扭,唯独倒是乖巧些。”刘太夫人对这两位孙女没有特别偏爱,秉公而论。

    刘老太爷道:“若是她弟弟和她一样,倒是不愁了。”有天赋又勤奋,且敢于任事,还颇有见地,这个性格都能成大事。

    另一边丽嘉正和傅氏说起此事:“那钟姑娘朝我奔来,似乎还要逼迫我就范。当下三丫头偏嘴巧,扯上曾家三夫人,倒是仿佛要钟姑娘找她姨母去,这样岂不是害了她姨母,三丫头也太要强了些。”

    “我上回去就听说了,那位钟姑娘的爹好容易补了个缺,还是曾三老爷走了门路的。”傅氏也若有所思,但是也不想牵扯到这等犯官之家,虽然可怜,她也只能在心里同情。

    不过,她对女儿道:“你三meimei在老太太那里养着,并不该我管教,我也不必多费唇舌。”

    更何况她和小傅氏的关系颇为尴尬,三丫头那里的事情她不便插手。

    丽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今日多劝了钟姑娘几句,总算她没有再说什么让我们胆战心惊的话了。”

    “是啊,还好有你周全。就怕你祖父祖母责骂她,如果明日你见她精神萎靡,就安慰几句,好歹你也是大jiejie,要有长姐的样子,不要因为我和你二娘的恩怨就迁怒在她身上。”傅氏谆谆教导。

    就在二人还以为丽姝闯祸时,却见玉兰进来传话道:“太太,大小姐,老太爷说三姑娘读书用功,又说她天赋极佳,送了她一枝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也不知道老太爷在哪儿弄的这么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傅氏却是很清楚:“老太爷的父亲刘天石做过兵部尚书,非常会制造火炮,曾经打到过罗刹国,那位盛产宝石。”

    丽嘉望着母亲,十分不解:“我不信我自己哪儿不如三meimei。”!

    第 29 章

    主子得赏,下人是极高兴的,这代表自己主子被看重,其他人对她们小姐也要畏惧三分。

    丽姝看着眼前这支镶嵌了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的步摇,觉得甚是奇妙,因为她前世也从老太爷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小傅氏过世时,家中出殡,她正好听到傅夫人和傅氏说小傅氏的闲话,无非是说她母亲为人卑劣,如今早死也是活该云云。

    那时她非常生气,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报复这个老妖婆,虽然傅氏还在劝傅夫人,她依旧想要报复傅夫人。

    她把桌上切水果的匕首拿了起来,想往老巫婆肚脐上捅一刀,但终究丢在园子里。

    当时被老太爷看到了,他要问自己做什么,丽姝就说了实话:“她在背后如此诋毁我母亲,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我母亲一辈子寂寂无名,死了也无孤魂野鬼一般,我若今日捅了她,就是去黄泉见了我娘,也无言以对,不过是逞匹夫之勇。所以我要学伍子胥,迟早为了我娘正名,将来让这老妇为她辱及我母,付出代价。”

    她本以为老太爷会怪她,呵斥她,甚至骂她关着她,却没想到他当时就送了这支步摇给她。

    一直到出嫁,此事从未有第三人知晓。

    当然后来自己被卖乌孙,再回故国时,傅夫人早已亡故,就只剩于懋忠一个仇人了。

    但有她在家里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去傅家,傅氏以为她性情古怪,倒也不勉强。刘承旭在外,也管不了她。

    须臾,她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

    水芸用帕子包了,放在一方盒子里,又道:“奴婢替小姐收起来。”

    “还不是只要收起来,得登记造册才行,时日久了,我们许多事情就不记得了。正好这些日子我在学写字,你们拿几刀纸来就是。”丽姝吩咐道。

    丫头们见小姐年纪虽然小,但是行事自有规矩,俱不敢糊弄。还好丽姝并非严苛之人,只是抓大放小,符合她做人做事的一贯原则。

    事情做完,丽姝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尝了两块点心,方才入睡。

    钟云冉依旧上学,只是忧心忡忡,但这种事情也不是别人好劝的。丽姝和她不熟,倒也管不了那么些,在她一心埋首读书时,

    没有发现丽柔和曾盈丹感情越来越好。

    丽姝也自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像陆静宜和曾盈秀就都和她也算是形影不离。曾盈秀都说和丽贞很像,丽姝倒觉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曾盈秀对于学问很上心,她的继母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妇人,平日对自己的孩子更亲近,但是别人该有的,她也有。

    因此,在曾盈秀悄悄抱怨时,丽姝就道:“你和我年纪一般大,上回见客,我见你衣裳华美,可见她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做好本份就成,日后等我祖父过寿时,正好歇息几日,你去我那里松快几日就是了。”

    陆静宜也松了一口气,她知晓自己这位表妹,是个和别人好,就容易轻信别人,有什么事情都刮肠要说之人。起初,她和丽贞还有丽嘉很好,把丽嘉当大jiejie,什么都说给她听,小女孩抱怨一下就得了,哪里知晓丽嘉把此事说了出去,曾大太太暗中就不喜盈秀了。

    就陆静宜而言,曾大太太虽然喜好摆架子,人也未必多热忱,但自己寄居于此,月前发的够及时,四季衣裳也有,还能读书,她是知好歹的,自然不希望曾盈秀和她继母闹。

    果然,曾盈秀听说丽姝要留她,很是高兴:“好jiejie,这可太好了,我还是过年的时候去了一次,就记得你们家里宅子仿佛比我们家中还大,怎么走都走不完。我记得你祖父还养狗,对不对?”

    “是啊,好几条特别大的狗,但是我总怕它咬人,从不去后院呢。”丽姝很是怕那些狗,小狗她也怕,猫儿她也不养。

    刘太夫人的那只狗就一直是流苏在抱,近日听说近日太夫人那里有人送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儿,她先想送给自己,可惜丽姝实在是不喜欢任何动物,这猫儿就让丽柔在养,正好流苏也一并跟着把狗儿猫儿一起养在丽柔房里。

    这个前世最厉害的应姨娘去了丽柔那里?丽姝突然想起她娘走之前说,她已经让人告诉流苏害她jiejie的人,难道流苏进了丽柔那里,是为了报复苏姨娘吗?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下午是书法课,教她们的是一位姓裘的女先生,她教她们的两个半时辰,一般都有半个时辰学磨墨,再其她时候就是写字,这样的时候往往陆静宜和钟云冉都是不在的。

    她们都是寄人篱下的姑娘,都很有眼色。

    别看曾盈秀有时候抱怨她爹,但是人家出去,也是太常寺少卿之女,谁敢低看她?在曾府里,连曾老太太也时不时打发人送几碟点心和菜来给她。

    又说今日曾老夫人在她们下学后,请她们去用点心,说是家里新来的苏州那边的厨子,很会做点心,让她们姑娘们去尝尝。

    比起刘太夫人的威严,曾老夫人倒是很慈爱。

    丽姝几人围成一桌在吃点心,桌子中间放的一碟碟点心,上面都放着签子,定睛一看,有软香糕、三层玉带糕、松花饼、盘香饼、棋子饼、香脆饼、薄脆饼、粉糕、马蹄糕、雪糕、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云片糕、火炙糕、、年糕、乌米糕等等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我们真是有口福,都拖赖老太太的福。”丽嘉站起来道谢。

    曾老夫人笑着指着丽嘉对下面的几位太太道:“我说刘家大姑娘,可比我们家里的姑娘们强多了,礼数周全的很。”

    “谁说不是呢。”曾三夫人立马就接话,还拉着丽嘉说了不少话,只把丽嘉夸的满脸通红才作罢。

    丽姝平日喜欢吃什么,常常就那么几块,吃多了容易腻,这苏式糕点又甜腻,她在小口喝茶。曾盈秀在她耳边道:“我这三婶还真是难得夸人。”

    “是么?”丽姝觉得奇怪。

    曾盈秀小声耳语:“怎么不是,她平日在我四哥房里都只放些貌陋的丫鬟,你知道钟jiejie吧?她虽然住在我家,可并不是在三房院子里住,而是带着几个丫头子住在东边一处幽静小院。”

    都是官家千金,哪里能不明白这些,曾三夫人的长子是个神童,但是早亡,后来才生了这个老二,养的跟宝贝心肝似的,平日养在老太太这里。

    曾三夫人平日以御史夫人自居,她也是出自名门,对钟云冉那么好,都防着侄女儿,可见她的心里是想为儿子娶一门极其好的亲事的。

    那么这里谁又会比丽嘉的条件更好的,丽嘉是刘家长女,父祖都很得力,母族那里傅家已经是礼部任部堂,更何况傅氏看起来温柔贤淑,天然富贵。且两家是表亲,曾三夫人知晓刘家欲结亲,当然仔细挑选。

    原本以年龄论,丽姝最为合适,甚至她性情聪敏,但是曾三夫人打探到丽姝之母小傅氏是傅家庶女

    ,不如丽嘉的母亲在傅家地位,就动了一番心思。

    礼部掌管的正是科举抡才,自己的儿子日后必定要走科举之路,如此想来,更是左夸右赞。

    不一会儿,又听门口丫鬟报:“老太太,太太,三爷和四爷来了。”

    曾家下一代人丁并不是十分兴旺,除了长房有一子外,二房只有一位独子排行第三,三房长子已故,如今这位四爷就是曾三太太嫡亲的儿子,至于还有个庶出的,排行第五,暂不赘述。

    丽姝往门口望去,只见此时进来两位少年,一位身材颀长,手持一柄纸折扇,身形略微躬着,看起来谦和有礼,另一位则是雪白的肌肤,花一样的容貌,竟是雌雄莫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