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小青梅 第56节
虽然在吴府住了这么多年,大家也熟悉了,可她总是觉得不好劳烦别人。 想了想,柒柒带着在江去了广玉家里,敲门进去,问云实和知风可不可以跟她走一趟,帮她撑个场面。 云实和知风留在云中城的任务就是保护柒柒,自然一口应允,说正闲得无聊呢。 有了帮手,柒柒底气足了些,边走边交代:“不用你们动手,只要帮我吓唬住他们就行。” “动手也可以,好久没打架,我们手正痒痒呢,你回头请我吃顿好的就成。”二人说着,跟着柒柒先去了塔布巷吕家。 一进门,就见蔓云红着眼睛正在收拾乱糟糟的家里,吕成文坐在一旁修着砸坏的凳子,满脸愁云,唉声叹气。 见到几人进门,蔓云和吕成文都很惊讶,可一看到躲在后头的在江,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即训斥在江给柒柒添麻烦。 柒柒摇头让他们不要多说,直接问起了两家之间的经济牵扯。 一问这才知道,吕叔给蔓云打了四个箱子和两个柜子做嫁妆,可家里头堆满了木料和做了一半的货,柜子箱子没地方放,就挪到了院子里,拿东西盖着。 年初的时候,赵大郎过来,说这样好的家具搁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不都糟蹋了,不如就先拉去他家。 当时两家正在商量成亲的日子,吕家也就没想,让他拉走了。 柒柒点头:“除此之外呢?” 蔓云摇头:“没有了,定亲的玉佩刚才丢给他们了,我们的他们也还了回来,如今他们就说要五两银子医药费,那些家具不肯还,说是耽误了赵大郎两年,就算赔偿。” “臭不要脸。”柒柒黑着脸说,又问:“吕叔,蔓云姐,这口气你们要咽吗?” 她要出头,总得问明白事主的意思。 父女二人还没答话,小在江先开了口:“我咽不下去。” 蔓云抹着眼泪:“柒柒,这事是憋屈,可如今在山不在家……” 吕成文重重叹气,抬头看着柒柒:“柒柒啊,这个亏吕叔不会吃,但吕叔自己想办法,你赶紧回家去,别搅和进这些烂事里头。” 柒柒知道他们是怕连累自己,可她不能袖手旁观,一家人以前那么帮她,如今吕家出事,她要是远远躲开,她还算人嘛。 她也不废话:“这事我管定了,带上家伙事,咱们去豆腐铺。” 见她如此,吕叔看着柒柒身后的云实和知风,略微一琢磨,也不磨叽,手上的刨子一撂,起身:“那就走。” 一家人穿好袄子,戴好帽子,各自拎了个趁手的家伙事,柒柒也抄了根棍子,气势汹汹出了门。 从塔布巷往外走,柒柒又喊了几个和在山玩得好的兄弟,在山走的时候和大家伙交代过,家里有事帮把手,先头打架是在吕家屋里,大冬天门窗关得严实,大家伙都不知道。 柒柒也不是打算让他们帮着打架,主要是要讨公道,必须人多势众,尤其是对待赵家那样的恶人。 塔布巷的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有着当年挖野菜,赶拍花子的交情,有事向来抱团。 何况平时在山也没少帮他们,一听说蔓云受了欺负,各个义愤填膺,抄了家伙事就跟上。 柱子爹娘闻信出来,非得跟着一起去,说如今俩孩子在外头,他们在家里的就该相互帮衬着,柒柒想了想也在理,也就没劝。 一路喊过去,等一行人出了塔布巷的时候,竟有二十多号人,疾步匆匆,浩浩荡荡。 到了豆腐铺子的时候,正赶上赵家出摊。 这黑心肝不要脸的一家人,一大早去吕家欺负完人,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做起了生意。 城南就这一家卖豆腐的,冒着热气的豆腐一摆出来,就有百姓围上来。 柒柒带着人杀气腾腾走过去,把铺子摊围了个水泄不通,买豆腐的百姓一看这群人这架势,手里还都抄着家伙事,吓得立马躲开,却也不离开,就远远地看着热闹。 赵家婆子变了脸色,赶紧进铺子,把家里两个男人喊出来。 赵大郎手里拎着切豆腐的刀,凌空比划着:“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柒柒上前一步,把棍子往地上一顿,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件事。” “一,你们打坏了吕家人,我们上门来要医药费,也不多,就十两。” “二,把吕家的家具完好无损,原封不动送回去,若是你们用过了,按价赔偿。” “三,你们不仁不义在先,又诋毁吕蔓云的名声在后,我要赵大郎给吕蔓云跪下来道歉。” 她想过了,谈判,就得提高价码,谈着谈着,才能达到自己要的目的。 吕家父女几人没说话,来的路上就说好了,柒柒来谈。 东西院住着,柒柒先是救了慕羽峥,后又从赌坊打手那里救下了小翠,吕成文和蔓云清楚知道,柒柒是个有主意的,嘴皮子也厉害,就说好,听她的。 何况他们父女二人如今还气得不行,情绪激动,也没法冷静地谈。 柒柒这话一说完,赵家三人跳脚大骂。 “做梦,你看看我们这一身一脸的伤。” “我早就听说你是个小泼皮,没想到你还真是。” “赶紧滚,再不滚,我们去报官。” …… 柒柒就知道,这种人你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是不会好好说话的,她对云实说:“帮我把他按到案板上。” “好嘞。”赵家几人嘴巴不干不净,云实和知风早就听不下去了,一听这话,抬脚就要上前。 还不等云实挨到赵大郎,人堆里挤过来一个女子,手里抄了把大菜刀,护到赵大郎面前,来回挥舞着:“我看谁敢动他一下试试!” 赵大郎躲在那彪悍的女子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那女子回头,二人眉目传情。 柒柒看着那女子和赵大郎之间的亲昵举动,回头去看蔓云,就见蔓云气得直哆嗦,她当即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赵大郎不光是觉得在山回不来,这还和别人勾搭上了,这才迫不及待地以那么下三滥的方式要退婚。 柒柒看着那女子红润光滑略显丰腴的脸,心底冒出个个大胆的猜测,她给云实使了个眼神。 云实领会,一手刀劈在那女子拿刀的手腕上,菜刀应声落地,他擒住那女子的双手,将她拎到柒柒面前。 柒柒撸起她的袖子,抓着她的手腕把脉,随后冷笑一声,凑近她低声说:“孩子都有了啊。” “你胡说。”那女子脸色大骇,挣扎着想挣脱云实,却无能为力。 柒柒盯着她的脸,接着说:“我猜,这孩子,是赵大郎的吧。” 寒冬腊月,女子额头上刷刷往出冒冷汗,脸色一片煞白。 柒柒猜中了,在心里冷哼一声,心道难怪赵大郎这么急着退婚呢。 她没打算宣扬出去,但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不管这两个人是谁主动的,在赵大郎和蔓云还有婚约的前提下,这两人干出这样的事,那就是对蔓云的不尊重。 现在知道了这个情况,那倒是好谈了,至少不用大动干戈了。 柒柒拿棍子指了指赵家铺子,和那女子说:“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去跟他们谈,谈妥了,这事就算了了,谈不妥,别怪我把赵大郎要退婚的真正原因公之于众。” 说完,她给云实使了个眼色,云实松了手,那女子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吓得半天没敢动的赵大郎急忙上前,把人扶了回去。 柒柒冲那女子竖起一根手指,好心提醒:“一炷香。” 那女子面色惨白,靠在赵大郎身上,招呼赵家人进了屋。 很快,屋里传来重重的巴掌声,哭泣声,责骂声,还有争吵声。 柒柒很意外,看来赵家老两口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干了这样的缺德事,但这不关她的事,她只要结果。 柒柒被塔布巷的人围在中间,外头又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大家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柒柒拄着棍子,静静听着,这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隔壁卤rou铺子家的。 吕家父女俩虽然没听到柒柒刚才和那女子的对话,但看刚才柒柒把脉,再看那两人的互动,也猜到个七七八八,恨得直咬牙。 估摸着是怕此事闹出去丢人,不到一炷香功夫,赵家三人走了出来,赵大郎脸上顶了个大大的巴掌印,那女子却是在屋里没再露面。 对于柒柒提出的条件,他们竟然全答应了,丝毫没有讨价还价,这倒是出乎柒柒的意料之中,但这也是他们欠吕蔓云的。 因为从刚才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口中,柒柒已经听到有人在议论蔓云命硬了,想也知道,是他们这些狗杂碎造谣说出去的。 蔓云姐要是落下个命硬克夫的名声,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 见他们好说话,柒柒回头问了吕叔家具多少钱,吕叔报了个价,柒柒如数告诉赵家人,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凑齐了银两交到了柒柒手上,柒柒递给吕叔。 随后又静静看着赵家人,等着他们做最后一件事。 看着冷风中拄着棍子冷眼看着他的小姑娘,赵大郎一咬牙,走到吕蔓云面前,跪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不仁不义,退婚在先,造谣败坏你的名声在后,我对不起你,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吕蔓云狠狠呸了他一口,在江上去踹了他两脚,这事就算完了。 事情解决,柒柒也不多留,冷冷扫了一眼赵家老两口,转身就走。 赔了银两,又当街丢了大脸,赵家婆子泼妇了一辈子,哪里忍得了,冲着柒柒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恶毒地低声咒骂:“小泼皮,看你那猖狂劲儿,一辈子你都嫁不出去。” “你个腌臜老狗。”云实转身就要去教训她,柒柒扯住他:“随她放屁。” 赵家婆子见骂到头上了,柒柒也没怎样她,越想越觉得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想想那么多银子白白给出去,肠子都悔青了,得寸进尺继续骂街,声音也不压着了:“还有你们老吕家,我就睁着眼睛看着你们家那大小子能不能回来,别说我咒你,我看哪,这么久人都没回,怕是早就……” 如果在山哥回不来,那哥哥呢? 这话触到了柒柒这些天心底深深的恐惧,她眼神发狠,转身冲回去,挥着手里的棍子,狠狠抽在赵婆子胳膊上:“闭嘴!” 赵婆子惨叫连连,抱着胳膊东躲西闪,也顾不上骂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赵家两个男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挡。 云实和知风明白柒柒为什么发狂,上去两脚就把那两人踹翻在地,一人踩着一个,不让他们动弹。 赵婆子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一边躲一边骂着:“你个小泼皮,你敢当街打人,来人呐,快去报官哪!” 柒柒不想听她说话,手里的棍子发疯一样抡着,嘴里不停地喊着“闭嘴”二字。 她只有一个哥哥,她只有一个亲人,他不能不回来。 塔布巷众人早就见识过柒柒的厉害,她追着拍花子骂,和赌坊的打手对峙,从来都是冷静又大胆,但从来没见过她今日这样,一时都呆住。 蔓云也被小姑娘吓到,想上前拉她,可她手里的棍子满天抡,她没法靠近,在一旁急得不行:“柒柒,咱回家吧。” 见小姑娘情形不对,云实和知风对视一眼,松开脚下踩着的人,就想去把柒柒拉开。 柒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她就是不要听到那样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只知道不能让这赵婆子张嘴,不能让她说话…… 柒柒正发着狂,猛地被人从身后凌空抱起,她以为是云实,扭着身子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柒柒,是我,哥哥。”慕羽峥把疯了一样的小姑娘转了个身,单手按进怀里,大手兜着她后脑勺,轻声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