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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鸾 第46节

    淑妃听后并未多问,她一贯是个好脾气的性?子,此刻笑道:“好,那本?宫先回去了。”

    萧胤随后折身径直去了宁华殿。

    虞昭在殿内听见那一记通报声,她放下手中的书卷,顿时冷声吩咐道:“把门关上。”

    青玉几个面面相觑,但见太子殿下正大步流星地过来,她们没那胆子上去关殿门。

    虞昭见状,气得自个儿起?身去关门。

    不料萧胤立即加快步伐,结实有力的手臂挤进门缝里面,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便将门缓缓给开了。

    虞昭气得转身就走?,却被男人一把捉住手腕,结结实实堵在了墙角。

    萧胤吩咐所有宫人出去,随后凤眸望向虞昭,抿了抿唇道:“是孤之前误会?了你,不知那些香囊是你送给后宫主子的。”

    虞昭面无波澜,她突然想起?给萧胤做衣裳那回,还是她第一次给男人做绣活,连谢承素都未曾有过这等待遇。

    此前大殓之礼那日,萧胤姗姗来迟,答应要帮她的没帮也就算了,他竟然还用言语羞辱她!

    若是承素,定是不会?这般待她的……

    虞昭越想越气,抡起?粉拳便捶向萧胤的肩头:“你把之前绣的衣裳、腰带都还我!”

    萧胤任凭她打着自己?,哑声道:“不还,孤有多在乎你,你应当知道。那是孤最?宝贝的物件。”

    虞昭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此刻一双剪水美?眸瞪视着萧胤,咬着唇不曾言语。

    萧胤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上前将她揽在怀中,此刻他哪还有半分百姓眼中威名赫赫的模样,连忙放柔语调解释道:“守灵之事?,纵使温贵妃当众定下此事?,孤也绝不会?让你去的。”

    “那香囊,孤知道你和谢承素定过亲,还以为你经常这般送他绣品……总之是孤错了,成么??”

    虞昭第一次听见萧胤的道歉,然而她还是气不过他此前那般说她,此刻继续捶向他的胸膛,泪水扑簌簌落在脸上。

    萧胤大掌轻轻包裹住她的粉拳,一时不肯放手,他心知自己?那番话伤到了她,突地问道:“你之前说过爱慕孤,这话还作数么??”

    虞昭气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我何时说过……”

    话至一半,她才陡然想起?,彼时为了幼弟之事?,确实谎称过爱慕他。

    萧胤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他一字一句道:“无论你当时是真心或假意,孤可都听进去了。”

    “你……”虞昭咬了咬唇,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说,只得绕过这茬道,“之前殿下一直对这桩婚事?不满意,我自是看得出来,如今我也不勉强太子殿下。”

    萧胤听后想起?两?人新婚时,他将她一人丢在宁华殿之事?,此刻只觉如鲠在喉。

    他顿了顿道:“孤现在很满意。”

    虞昭愣愣地看着他,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泪珠挂在脸上欲坠未坠。

    这男人如今的态度与当初她刚嫁给他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萧胤见她这般怔怔出神?,俊脸满是无奈之色,只得承认道:“孤心悦你,此前种种……都是因为太在乎。”

    虞昭万万没料到,这等情形之下,萧胤会?对自己?这般直球表明心意。

    她不自觉后退了步,想起?此前她还答应过承素要等他。如今一个说要把她抢走?,一个说心悦她,虞昭可只有一具身子,不可能劈成两?半分给这两?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虞昭背靠着墙角,她一时还是没法接受此事?,遂缓缓道:“……你再好好想想。”

    她自认不得西祈太子宠爱,后来萧胤对她那般,或许只是一时的欲望,如今他分不清罢了。

    萧胤挑眉问她:“想什么??孤与你是夫妻,你还要孤想什么??”

    第65章

    虞昭见萧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似是夫妻就必须互相心悦一般,她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可世上也有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啊……”

    萧胤听后心头一梗, 若说这话放在刚刚娶她那会儿,他确实是做如此打算。

    可如今听见相敬如宾这四个字,太子只觉得?极其碍事,到底是谁闲着无事创造了这个词?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就只打算与孤相敬如宾?”

    虞昭眼帘微垂, 怯怯回了他一句:“……不成?吗?”

    萧胤:“……”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只觉自己快被?她给气死?了。

    虞昭见此连忙转移话题:“你放开我?,我?还没消气呢!”

    说话间, 她伸出?柔荑推了推太子的肩头,结果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她反倒指尖泛疼。

    萧胤未料到虞昭仍在生他的气, 他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相敬如宾, 忙道:“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虞昭望着萧胤态度诚恳的模样,又想起他此前说的心悦,一时她心里说不出?的混乱, 便轻咬了菱唇道:“改日再说吧,殿下?记得?欠我?一个消气便是。”

    萧胤听后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好。”

    他此前不分青红皂白地说话伤了她,此时已然痛悔万分, 今后定不会再让虞昭受到任何委屈。

    虞昭将信将疑地望着萧胤, 只觉这男人如今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温顺时朝自己摇尾巴,可一旦触及他的逆鳞, 就会变得?十分可怕。她已然不记得?自己被?这男人强吻多少回了,哪一次不是他自己扑上来, 弄得?她想推拒都没法子。

    况且,她已然答应了承素……凡事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虞昭拧眉看了眼萧胤,淡声道:“我?累了,想歇会儿。”

    萧胤意犹未尽地看了她一眼,尤其是那张诱人的菱唇,不过他并未勉强虞昭,此时松开了抓住她的手:“那孤改日再来看你。”

    虞昭点点头,并未作声,面容瞧着当真是疲惫极了。

    萧胤不放心地看了眼她,但还是迈步出?了宁华殿。

    等他走后,虞昭累得?身子靠在墙上,两腿一软,身子顺着墙沿缓缓滑坐在地。

    她屈起双膝抱在胸前,内心无比混乱,美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前方的盆栽:“……”

    萧胤突如其来的坦明心迹,让虞昭无所?适从,她此前根本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幕。

    若他只是别有用心地欺骗自己便好了,可虞昭偏偏不觉得?她身上有哪儿值得?他大费周章。萧胤堂堂西?祈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这般心悦于她呢?

    思及此,虞昭唇边溢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太子与承素两人之间,她必定会伤一人的心。而?这受伤之人,她并不希望是承素。

    ……

    今日邺京难得?雪势较小,虞昭趁此机会出?了一趟东宫,她难得?也要独自清闲一回,遂坐马车到了锡云茶馆。

    忍冬听说后连忙跟了过来,生怕虞昭有什么闪失。

    此刻虞昭方才走入大堂,何掌柜便听说了太子妃到来的消息,只觉当真是稀客,他不禁笑着打趣道:“今日这是刮得?什么风,竟把太子妃您给吹来了。”

    虞昭莞尔一笑:“倒是事先未与何掌柜知会一声,我?这次只是来品茶的,不知楼上可有位子?”

    “巧得?很,恰好还剩最后一间。”何掌柜见此放下?手中账册,笑道,“二楼最东边的雅间还空着,不如草民让伙计带您过去?”

    虞昭颔首道:“好。”

    她却并未注意到身后,一名世家小姐恰好路过锡云茶馆。

    此人正是颜蓉,眼见虞昭此刻由伙计引着上了楼,又听见了那雅间的位置,她顿时勾唇一笑,派侍女?去客栈给谢承素传了信。

    眼下?虞昭正在雅间内品茗,她临窗而?坐,俯瞰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冬景。

    外头细小的雪花不时飘进?来,落在她手中的茶盏间,又很快消失殆尽。

    虞昭放下?茶盏,伸手接了片洁白的雪花,眼看其融化在掌心,一时心绪好转许多。

    青玉见了有些担忧道:“主子,您自幼畏寒,不如把窗户关上吧。”

    虞昭刚欲开口,便听见雅间外面有人正轻声叩门,遂扬声问道:“何人?”

    忍冬满是戒备地望着门口,直到一声淡淡的男子嗓音响起,语带几分漫不经心:“我?来给客官送一壶热茶。”

    虞昭禁不住唇角上扬,她自然听出?了这声音是何人,此刻笑着吩咐道:“青玉,去给他开门。”

    青玉看了眼忍冬,仍是应了声是,随即在忍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中,她一把拉开门扉。

    只见谢承素清俊不凡的身姿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手中并未拎什么茶壶,这不过是他的说辞。

    此刻他双眸淡然地望向虞昭,目光波澜不惊,丝毫瞧不出?当日在在大殓之礼与人唇枪舌战时的咄咄逼人:“没想到过了那么多日,见你一面依旧如此不容易。”

    青玉未免引人注意,低声道:“谢大人,快进?来吧。”

    谢承素听后便进?了雅间,此刻脱下?大氅,理所?当然地交给了一旁的青玉。

    虞昭看了眼身侧欲言又止的忍冬,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遂笑道:“回去转告太子殿下?:其一,你和青玉都在,这算不得?私下?见面;其二,只是偶遇,并非专程宴请;其三?,这儿也不是客栈。所?以他定下?的约法三?章我?没破。”

    谢承素听完冷了面色,似是嘲讽道:“西?祈太子竟这般限制你我?二人见面?”

    怪不得?他染风寒那几日,虞昭从未来客栈探望过自己,原来是西?祈太子在背后搞的鬼。

    忍冬在一旁冷汗涔涔地想着,太子妃虽说能把这约法三?章圆过去,可太子殿下?得?知两人这般见面后,未必就不会动怒啊……

    虞昭笑着安抚谢承素道:“好了,你也别气,这不是见到我?了?”

    谢承素轻嗤一声,旋即坐于虞昭对面,他冷冷瞥了眼她身侧的忍冬,吩咐道:“若是识相,你此刻最好别去向西?祈太子通风报信,知道么?”

    忍冬低垂着眼帘,原先她确实有这念头,可太子殿下?不准她离开太子妃身边,这会儿她就是想通风报信也没法子。

    此刻谢承素注意到雅间内窗户大开,遂起身替虞昭关紧了窗,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关心道:“你一贯怕冷,这西?祈的冬天连我?都有些难以消受,可别冻坏了身子。”

    虞昭手捧热茶,心头划过一抹暖意,笑着微微颔首道:“知晓了。”

    谢承素忽的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勾地调侃道:“想当初你我?二人在诗会相遇,你也是这般怕冷,还不硬是由分说地抢走我?一只暖炉。”

    虞昭回忆起往事,面上情不自禁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无奈道:“那时不知你便是才高?八斗的谢公子,若是我?知晓你的身份,自是不敢抢的,没得?被?你念叨了这般久。”

    忍冬和青玉纷纷垂着头,恨不得?隐在墙上做两朵壁花。

    谢承素一边给虞昭沏了一壶热茶,一边轻笑了声道:“你若真不抢,我?也不会与你有所?交集。这般看来,得?亏我?当时带了只暖炉,便宜了你倒也没坏处。”

    彼时两人倶是年?少,又精通诗书,在那场诗会上有这般独特的相遇,后来他们便顺理成?章地定了亲,直到那道和亲圣旨下?来前,这门亲事瞧着一直顺风顺水。

    此时虞昭听闻他这番话,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好话反话,都被?你一人说尽了。”

    她笑着笑着,发觉自己面对谢承素时,似乎总是平添了几分温柔。

    毕竟自己心悦的一直都是此人,因此纵使萧胤说心悦她,可她心里已经有旁人了,本就不该轻易变心才是。

    这般一想,虞昭的心结似乎就解开了,遂不再如原来那般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