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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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里人?” 地遁符早就用完了,平时出行都是靠魔教众人的安排,她没有颜修齐那样的灵宝,池不苦又没有修为,他们现在只能靠步行,以及沉岫云的破烂御剑技术前往目的地。 “小人从北洲赤远来。” “小人”两字听得她别扭,耐着性子望过去,身后的人却一脸无辜的看回来。 “你以后不用再自称小人了,就说“我”吧。” 好在距离目的地不算太远,他们已经在城区修整了半日,按乡人的说法,再往前几个时辰就是金艮山地界。 “这……多谢阁主。” 他本来有所犹豫,见沉岫云已经压下眉头开始有些不耐烦,才赶紧答应下来。 “也别叫我阁主。” “那我应该称呼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问,猜测按着魔女的个性,说不定会让他叫她“主人”,真是奇耻大辱,但为了把魔教斩草除根,他只能忍耐。 听到他这样问,沉岫云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少年比她要矮上一个头,和她说话的时候只能仰头,表情充满了懵懂无知。 叫母亲的话,她这张脸又太年轻了,两人看起来也不像夫妻,她快速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 “你以后就叫我沉jiejie吧。” 反正前去的路上也遇不到几个人,虽然她现在还对这个称呼有心理阴影,但也只能用一用这权宜之计了。 “沉…jiejie?” “嗯。” 沉岫云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这小孩是牙被糖糊住了吗?怎么气音拖得这么长? “北洲……” 心口花纹处一痛,她皱起眉,想起来那人对她的要求,凛冽的风仍在她的耳边呼啸,下坠时的恐惧如影随形。 “你知道北洲叶氏?” 她低声问到,语气是池不苦从未见过的紧张。 刚刚还温和柔软的一双眼眸,倏然冷冽了起来,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仿佛在校验他的灵魂。 倒是和原来的沉岫云如出一辙。 果然,这几日的一切都是她的伪装而已。 “我……” 他还没说出口,沉岫云已经靠近按住了他的肩膀,足以见得他的答案对她来说会有多重要。 见他迟迟不出声,偏偏叶羡儿的存在又涉及到她能不能回家,沉岫云忍不住有些着急,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 “说。” 池不苦却红了眼眶,哀声说:“疼……沉jiejie…” “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就被拐来中州了,北洲的事已经记不得了。” 看来他的确不知道。 缓过神,池不苦虽然没哭出声,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是半掉不掉了,刚刚还朝气蓬勃的少年人被吓得佝偻,怕被她责骂,举起袖子捂着眼睛开始擦眼泪。 她居然欺负一个小孩!一个被拐的、没有父母的小孩! 沉岫云在内心狠狠的谴责自己,修士的力气大的不得了,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力。 “给。” 她之后掏出本来打算到了之后再给他的糖饼,方才路过集市的时候,池不苦的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等她回过头,却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的安静。 还有一瓶伤药,她料想他的肩头肯定青紫了。 “谢谢沉jiejie。” 泪眼婆娑的人满脸真挚的感谢着她,似乎她刚刚做的事情都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烟消云散了,让沉岫云心中的负罪感更重了。 这就是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她真是太坏了! 沉岫云再一次谴责自己。 接下来的脚程慢了许多,好歹是在天将暗的时候赶到了她记忆中的山头,沉岫云施术捏出两团光球,照着路前进。池不苦大概是没见过,放在两只手里来来回回的颠。 等她转过头,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寻常修士都是取长明灯或者照明术,他还没见过硬要弄一团光出来的人,果然是魔教,就连行事风格都这样异于常人。 池不苦在她身后狠狠瞪她一眼,然后继续玩弄手上的光球。 忍了…… 沉岫云安慰自己。 透过密林的缝隙,已经能用神识看见那座熟悉的石碑,只是这次却没有遍地的尸体,和鲜血淋漓的女人。 “到了。” 他们开始收拾驻扎起来,很快生出一堆篝火,沉岫云随手抓了只晚归的兔子,用术法收拾了扔给池不苦自己烤。 自己的饭自己做。 火光映在石碑上,金艮山三个字熠熠生辉,池不苦一边转动着手里的烤rou一边东张西望,却迟迟不见魔教接应。 “已经烤好了?” 见rou的外表已经变色,散发出朴素却诱人的香气,沉岫云问到。 “还没有,或许还需要三刻钟。” “放下。” 池不苦听话放开,就见那烤rou自动飘到火堆的上方,缓慢而匀速的转动,在月色下看起来还有几分瘆人。 怎么刚刚不早帮忙? 池不苦刚在心里吐槽完,就听沉岫云说: “转身,背对我。” 难道沉岫云终于要杀人灭口了吗?怎么办?他还没联系上面的人,也还没把消息传出去,现在要解开伪装,和沉岫云背水一战吗? 他还没想清楚,沉岫云却已经将他的衣服解开,露出双肩。 她竟然就这么饥不择食,就连这个时候也要人“侍寝”吗?刚刚还一副关心的面孔,果然两面三刀,虚与委蛇! 他紧紧闭上眼,打算在沉岫云解开腰带的时候除掉伪装,使出浑身解数逃出这魔女的手掌心。 至少要把消息带出去才是。 “哎呀,怎么紫了这么多?你不会喊疼吗?” 却听见她的叫嚷,他能看见树干上两人重迭的影子,冰凉的伤药敷在他的伤痕处,近得能听见她的呼吸,感受到她的体温。 魔教妖女的手,原来也是暖的吗? 他看着因着火光跳跃而闪动的影子,不知为何自己心口的跳动声如此之大,大得他都担心修为高深的沉岫云会发现,会质问。 她却没有注意到,反而看见他衣领下露出的一小节伤疤,像是陈年旧伤,还有大部分藏在衣物之下,她轻轻按动,就能感受到他后背上的凹凸不平。 “这是什么伤?” 她刚想拉下他的衣物,他却急匆匆转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池不苦只能拉紧衣服克制住紧张: “只是旧伤,不疼的。” 这么长的伤口,就算现在不疼,那时候肯定也疼得死去活来吧? 沉岫云被少年的倔强震动,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措辞,也不想执意去揭别人的伤疤,只好把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那份糖饼也拿了出来,放进他怀里。 “沉jiejie?” “多吃点。” 鲜嫩的兔rou早已烤好,正是外酥里嫩的时候,沉岫云抬手便自动飞到她手中,她握住固定的树枝,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便拆解出一只兔腿和几片净rou。 这份糖饼,她本来打算给谁的呢? 池不苦还没想明白,热乎乎的兔腿就塞进了他嘴里,他一脸茫然的抬头,沉岫云却递给他一个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盘子,装满了香气四溢的rou片。 笑眯眯的看他吃的油光满面,天将要亮的时候,沉岫云终于舍得收起自己突如其来的怜悯之心,扔给他一把低级修士的剑,又给了几张符篆,上面有她的气息,低阶的兽类不敢靠近,若是有修士,她的符篆也有那人好受的。 等他拿好了,她就站起身,用随身的佩剑划出一个圈,这是最简易的护身阵法,用一颗上品灵石支撑,应该能撑到她回来。 “你在这里等我。” 沉岫云自己却走出了圈,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 池不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问,还是在为铲除魔教的“大局”问。 “下面。” 只见沉岫云走到石碑旁,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朽老的碑面,他见不出她的情绪,她回答之后,走到崖边,足尖轻点,倩影坠落,便不见了踪迹。 只有风声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