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有被打枪这个结局。唉，我果然是坑自己不落人后啊。

    「呵，你这算告白吗？」出乎意料的回应。

    「呃...这个嘛，我...。」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该承认还是打哈哈呢？

    「你有想过一辈子能有多长吗？」宇佳忽然拋了个问题。

    「啊？一辈子？」她这是在暗示吗。我的心已经开始汹涌澎拜了。我转头看向她，发现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星空，明亮的眼眸中竟有几分黯淡，忽然心中有股悸动想为她消除那一点点的不完美。

    「是啊，一辈子很短而生命又很脆弱，如果能像夜空的繁星一样始终闪耀着该多好？」话题开始有了几分沉重。

    「或许一辈子真的很短，生命确实也很脆弱，但我却不会羡慕繁星。」我看着她盯着夜空的脸，很认真地说着。

    「嗯？」这句话奏效了，她将头转了过来，终于又看到她的正面...呜呜，活着真好。不过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因为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努力让自己活得灿烂，即便下一秒生命之火就熄灭了，我也要做到笑着接受然后没有遗憾。对我来说，一辈子的长短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当下我能不能如恆星般燃烧，能否让每一刻都成为刻骨铭心。我不羡慕繁星，因为我要让我自己活得比它们更耀眼！而此时此刻，让我闪耀的不是其他，而是你的片刻佇足，以及你那因我而稍微绽放的笑容。所以我说我在想...你。」我缓慢却坚定地说完这段话，这倒不是随口胡诌的浮话，而是我活着的目标，不过...最后当然刻意加了点「佐料」。

    「让自己即便是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却也不遗憾吗...，呵，你真的很会说话，这才是我熟悉的你。」沉默大概一分鐘之后，宇佳露齿微笑对我说着。

    又来了，又是熟悉的我，到底我们什么时候熟悉了？难道她也跟我一样每天做梦梦到对方？

    「呃，所以我说我们到底为什么熟悉啊？」我决定不耻下问。没想到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回视线看往天空。看着她又恢復沉默，我也转向天空，一时之间虽然找不到话题但气氛却出乎意料的和谐。就这样两人静静的望着夜空，身边环绕着夜晚的声声虫鸣，我暗想如果时间可以暂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躺了大概十分鐘之后，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铃声打断了这简单的寧静。是宇佳的手机，她有点慌张略带歉意的拿出，刚接通话筒就传出惊人的吼声：「林宇佳，你现在马上立刻即时回到帐篷来，你的身体不舒服你还到处乱跑！？五分鐘没看到你，我就打给你妈！」这声音这语气不用问也知道是沛庭。

    「好啦...我马上回去你不要打给我妈啦。」掛掉电话之后宇佳对我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喔，我又该走了。今天晚上很谢谢你。我心情好很多。」说完她撑起身体准备离开。

    我连忙也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的脸颊上有着一道痕跡反光着，如果不是月光这么皎洁加上她的脸颊是如此白皙，我想我不会看到。那是泪痕，因为某个或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掛在她的脸上，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我对于眼前的女孩根本一无所知，如此我又怎么可以说些什么我喜欢她或者想她的话？念想及此不禁一阵惆悵。到嘴边的玩笑话又吞了回去。

    「我陪你走回去吧？毕竟夜很深了。」迟疑几秒之后我选择这句不失风度的话。

    「嗯...应该不用吧，如果被看到不太好解释。」这是一句充满拒绝跟距离意味的话。字里行间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

    我耸耸肩说：「不然，你先走，我跟在比较后面的地方陪着这样如何？纯粹担心你的安危没有其他意思。」虽然被拒绝的感觉很明显，但我确实在乎她的安危，就厚着脸皮硬跟一次吧。

    「行。那就谢谢啦。」然后她开始沿着路往回走。我看着她走了几步，目测跟她的距离大约差了十步之后我也迈开了步伐。

    回到营区，她转头朝向我的位置笑了笑并挥了挥手就逕自离开回到帐篷了。眼看她越走越远，我思索着刚刚看到的泪痕，很明显的她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被触动了什么，是我说的话让她难过？还是沛庭的那通电话？抑或者两者都是或都不是？为什么她上大学之后都对其他人不理不睬，而今天却会跟着我走出营区只为跟我聊上几句？还有言谈间她似乎认定我们很熟悉，但除了简讯几封之外跟几次的短暂碰面我们并无其他联系。

    越来越多的问题交织成网，网住了我的情绪，而我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一直以来我以为我自己喜欢宇佳，或者说被她的那种特别所吸引。但今晚我却发现我喜欢上的是我自己塑造出来的幻象，或许是全部的她，可更有可能的却是仅仅一小部分的她，总结我这将近两个月来的种种情绪起伏多半是庸人自扰，想到这边我露出了苦涩的微笑，摇摇头走回了我们的寝区。

    二十分鐘之后，夜游的人比预定的时间提早回营，听说好像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所以学弟妹们都在窃窃私语。不过因为我的心情有点低落也就没有细究了。当天晚上就寝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彷彿看到宇佳的泪痕逐渐扩大，最后形成深渊把我吞噬，越掉越深，越深越黑...。接着我就惊醒了，背后冷汗淋漓，心中充满着一股nongnong的悲绪，却不知道其因何自。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叮了一声，拿起一看是一封简讯。

    「我不知道你见到我来是不是很开心，但我很开心能来这边见到你...学长:)。」手机画面显示着「来自：宇佳」。

    p.s.

    隔天吃早餐的时候小佑他们跑过来问我：「欸致颖，昨晚营区有没有异常啊？」

    「没有啊，怎么这样问？」我很疑惑。

    「啊就我们昨天夜游到一半听到营区这边传来一声很大声的尖叫，内容大概是『出现了啊啊啊啊。』然后就没声音了，我们担心发生事情的是营区所以赶快提早结束，其实大家也都很担心会不会这是在警告我们的夜游...，还好不关我们的事。」小佑如释重负。

    我：「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