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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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儿体会不到弈清暗戳戳的心思,她难受的恨不得晕过去,身子一歪窝在越茹灵怀里。 弈清看着贴的极近的两人,头一次觉得他或许生为女子更好些。 至少能让她主动些。 周或将水袋递了过去,风铃儿瞧见了,摇了摇头,她胃里翻腾的厉害,进嘴的东西一律都没胃口。 越茹灵笑骂她娇气,一点苦就让她歇了菜,弈清掏出绒毛团塞她怀里,说她白吃了那么多甜食。 风铃儿本来以为师兄也会斥责她不自量力,毕竟一开始他就不允许她来雪山,现在又是她拖慢了行程。 但是周或只是扔给她一个清心静神的香囊,虽是板着一张脸,语气却如常:“若是难受得紧,剩下的路我背着你走。” 风铃儿连忙摇头拒绝,头一摇顿时感觉脑浆都摇匀了,她痛苦的呻吟出声,却还是坚持道:“我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习过武,也有可能体质太差,风铃儿缓了半个时辰就和没事人一样了,当然也得感谢她师姐持续不断的给她输送内力,不然光这天气都能冻硬她。 继续往山上爬,越过云层,越茹灵新奇的在空中抓了两把空气,特别兴奋的和风铃儿道:“我以前总觉得云是摸得到,抓得住的,现在看来和雾气也差不多。” 风铃儿撑着周或不久前递过来的木棍,一只手搓了搓冻僵的脸颊:“我小时候还以为云和雪是甜的,那时总盼着下大雪,觉得这样就会有数不尽的糖可以吃,只可惜每年雪刚下就化掉了。” 弈清轻笑:“其实在北部荒凉之地,冬季都会落下三尺厚的大雪,车马不便,那的人远行都靠狗车,颇为有趣。” “狗车!?”越茹灵既好奇又惊讶的反问,“狗拉的车,狗还能拉车?” 弈清点了点头:“初见时,我亦觉得神奇。” 偶尔的交谈让这段爬山路不再那么枯燥,突然,越茹灵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道:“我…好像听见了…风声?”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山上风也小,适合爬山,如果是平常的风声,不会让越茹灵警惕。 众人停下脚步,弈清和周或也听见了山下规律的气流卷动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细小的声音。 山上气候多变,尤其是雪山冰原,突如其来的风暴,雪崩就足以置人于死地,更别说还有身体上的不适应,是以虽然一路上看似轻松,实则每个人都小心谨慎。 风声越来越近,周或左右张望,看见一处仅可容纳两人的缝隙,让越茹灵和风铃儿过去躲起来,他和弈清守在裂口处防备。 过了片刻,想象中的风暴没有来,来的是一只精致的雀鸟,周或冷眼看着钻进越茹灵怀里的鸟,又冷冷的看向弈清。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看?”话是疑问的,语气是隐含不满的。 这只雀鸟赫然就是药谷的那只。 弈清也有些惊讶不解,又不满周或的语气:“金笼子困得住凡物,困不住山精鬼魅,你有本事,怎么不自己看着。” 药谷养出来的鸟,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他答应帮忙就不错了,竟还挤兑起他来了。 风铃儿也看着那只鸟,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抿了抿嘴角,喃喃道:“师姐,我能摸摸它吗?” 越茹灵没察觉到风铃儿纠结的心态,只是很自然的把怀里那只鸟抓出来塞到风铃儿手里:“摸,摸秃这只花花鸟。” 越茹灵很嫌弃这只占人便宜的小色鸟。 风铃儿戳了戳鸟喙又摸了摸它的羽翼,小心翼翼的摸了两把就放开了它。 弈清凑过来打量着雀鸟:“乖乖,这小畜生真邪门,它是怎么飞过来的?” 弈清颇为疑惑,不只是他,周或也觉得诧异。 他们已经一路走来,少见活物,飞鸟更是,这看似娇弱的雀鸟竟能从梁群安然无恙的飞到这里,属实怪异。 风铃儿将雀鸟放在越茹灵肩上,雀鸟蹦哒了两下,稳稳的立住,看它小爪子抓紧了越茹灵才放下手,缓缓道:“我瞧着不像活的,大概是和木牛流马类似的机关术制作的吧。” 风铃儿好歹是以上帝视角看过整本书的,细微之处可能混淆,但是人物设定她还是记得清的。 微长生此人不仅医术高明还擅阵法和机关术,谷中岁月无聊,他偏爱鼓捣奇门遁甲,莫说这会飞的雀鸟,就是连续作上一个月攻城兵器都不带重样的。 只是他愿意钻研,却不愿批量制作,而他上一世制作的机关,她始终没机会触摸。 闻言周或抓过雀鸟,两指掐住雀鸟的两侧胸膛,眉间微拧,摇了下头:“确实没有心跳。” 药谷隔世,他们也拿不准这雀鸟究竟是何物,现在要扔下它也不现实,众人只好带着它一起爬山,好在它还算安静,只老老实实趴在越茹灵肩头上。 淌过雪地穿过云层,山势陡然平缓,入目满是厚厚的雪层,闪着细碎的金光,远远看过去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风铃儿往身后看去,似脚踏彩云行,抬手摘旭日。 “真漂亮。”风铃儿感叹道,美景果然是看不腻的,每一次都有每一次的震撼。 弈清走在风铃儿前面,听见声音回头看向女子,狡黠的勾起嘴角,退后两步,盯着风铃儿的双眼:“meimei想坐狗车吗?” “……?”宽阔的美景被遮了大半,眼前的人还一脸坏笑,一看就没憋好屁,嘴里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风铃儿哪会搭理他。 弈清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飞奔而去,十几秒后拎着一个略微平滑的石板回来。 风铃儿皱着眉看着风风火火的弈清,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冲过来抱起她,突然的腾空吓得风铃儿短促的惊呼,反应过来后她死死的捂住嘴。 弈清掠过那两人,抱着风铃儿找了一处平缓的斜坡,坐上石块,将女子搂进怀里速度极快的滑下。 “弈清,你做什么!” 弈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着风铃儿跳了下去,转瞬间没入云层,越茹灵的表情堪比名画呐喊:“我的师妹啊!!!!” 周或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只是云海如雾,视野受限。 风铃儿吓得心脏砰砰直跳,眼前的景象如潮鸣电挚,除了快速接近的地面和拍脸的雪花,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脑子都是混乱的,唯有双手记得要死死捂住将要冲出口的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也才一分钟,风铃儿飞出去的魂魄终于追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身后弈清笑着搂进她,胸膛的震动清晰的传了过来:“好玩吗?” 他还在笑!居然还敢笑! 幼稚!实在幼稚! 风铃儿气到头脑发热,扑过去捂住他的笑声,雪花飞起又落下,他眼底的笑意未散,呼吸的热气一下又一下打在风铃儿的手心。 弈清握住女孩的手腕,极轻极浅的吻了下女孩的手心,说出的话被困在小小的空隙里含糊不清。 他在这方小小天地,无所顾忌的呢喃出自己的思念:“…我想你了。” 从离开的那一天就在想你了。 “……” 周或把风铃儿从弈清怀里捞出来,不善的睨了一眼弈清,拍点风铃儿衣服上沾到的雪花,警告道:“你想死没人拦着,少拉人陪葬。” 弈清是左耳进右耳出,纯当没听见,笑嘻嘻的看向状似惊魂未定的风铃儿:“meimei,你还没回答我呢,好玩吗?” 风铃儿也就那一瞬间吓懵了,这会儿渐渐回过神,她看了看弈清,灵光一现,犹疑的说:“…狗车?” 弈清眼睛晶晶亮,身下还坐着那块石板,华贵张扬的华服被雪浸润,眼神是纯粹纯然的喜悦。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反驳。 “噗,哈哈。”风铃儿难以自抑的笑出声来,但又怕笑得太大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颤颤的笑着,像极了偷了粮食的仓鼠,窃喜又得意。 越茹灵上来就是一个脑瓜崩:“笑什么呢,都快吓死我了,你还笑!”说完她瞪了一眼一眼弈清,抬脚就要踹,弈清身手矫健,躲了过去,越茹灵更是气得不行,跳着追了上去,咬牙切齿的发誓要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