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过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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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穆森第一次向她表露心意。 他不是个喜欢展露情绪的人,但为了让徐思艺能够感受到他的诚意,做了很多以前完全不认为自己会做的事,也说了很多坦诚的话。 “徐思艺,要是不喜欢我,今天就直接拒绝我,我以后不会和你在这方面多谈一个字。” 他埋下头,竭力不让自己显得很狼狈,不想让她产生愧疚,就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却控制不了语气中泄露出的情绪:“不要一直吊着我。” 对他而言,徐思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穆森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描述。 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在枯燥又无趣的宴会上令他眼前一亮,从她身上能望见充沛的活力和自由,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不管不顾任性妄为。 从家里出事,被徐琳接回来的那天,穆森一眼望见熟悉的眉眼,而徐思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能她已经不记得了,更或许那时的她就从来没有关注过他是谁。 那晚,徐思艺把蛋糕拍到她的脸上,徐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迅速上前把她拎到身后,让她给他道歉。 “我才不要。”小姑娘也在气头上,脸颊鼓鼓的,委屈巴巴地向家人控诉,“他不愿意陪我玩。” “他不愿意陪你——” 似乎早料到徐琳要说什么,不等她说话,徐思艺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好像深谙这个套路,明明是自己先干的坏事,嘴巴一嘟,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别人都愿意陪乙乙玩的。” “凭什么。”她越哭越伤心,像团能挤出水的白玉丸子,抽抽噎噎的,“明明所有人都喜欢乙乙的。” “好了好了。” 在场大部分成年人,没人会跟个六岁小女孩真计较上,穆母马上出来打圆场,她吩咐侍者用把穆森带下去,亲自给她倒了杯果汁,蹲下身和她平视,语气温柔:“乙乙先喝果汁好不好?先让哥哥去把脸擦干净再来陪你玩。” 徐思艺眨眨眼,手里捧着果汁,吸了吸鼻子,眼泪很快就收了回去:“真的吗?” 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意外地好哄。 “嗯,是穆哥哥不懂事,竟然不陪乙乙玩。” 穆母越看她越喜欢,和自家那个只会摆臭脸的臭小子完全不一样,乐呵呵地哄她:“你在这里玩一会,姨姨去让他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徐思艺还生着气呢:“不好,我不要他了。” 徐琳:“徐思艺。” “……”小姑娘肩膀抖了一下,很快怂下来,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那我等他来找我。” - 另一头。 小穆森也是莫名其妙的紧,他聪慧而早熟,身边接触的同龄人也一样,四五岁就开始学乐器、书法,大家都非常懂事,知道以后要为家族做事。 徐思艺这种蛮不讲理的性格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更颠覆他认知的是,他的mama,竟然要他给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道歉,要他去和她交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穆森语气硬邦邦的,性格和自小的修养控制着他不去发怒,他只是不理解,“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因为你拒绝了她对你的善意。”穆母说,“阿森,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无关你的身份,你的立场,抛去这些加成条件,只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本身,这样的喜欢是很珍贵的,能够发出喜欢的人也同样珍贵。” “很大可能你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喜欢了。” “去和她好好说说吧,你会喜欢上她的。” 年少的穆森自然理解不了穆母这话隐含的深意,可他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遵循她的话,在阳台找到没人管乱逛的徐思艺。 “徐思艺。” 这是他mama刚才告诉他的,她的名字。 她刚才一直在称呼自己乙乙,他以为她的名字里有乙,经穆母告诉才知道是第四声的艺,只是她经常写名字的时候忘记草字头,这两个字读音又相近,容易叫混。 徐思艺闻声转头。她今天穿了条粉色连衣裙,小皮鞋踩在地上“哒哒哒”的,肤白如玉,在浓重的夜色遮掩下,漂亮小脸依旧清晰。 穆森脑袋里下意识浮现出两个字:公主。 “对不起,我不该拒绝你。” 一些本不欲说出口的话,仿佛被赐予了什么魔法,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他喉头微噎,语气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我们以后……能一起玩吗?” 徐思艺抬起小脸看他,眼珠子咕碌咕碌地转,看起来在思考。 “好吧。” 尽管认为他的道歉态度不怎么诚恳,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徐思艺决定勉为其难原谅他,把他圈进“朋友”这一栏。 她张开伸直双臂,弯起个笑:“抱抱,抱完我们就和好。” 这番言论听在穆森耳里,有些荒谬的意味,他想提醒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有熟稔到拥抱的地步,更谈不上和好这个词。 动了动唇,拒绝的话落在唇边,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又默默咽了下去。 抱一下而已,和个小朋友计较什么。 他一瞬没想起来,自己和徐思艺是同龄人。 都是小朋友的年纪,穆森和她差不多高,还不能将她拥在怀里,这个拥抱也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肢体接触,没什么暧昧成分。 “好可爱,她身上好香。” 这是穆森心里唯一的念头。 彼时穆森不可能想到,再和徐思艺见面,两人身份会是天差地别。 公主还是那个公主,而他已经从神坛跌落进尘埃里,再没了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 而且,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六岁的徐思艺逐渐和面前十七岁的少女重合。 这么多年,她没什么变化,他却变了很多。 穆森低着头,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面上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一如从前。 倘若徐思艺能花心思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绷紧的下巴和脊梁骨、额头冒出的细汗。 他就像绞架前的被行刑者,只待她一句话,给予他生,亦或是宣判他的死刑。 良久,他听见徐思艺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同意,哭什么。” 她上前走了两步,强硬挤开他的手臂,伸手圈住他的腰:“过来抱抱啊。” -- 知道某人为什么那么爱喊乙乙了吧? 乙乙:哭了啊?真哭了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