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一万年的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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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其实一直待在浩劫的梦中？” “是的。” “那空间戒指里那些东西呢？我吃的食物呢？也是幻觉吗？” “这个世界的幻境和现实的分界线已经模糊了，它们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左拉佐卡呢？是真实存在的吗？” “祂是这个世界唯一还存在的‘神明’，在最后一颗星星的光芒消失之前，祂永远会守在这里。” 我又问了很多问题。 就像面对真正的学生一样，犹格·索托斯始终都非常好脾气，对我的问题一一给出了回答。 从浩劫所在的空间出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了星海学院图书馆六楼的走廊上，看起来刚刚从七楼下来。 身后的魔能驱动大门缓缓合上。 沿着走廊往下，一直走到一楼的位置，整个图书馆一个人也没有了。 随着浩劫的本体陷入沉眠，我能感应到整个幻境正在逐渐崩塌——不仅是这座图书馆，恐怕整个世界的智慧生命都已经不存在了。 入口处的管理员工作台上放着两个小册子，一本是《圣女观察日报》（第四期），另一本是破旧的图书馆使用手册。 使用手册已经被翻开了第一页，平放在桌上，使得我又看清了上面模糊的字迹。 “……星海图书馆旨在保存、共享、传承世界上所有的知识，文明亮起的每一盏灯光都值得被人记忆。当你手持钥匙，就拥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U盘，我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环境，或者说——是这场梦境消散了。 白色的墙壁化作粉末，消失在以太海的海底，那些装帧华丽的书本、铺面砖石的地面，连同着喧嚣的城市……也一一灰飞烟灭。 站在空旷的海底，周围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刚刚观看完一场浩大的演出，我还无法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犹格·索托斯微微俯下身，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提灯留在了这里。 “我先带你回去吧。”他说。 只是眨了眨眼，站在身侧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就消失了。 一头高大的巨龙出现在我面前。 它有着细长而光滑的脖颈，身上的鳞片闪烁着镭射般的光泽，通体呈冰蓝色，四周飘散着朦胧的白色雾气，乍一看像极了冰雕，美丽得如同艺术品。 巨龙垂下头颅，用冰凉的下颚蹭了蹭我的肩膀。 我伸手抱住它的脖子，感到自己被提了起来，连忙翻过身子，从它的后颈滑在了背部。 ……好冰。 这些像冰一样的鳞片也有着和冰一样的温度，冻得我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斗篷裹在了身上。 “那我见到的那些人呢？”我继续问道，“他们也都是假的吗？” “那些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生命们残留的意志。”巨龙伸展开翅膀，载着我高高飞起，喉咙处流出平稳而低沉的嗓音，“他们和梦境合为了一体，游荡在这片海上。”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伤心。 好不容易才和学校里的人熟悉了起来，交到了新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全部消失了。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它停在了半空，示意我回头看去。 那是那盏提灯所在的位置。 从相隔几百米的高处望去，留在原地的灯盏已经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罗拉，我的同桌罗拉。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对着我笑了笑，对我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飘散在周围的光之砂围绕着她的身影，带着她一起消散在海底。 “——那是‘Lora’，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称呼她为‘生命之花’，认为她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她和残留的光之砂一起，被保存在浩劫的梦中。” 说完这句话，巨龙不再停留，载着我远去。 “……” 在经历了长久的沉默后，我心中升起了些许疑惑：浩劫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呢？ 按照历史记载来看，浩劫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物种，还曾经是这个世界的反派BOSS一样的存在。 它并不是在这个星球上自然诞生的生命，而是从某种扭曲中诞生出来的，更没有义务保护生命之花。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一直被我攥在手里的U盘动了动，变成了一本纸质的书籍，并自动翻开。视线触碰到书页时，一股意识直接涌入我的脑海。 我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去的画面。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场景了吧——数不清的生命站在海岸上，像由水滴聚集在一起的海浪，正对抗着海中的庞然大物。 我看不清楚海中的那个物体到底是什么样，大概是犹格·索托斯的印记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把那个大概非常不可名状的东西给打上了马赛克，看起来很糊。 “……真有意思……我明明给了你们最想要的、衣食无忧的生活……”那团马赛克在说话，“你们还期望着什么？” 大多数人只忙着与它战斗，但也有一些领头人或是大笑，或是不屑地给出了回答。 “——当然是为了自由！” “为了……活下去……” “为了荣耀！” “为了更多的利益——” 人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主宰自己的命运。”在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人影说喃喃道，“就算所有的国度都会覆灭，那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人类的命运，应该由我们自己掌握！” “真是傲慢啊……”海中的巨兽叹息着，缓缓退了下去，“那就让我看看，你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走向终点吧……” 脑海中的回忆戛然而止。 面前的书籍静静地合上了。 我还是觉得很冷，正想找点取暖的东西，抬起眼皮，发现一杯新鲜出炉的奶茶出现在了眼前。 “谢谢。”我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合上书页。 ……至少，它终于可以休息了。 小镇上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去了。 到了该休息的时刻，巡游者们也从野外纷纷回到了镇上。 从空中往下望，小镇所在的山谷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点点灯光。 把杯子里的布丁都捞出来吃完之后，我打了一个喷嚏，载着我的巨龙落在镇外的平原上，变回人形，将我揽入怀中。 “冷吗？”他问我。 其实我觉得还好，只是稍微有点凉，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做点让身体暖和起来的事。”他捧着我的手，一脸的坦然。 我：“……这样不太好吧。” 我严重怀疑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在这里是不太方便。”他欣然同意了我的看法，牵着我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我一脸恍惚地捏着手里的书和奶茶回到了山洞里，阿撒托斯还坐在床边对着那本《人体解剖学》发愣，黑猫趴在沙发上乐滋滋地正在玩游戏，看见我回来之后抬起了脑袋。 它看了看我身后的犹格·索托斯，又看了看我手上的书，缓缓地把手柄放到了一边。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化作一团黑色的猫旋风，钻进了床底。 “你躲个屁啊！而且尾巴露出来了！”我大吼道，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它的尾巴。 黑猫用爪子死死地抠着地毯，两只耳朵趴下来，一动也不动地被我拖了出来。 “你拿到真实之书了。”它没精打采地说，“看来你见过浩劫了——哎，这是何必呢……老老实实听我一言早点把这玩意儿拿去冲马桶就没那么多事了……” 我一时没什么心思揍它，只是把它捞在怀里，顺手撸了撸它肚皮上柔软的毛。 山洞里的温度比外面要温暖一些，但我还是觉得鼻子有点痒，因此又打了个喷嚏。 “你猫毛过敏啦？”黑猫的语气带着惊喜。 “滚。”我按住了它的头，想问问阿撒托斯看书看得怎么样了，抬起头来一看，发现他已经一脸理所当然地把书塞给了犹格·索托斯。 他什么都没说，但犹格·索托斯同样理所当然地接了过去：“我知道了。” 把事情甩给别人之后，阿撒托斯回以我无辜的眼神。 我：“……行吧。” 知道他的脑子确实不好之后，我也不想难为他了。 我躺在床上，把脑袋搁在阿撒托斯的膝盖上，看着自己手里的真实之书，非常严肃地开始思考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文明的毁灭已经成为了既定的现实，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把残留的人们转移到安全的地带……而且，就算可以改变过去，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阻止过去的黑猫搞事？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黑猫发出了笑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有用的。”它说，“就算是犹格·索托斯都无法阻止这个世界的人们自寻死路。被神孽污染的不止是空间，还有时间，这个宇宙的过去和未来都已经被固定了——喵嗷！” 我用书脊猛砸它的脸：“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的错！” “严格来说，你应该去找泡泡算账。”黑猫萎靡不振地说，“如果不是他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你就不会有这些多余的情绪和想法……每时每刻都有文明在走向毁灭，这样的低级文明就像灰尘一样多得数不过来……难道你真的想当拯救一切的圣女吗？啧啧。” 听完它的话，我反而愣了愣，心中朦胧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正当我想坐起来问一下犹格·索托斯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时，阿撒托斯啪地一下按住了我的脸颊。 “你该去洗澡，然后休息了。”他说，“再这样躺下去你会感冒的。” 我：“……” 被刻意忽略的事实再一次摆到了眼前。 我打量了屋子里的两人一猫一下，紧张到咽了一口空气：“咕。” 这是第一次，我名义上的叁位恋人都留在了房间里。 光从外表来看，有两个都是超级大帅哥，怀里的猫也身娇腰软可随便撸，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家伙有多糟糕了。 逃不掉的。 我眼神缥缈地说：“我……我好像喝太多奶茶了，先去上个厕所……” “不用了。”听到我这么说，装模作样地在翻书的犹格·索托斯将书籍放到一边，“你可以在这里直接尿出来。” “我看你给她喝东西就是为了这个吧。”黑猫鄙夷道，“你的癖好真糟糕。” “彼此彼此。”犹格·索托斯笑得很优雅。 只有阿撒托斯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波动，关切地低头对我说：“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尿的话，我会让你尿不出来的。” 我：“……” 还拯救什么世界啊，我先想办法自救吧…… —————————— （以下是题外话。） 写不出来东西怎么办！当然是用黄段子糊弄过去啊（不） 终于要把这个故事写完了！应该还有一两章就完啦~ 从一开始，故事的背景我就想好了——这是一个关于文明和救赎的故事。 生命都会迈向死亡，就连文明也终有灭亡的一天。对死者来说，当你阅读他们留下的故事时，就已经带去了救赎。 他们在孤独的星球里做了一万年的梦，等待有人记住这个世界。 谢谢所有坚持到这里，看到过这个世界的你们。 只是没想到这个剧本写了这么长_(:з」∠)_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碍于篇幅（实在是写太长了）没能交待，但没关系，这不重要，大家感受气氛就行！（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