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开君子守节

    清水煮茶，只有几片茶叶盘旋在水中。

    喝起来没味道。

    又是雨夜，风已起。

    老翁见着那位头戴斗笠的男子起座付了茶水钱离开，总感觉有些奇异。

    先不说见不着他的模样，单说这几日总能见到他都只点清茶。

    正巧，邻座的人就在讨论，“你说他奇不奇怪，来这里就只喝茶，有这么好喝吗，我看那茶苦涩无味，真不好喝。”

    有人唏嘘道：“这里哪有甚么好茶喝，我们老百姓喝的可比不得他们，能喝就不错了，还要品茶吗？就算要品哪也得有好茶，也要有那份心。”

    几句话来，让人心寒下。

    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喝茶，再说现下城门紧闭，灾民在城门，是也开门，又没有多余的粮食，安在何处。

    不开城门，随波逐流，听着城外哭声，于心不忍。

    “你们说元大人要是还在，他会不会管。”

    突然而来的声音，犹如石头击水，引起一阵波澜。

    “你别说笑了，他已经够好了，你知道他长何样在哪儿吗，再说他因那事都走了好久了。”

    元大人叁字，不说京城姓元的大人何其多，元大人一说出来，能准确的想出一个人，那只剩下一个人。

    和长公主和离后，自此告别朝堂十余年。

    现如今，他年岁已不如此前，都过去了这么久。

    世人皆知的元文渊，极少数穷苦人家问鼎权臣，可惜他的结局，不能说完美，而是还权消失在世人眼中。

    富家世族，落魄士族，寒门（①释）较下尚是落魄氏族，能已一人之力功成名就，不说人人称赞，单是少年就可进朝堂，后世百列也是传奇人物。

    雨水纷飞，叹息声竟比外头雨声还大。

    黑靴踩在水中，溅起细水。眼尖之人这才发现那人没有走，现下才走进雨幕，背影萧逸，斗笠漓下雨水。

    不知他是何许人也，方才的话又是听到了多少。

    还是说他也觉得那元大人的离开实在是可惜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辈子就遇到了元大人，因着没有见过面，不认识看不出来罢了。

    夜幕之下，杨州浸在了水中，细雨蒙蔽视线，火把亮起，官兵把守城门。

    一道闪电重声劈下。

    程县令在此刻回头，借着雷光看到了那道身影，他心头一骇，觉得是那位。

    很快，那道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程县令带人追去，他十分确定没有看错。

    兵马踏破声，在雨中响亮。

    杨州父母官程县令架马而来，“元大人！”

    男人还未转身，他已然下马，“你可还记得下官，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

    程县令两话便已不再说，心里头涌动了许久的酸痛，这可不是一两句找能说得完的。

    他已太久没有没有说出来了。

    火把骤亮，几波人看着程县令句句戳心，而他所说的元大人并没有所触动，风雨下，这位元大人不为所动。

    良久，他将斗笠抬起，极淡的目光扫视众人。

    岁月都怜惜着他，没有任何变化，比之更甚。

    “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元大人。”

    元文渊如实相告。

    —

    ①释：寒门较真来说，不是现在的意思，后来才慢慢下来，到我们以为的。

    总体来说，古代寒门不是真的寒，不是落魄就是门第低的世家。

    最往下阶级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