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浅的味道

    林逸侧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看着向珏。

    向珏扣紧扳机，死死盯着林逸，一字一顿道，“下来。”

    回应他的只有林逸的轻哼和背影，向珏额上青筋直冒，抬手鸣枪。

    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林逸吓了一跳，咬着牙往上爬。

    向珏若真想杀他，他早就死在被抓住的那个地下室。

    裴勇闻声带人赶过来，向珏瞪着将要翻过去的林逸，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给我从树上滚下来！”

    “老大，要不我带几个人过去……”

    向珏冷笑，“你去把林浅弄过来！”

    林逸在高处，只隐约听到人名，停顿的刹那，脚腕被人一把拽住。

    “林逸，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林逸抬脚猛踹，向珏用力一拽，将人惯倒在地。

    “你很好。”

    林逸磕到后脑，眼冒金星，头晕劲儿还没散去，小腿传来一阵剧痛。

    “啊！”林逸蜷着身体，额上布满冷汗。

    “我让你再跑！”向珏重重踩着林逸的小腿，表情狰狞，“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永远不会学乖！”

    林逸弓着腰去掰向珏的脚，钻心的痛让他说不出话，汗水滴到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

    林逸呼吸急促，他的腿一定断了。

    向珏泄恨式地踩了好几脚，裴勇突然慌忙地跑过来，衣领脖颈处血迹斑斑。

    他附在向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忐忑地退到一边。

    向珏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突然勾唇笑了。他走到裴勇身前，抹掉裴勇脸上的粘稠的血，折回去蹲在林逸面前，擦在他唇上，“尝尝，小浅的味道。”

    林逸不敢置信，“你对她做什么了！”

    向珏笑而不语，林逸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扑倒在地，抓狂吼道，“我杀了你！”

    向珏抓住林逸挥过来的拳头，一手搂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裴勇说，小浅叫得可惨了，一直在问，为什么哥哥不来救我……”

    林逸双目猩红，咬住向珏的耳朵往下扯。

    向珏吃痛，叫来裴勇，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林逸拉走。

    “向珏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林逸崩溃，“我真是瞎了眼！我要杀了你！我恨你！”

    向珏冷着脸，往耳侧一抹，一手的血。

    裴勇钳制着林逸，向珏示意他松手。

    “老大……”

    裴勇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松开，林逸一定飞扑过去，与向珏不死不休。

    向珏勾着林逸脖子上的铁圈将人拽过来，遥控器一按，人瞬间安静了。

    手指出传来刺痛，向珏换了个姿势，拉着胳膊拽起他发软的身体。

    林逸呼吸急促，眼前一阵阵发黑，“你迟早会后悔的，向珏，今天我没死，未来死的……就是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别成天把死挂在嘴边，多么不吉利。”向珏冷笑着将林逸拖进最近的车库，俯视他道，“你认错吗？”

    “呸！”

    向珏低头扯了下唇，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一把拉下卷帘门落锁。

    “什么时候肯认错，什么时候再出来！”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林逸扑在卷帘门前，“放我出去！向珏！”

    无人回应，林逸一拳砸在门上。

    车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林逸腿右腿胀得难受，只能靠坐在角落。

    他难以忍受清醒的时候长时间待在黑暗中，没过多久，林逸耳边嗡嗡作响，窒息一般喘不过气。

    此前向珏再怎么对他，也没有把他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

    林逸咬着手背，妄图用疼痛驱散恐惧。

    养父还活着的时候，林逸犯了错总是被关小黑屋，七八年过去，痛苦的回忆袭上心头，搅得他心烦意乱。

    ……

    向珏径直回了二楼，却发现医生站在门口。

    医生看到他，开始比划手语。

    向珏蹙眉，叫来裴勇。

    “老大，他来给呃……林逸打吊瓶。”

    向珏不耐烦，抬手让裴勇把人轰走。

    医生焦急地看向裴勇，动作比划得飞快。

    裴勇舔了下发干的唇，声音越来越小，“老大，李斯特说，逸……林逸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能受刺激，需要药物持续干预，问您他人在哪……”

    向珏猛地转过身，对上李斯特担忧的视线，平白无故想起逆反抗拒的林逸，顿时怒火中烧。

    “你说他有抑郁焦虑，让我放宽限制，对他好一点儿，让他多休息！好啊！我全都照做了！给他吃给他喝让他一个人呆着！然后呢？一次没锁门，人马上就跑了！”向珏越想越气，“你他妈耍我玩呢！”

    林逸那股子疯劲儿和过去一样，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今晚反倒是恢复了过去的几分生气。

    李斯特一直在比划手势，向珏看不懂，也不想再听裴勇翻译。

    把医生打死回头还得在找新的，向珏抓了把头发，硬生生将一肚子火憋回去。

    “你过去问一句，他要是肯认错，就把人放出来！”

    向珏知道林逸怕黑，还是之前两人跑去看电影，电影院突然停电，他偶然得知的。

    只那一次，向珏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回忆涌上心头，向珏胸腔闷胀，虽然他不想，但还是要承认，他想要的，是过去那个会说软话，会温柔抱他，哄他开心的林逸。

    林逸到底什么时候肯服从！

    裴勇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向珏见他一个人，面露不悦。

    “老大，林逸说……”

    “支支吾吾的，说！”向珏不耐烦。

    “他……他让您滚远点儿，最好去、去死。”

    向珏抿着唇静默几秒，嗤笑道，“好啊，很好！出去，我要休息。”

    裴勇急忙退出去，关上门，一回头，见李斯特还在，甚至还要进屋，急忙拦住他。

    “你疯了！”裴勇将人拽走，低声呵斥，“不要命了！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向珏右耳被林逸咬破，此时伤口已结痂。

    他洗完澡，上完药，躺在床上，闭上眼，辗转反侧，就是没有困意。

    林逸在干什么？会害怕吗？估计又在骂他吧。他如果亲自过去，林逸会服软吗？

    林逸，林逸。

    向珏在心底咬牙切齿，他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林逸！

    ……

    裴勇走后，四周静悄悄的。

    林逸浑身是汗，右腿已经麻木失去知觉。

    好黑啊……

    恍惚间，养父的呵斥声如雷贯耳。

    “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稳居高位，你那点儿可怜的软弱迟早会害死你！”

    林逸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没成想，他竟一语成谶。

    和向珏相比，他简直太心软了，才纵容那小崽子恃宠而骄，成为他的软肋，最终骑到他头上。

    林逸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在感情刚萌芽的时候杀了向珏，是不是就不会有未来这么多糟心事了？

    他到底为什么爱上向珏？

    哦，他想起来了，是因为那双好看的眼睛。

    第一次事后，他就是因为被那双明明惧怕却又真诚直白的眼神触动，才留了他一命。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林逸抱着头，向珏那混蛋……什么时候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