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总-攻】我在黄油干玩家在线阅读 - 42 头一回开始心烦

42 头一回开始心烦

    伪装学习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被人盯着的情况下还要保持镇定地伪装学习。司建悄然换了个坐姿,假装肩膀发酸地动了动,但还是没能把头顶上那只虚空抚摸的手弄下去。

    真是纳了闷了,压根就摸不到,怎么还能摸得那么起劲呢?

    司建泄愤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圆,又欲盖弥彰的补上了圆心和半径,假装自己在解题。幸好这会已经接近自习的尾声,下课铃很快打响了。老师离开以后,一部分学生还在埋头做题,还有一部分则猛然松了口气,瘫在了桌上。

    司建的反应是前者,他看上去很像要把自己埋进题海里,甚至有股过头的执拗。而莫斯终于放弃了虚空摸头,坐去了旁边的桌上。

    课间时间,一些学生开始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闲聊。但是司建这边却一直没有人过来。他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冷漠,浑身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有同学路过他这里时甚至也要绕过他的桌子,与其说是怕影响他学习,不如说像在避嫌。

    明明换了一个好环境,社交关系却没有得到改善。为什么呢?

    莫斯盘腿坐着,地理优势使得他可以居高临下的打量。他扫过班里的每一个人,发现大多数人虽然都没有正经往这里看,但他们的余光却若有似无瞥着这边,像是有什么事想要和司建说,却又没有人愿意出头。

    半响,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人似乎终于推出了代表。一名扎着高马尾的清秀女生朝司建走了过来,她有些拘谨,但总体仍落落大方地询问了司建:“简四同学,还有两个月就是星际联考了,考完以后可能有些同学马上就会离开,联系不到人。所以班干部们和班任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个周末提前办一下毕业宴。之前的团体活动你一直没参加过,但毕业宴毕竟三年只有一次,你......你能来吗?”

    她和司建搭话时,司建就停下了笔,静静聆听的样子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但他垂下眼,说:“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时间。”

    “你到底一直忙什么呢?”说话的却是被莫斯占据了桌子的主人,一个模样普通的男生,“从高一开始你就没参加任何活动,运动会不来,春游秋游不来,有什么庆功会也从来不来。我们也知道这么说不好,但你总这么游离班集体之外,马上毕业了,最后一次毕业宴倒是来参加下嘛。”

    他看起来倒不像对司建有多少恶意,只是有些不满。高马尾女生说:“不来也没事,但是可以问一下是什么理由吗?高一的时候你说是没有身份卡,但是身份卡只要父母都在就可以办,也不要钱。如果父母不在的话......抱歉,不在的话也一个人就可以去办......但后来你也说只是没有空。参加一下毕业宴不用多少时间的,只是大家一起吃一顿饭,毕竟以后就聚不到一起了。”

    莫斯觉得他似乎可以得出前面问题的答案了。第一年是真的没有办法,毕竟没有身份卡就意味着不能买门票,不能在外过夜,不能参与太多外出的活动。而且,或许也真的是根本抽不出时间。

    “是啊。”男生附和了一句,“知道你是大学霸,大忙人。但是这都最后一次了嘛,就一起吃顿呗。”

    司建仍是那副冷清清的模样,像是万物都映不到心底,但莫斯分明看到他藏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司建说:“抱歉。我要做兼职,实在没有时间。”

    高马尾女生又劝了两句,见实在劝不动,只好放弃了。男生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吗,也没必要来问嘛。他的回答什么时候变过。”

    他们谈起了其他的话题,司建则低下了头继续写题。他的动作有些艰涩,几乎像是指节间连着线,被cao纵着,不能停歇地进行着动作。

    莫斯又环顾一遍,发现那个男生说得倒没有错。整个班里的气氛都很和谐,大家看起来也很友善,只有司建游离于群体之外。他既不与任何人交谈,之后也没有人过来和他搭话。

    高马尾女生回到了人群里,应该是说明了询问的结果,有人说:“看吧,我就知道”。

    这一声之后,教室里短暂的定格了,变成了一片静默的灰白。莫斯的视线转向窗外,唯一着颜色的是烈日,它正渐渐地下坠、下坠、下坠......将天际染成一轮昏黄。

    定格结束了,颜色也被像被重新泼染,教室里重新恢复了生动。这是放学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开始结伴,从他们的谈话里来听,是要一起去玩或者吃些什么东西。

    司建则专注又缓慢地将桌上的书收拢好,背上了书包,独自离开了教室。

    场景开始发生变幻。一时是下楼的阶梯,一时是放学的大门。有时又像是镜头偶然的抬高,露出了天边的落日。那不是单个的落日,而是许多日的许多个落日叠在了一起,日色流动着,彷如一滩融化的热金。这画面格外的清晰,像是主人看过很多次、记得异常牢固的场景。

    莫斯不近不远地跟在司建的身后,看着他背着那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已经陈旧得令人感到迟疑的包,千百次一样的走着,走在这些闪现出的画面上。他从学校里离开,走到了大道上,随后拐弯,走进一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家店门前。

    变幻的场景停止了。

    店的顶上挂着牌匾,写着“饭馆”。店门口的右边摆着桌椅,左边是写着推荐菜的竖牌。司建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平常地打了一声招呼:“老板,我来了。”

    柜台之后,模样斯文的店老板抬起了头,说:“今天来得还挺早,没有拖堂?客人不多,你先坐着歇歇吧。”

    “嗯,没有拖堂。不了,我去把地拖了。”

    老板没有再劝,神情像是已经习惯了被拒绝。随后莫斯便看到司建开始做卫生,这一段也被回忆加快了,大约五分钟就接近结束,只简单显示了主人的生活。

    劳动结束,老板领着司建走上了饭馆的二楼。那里是一些完全迥异于楼下的工具,莫斯辨认出它们都是用来造假证的工具和机器。

    随着老板的指挥,司建开始帮忙做些助手的工作。从走进店里开始,司建就不能仅靠自己演得百分百像了,好在还有工作系统帮忙,能自动帮他纠正动作。

    等到工作结束,已是几近深夜。老板给司建点了工钱,沉吟一会,说:“每天都来忙到这么晚,学校那边没事吧?”

    司建摇摇头,“没事的。何况如果不是您让我在这里帮工,我也凑不到学费。至于学习,我能应付得来的。”

    老板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半响,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没事就行,回员工间睡觉吧。”

    “嗯,谢谢。”

    流动的空气仿佛滞住,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灰色,随后又很快消散。确如司建先前所说,这一次的回忆里没有什么至于让莫斯大动干戈的画面,只是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的回忆,一潭死水的生活,一潭死水的主角。

    但莫斯看起来并不像因此而多高兴。他把口罩摘下扔进兜里,隐隐有些兽化迹象的手掏出来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考上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怎么上起学就变成这样了。”他说。

    司建拖出来脚本,很老实地回答:“刚来的时候想和大家相处,但是不知道怎么相处,就只能假装冷脸......后来学费不让再拖下去了,就去找工作了,还好老板愿意收留我,但是打工就一直没有时间。干了一年以后,老板看我不是待在学校里就是待在饭馆里,就问我怎么都不出门,又不是不让我摸鱼,我说我没有身份卡,他就给我办了一张。”

    “其实没有卡也能坐公交,不太远的地方也能去,我只是不想浪费钱。”司建说,“还好上学不用验身份卡,有录取通知书对一下脸就行,不然我就完蛋了。”

    莫斯咬了咬烟嘴,上下打量着司建,忽而感觉自己其实不是在玩一个解决好奇心的游戏,而是在观摩一个怨气包,偏偏怨气包本人不觉得自己怨气。

    也不对,他怨气也没用了。毕竟都死了。

    恢复原样的教室多了些生气,不再像回忆场景里的教室那样仿佛有股陈旧感。司建趁莫斯沉默,悄悄问了辅佐系统一嘴进度,已经到80%。

    于是心情没有太好的莫斯,就听到了情绪非常好的司建说:“既然星高这里结束了,我们就去吃东西吧!”

    司建如数家珍,“我记得有一家烤鱼,一家烤rou,一家烤果子,一家......”

    忽然,莫斯的尾巴缠住了司建的腰。司建这才发现这尾巴居然这么有力,结结实实就把他举了起来,三两下就把他带到了黑板前的台阶上。司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似乎很紧急,但莫斯还游刃有余地先扔了件衣服到讲台下垫着,然后才把司建塞到了进去。

    一只成年的,顶着着白茸茸兽耳,白茸茸长尾巴的猫系兽人坐到了司建的腰间。他嘴里咬着点燃的香烟,金瞳在黑暗中发光,耳顶和尾巴尖蔓生出一缕黑色,像纤长的、落于其上的一滴墨汁。

    司建先听到了莫斯的心跳和呼吸声,再随后,他才听到了教室外传来的脚步,以及保安的自言自语:“......怎么好像听到这边有人的声音,放假呢,还能有学生没走?总不能是进贼了......”

    司建一时有些沉默。他对着莫斯做口型:‘先生,我是鬼。他看不到我的。’

    但莫斯竖起一根手指,也对他作口型,说:‘嘘。’

    那条长尾巴明显地不安分。它在司建的脚踝轻扫,又往上掠过小腿、大腿......

    于是司建懂了。这是莫斯对那句“尿裤子”的“秋后算账”。

    不过司建看着那看起来就手感一级棒,实际上也手感一级棒的耳朵和尾巴,总觉得最后到底是福利还是算账,似乎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