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撞破

    刘赋游在专属的更衣室里脱下衣服，随手把抽出的棉条丢进了垃圾桶，便带着浴巾走向了冲淋区。

    不接收女社员的申请，确实是他在假公济私。

    男生的更衣室与冲淋区都是全开放的，他的身体那么特殊，想也不可能与其他人一起沐浴。而女生的冲淋区则是有浴帘的隔间形式，即使真的有人误入，也不至于一眼看到底。

    温热的水柱持续冲刷着皮肤，一抹淡粉色的液体顺着他双腿间流下，卷入一旁的下水口。他揉了揉还有些坠胀的小腹，每每这时候都会感叹女生也太辛苦了。

    正当浴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水流声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刘赋游的方向靠近。

    “游学长，我打扫完了。”

    易文屿的声音赫然出现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刘赋游意识到他擅自进了他的私人领域，顿时紧张地口干舌燥，他立马抽过挂在门帘上的干浴巾裹住下体，只不过一瞬间浴巾就被淋下来的热水打湿，紧紧地贴合在肌肤上。

    这样至少看不到什么，刘赋游稍微放松了一些。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他冲易文屿说道。

    然而易文屿的下一句话，再次让他的肾上腺增生。

    “没事，反正都来了，我顺便帮你把垃圾带出去吧。”

    刘赋游不禁一阵心惊，他记起了刚刚丢在垃圾桶里的棉条！

    “不用了！”他的声调上扬，极力地阻止道。

    易文屿对他的拒绝半个字没听进去。“不用跟我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嘛。”

    刘赋游听到了他挪动脚步的声音，担心秘密被识破，他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仅有两人存在的密闭空间里，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唯有刘赋游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脑海中回荡。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刘赋游才听到易文屿的喃喃自语声。

    “嗯？这是什么？”

    刘赋游咬了咬嘴唇，不擅长编造谎言的他，竟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搪塞。

    “那个是……”他刚刚想开口，易文屿就打断了他的话。

    “想不到游学长表面上踏实稳重，私底下却带女生到社团来玩？”没想到易文屿开的玩笑，刚好合理地解释了这一切。

    虽然被这么误会人品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过刘赋游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跟你没关系。”他又恢复到从容且疏离的模样。

    所幸易文屿没有多和他多纠缠。

    “那游学长慢慢洗，我先走啦。”说完，脚步声逐渐远去。

    确认他离开有一会儿了，刘赋游这才敢关闭淋蓬头，将身上湿透的浴巾解下。

    原本用来擦干水渍的浴巾这会儿已然不能用了，不过他的更衣柜里应该还有一条备用的。

    考虑到下身随时可能淌出血液，刘赋游不得不速战速决，迅速地从浴室隔间里闪身而出，直奔更衣柜翻找备用的浴巾。

    刘赋游俯下身，轻松从柜子里找到了所需物品，就在他撑了一把膝盖，打算站起来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咔嚓。”

    他猛然转过身，看到易文屿就靠在更衣室的柜子上，满面春风地看着他。

    刘赋游在被拍的第一秒就用浴巾挡住了自己的重点部位，但还是晚了。

    “游学长，我刚刚拍到了颠覆我高中生物知识的画面哎。”易文屿手里的手机镜头聚焦在刘赋游写满震惊的脸上，他又咔嚓按了几下记录下他此刻的表情。

    “你怎么……”

    刘赋游用力抿了抿双唇，他明明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了，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

    易文屿也没瞒着的意思，他用眼神示意刘赋游看向更衣室门口，他的鞋正静静地躺在那边。

    柔道社内是禁止穿鞋走动的，不过更衣室是瓷砖地面，因为有学生滑倒过的经历，所以特地有配备防滑的拖鞋。

    刘赋游怎么也不会想到，易文屿在走出去之后又赤脚折返回来。

    而现在最糟糕的是，发现他秘密的是易文屿这个笑里藏刀的小子……如果换作是其他任何人，也许都不会那么麻烦……

    “你……”刘赋游从喉咙口挤出一个干涩的字眼，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易文屿的表情却与刘赋游截然不同，他突然朝刘赋游靠近的动作逼得刘赋游朝后退了几步。

    而就在距离一臂距离的地方，易文屿停了下来。

    “啧，血留下来了呢。”他咂咂嘴，目光探向了刘赋游浴巾包裹不住的小腿部分。

    刘赋游闻言低下头，果然因为两个人僵持太久，经血已经开始往外溢了。

    但是此时刘赋游也没办法动作，他不可能当着易文屿的面拆开一根卫生棉条，塞进那个男人不应该拥有的洞里。

    易文屿看着那条蜿蜒的血痕，细微地挑动了下眉毛。他蹲下身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先是阻止了小腿肚上的血珠继续下淌，紧接着顺着艳红色的痕迹缓缓往大腿上擦去。

    “你在做什么！”纸巾摩擦过肌肤的感觉有些瘙痒，刘赋游一把按住已经撩上他大腿内侧的手，声色俱厉道。

    易文屿抬头看向他的脸，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我在帮游学长清理啊，血都流下来了，不应该擦一下吗？”

    他坦荡的模样让刘赋游第一千次扪心自问，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偏偏摊上了这个麻烦的混小子。

    刘赋游甩开了他的手，扭开头不去看他的脸，低声说道：“出去，我要穿衣服。”

    当然，刘赋游心底里并不认为易文屿会听话地离开。以这混小子乖戾的性格，多数会说出“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之类的话。

    刘赋游不擅长应付他这种难缠的性格，所以一直处于被动的角色。

    然而与他想象的不同，易文屿耸了耸肩，竟然真的向外面走去。

    “我在外面等你。”

    刘赋游用双眼确认他真的出去之后，才狼狈地擦拭起身上的血渍。

    等他换上便服从更衣室出去的时候，易文屿正靠在墙上不停地左右滑动着手机屏幕。

    刘赋游用余光都能看到他正在翻看刚才偷拍的照片，他沉着脸伸手就想去抢手机，却被对方手疾眼快地闪过。

    “游学长，以大欺小有违武德哦。”

    易文屿用两指捏住手机的一角，故意在刘赋游面前晃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刘赋游曾经想过自己身体的秘密如果被揭发会变成什么样，无非就是其他人的非议与疏离，这些他小时候就经历过了。如果可以选择，刘赋游不想再经历一次当时的灰暗人生。何况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而现在他有自己的兴趣，也有自己的追求，如果身体的秘密被揭发，他可能都无法获得柔道比赛男子组的资格。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主动妥协，询问易文屿的要求。

    “唔……我也没有想怎么样啊，只不过……”易文屿用手托着下巴，一副思考得很认真的样子。

    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让刘赋游更焦躁了。

    “要什么直说。”刘赋游冷硬地说道。

    易文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只不过我第一次见双性人，很好奇哎，游学长让我了解一下嘛。”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刘赋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觉得这很好玩？”他闷着嗓音，明显是压着怒火。

    易文屿拨弄着自己利落的短发，抬眸对上他怒气冲冲的眼神，噗嗤一笑。

    “满足我一个人的好奇心，总比满足所有人好奇心好吧？”

    一句明晃晃的威胁钻入刘赋游的耳中，他握拳的双手紧了紧，犹豫了半晌还是松开了。

    “删除照片，闭紧嘴，我就答应你。”刘赋游挣扎了会儿，垂下头放弃般地说道。

    虽然觉得被一个男人好奇身体这件事相当耻辱，但是至少比这件事情扩散出去的后果要可控。

    “当然了，我说话算话。”易文屿秒答道。

    刘赋游但凡这会儿抬起头看到易文屿脸上餍足的笑容，一定会万分后悔自己此刻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