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月下往事俱沧桑
翌日，曰恕己师兄弟四人没有等来苏离鸾，倒是等来了不少从万象乱生过来的弟子。 曰恕己与颜回渊、夏侯青、阿旭四人将那些弟子救下，并告诉他们尽可能不要接触尸鬼，否则被咬伤就是死路一条。 “师兄，怎么办，这些尸鬼是铁了心不让咱们过去！”夏侯青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鬼，一群群蜂拥而至，密密麻麻，这根本就过不了啊！ 其他的弟子已有不少被尸鬼咬伤，一旦被咬伤，就基本无生还可能了。他们在这个坟尸断烟处已经滞留一上午了，但是这些尸鬼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不管了，硬闯吧！”曰恕己吼道。 “且慢。”忽然，曰恕己等人身后响起一个干净温和的声音。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拂衣与林松风二人正从万象乱生出口处飞向曰恕己等人。 “拂衣？？？”夏侯青和阿旭惊讶的喊道。 “二位仙友好。”拂衣轻笑道。 在场的弟子都傻眼了，这拂衣与林松风二人也太飘然若仙了吧。这两人走在一起，那就是美如画卷，如诗如画啊！ 众人看着拂衣与林松风的身姿，全然忘了坟尸断烟处还有一群尸鬼在围着他们转。 “你们认识？”林松风见拂衣笑与阿旭和夏侯青，便问道。林松风这如天籁的声音一出，在场的弟子都惊呆了。林松风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这位是拾忆仙尊散修斋的大弟子，阿旭。”拂衣向林松风介绍道，“这位是漱玉仙尊的弟子，夏侯青。他们曾去药仙阁看病，偶然认识。” “原来如此。”林松风爽快的笑道“乐仙阁，林松风。”林松风弯腰作揖道。 场内的弟子一片哗然。 “居然是乐仙阁的林松风！” “他可是乐仙之下的乐圣！” “难怪声音这么好听！” “。。。” 阿旭见林松风自我介绍了，忙侧身道“这位是我们的大师兄，苍鹜仙尊的弟子，曰恕己。这位是月下仙尊的弟子，颜回渊。” 林松风与拂衣皆是淡然一笑作揖，没有奉承的意思，倒是极尽仙友间的尊重。 “大师兄，回渊，这位是药仙阁的拂衣，人称药圣。”阿旭向曰恕己与颜回渊介绍道。 “久闻大名，幸会。”颜回渊一听是药仙阁拂衣，便立刻回礼道。曰恕己也象征性的回礼了下。 身后的弟子又是一片哗然。 “他就是拂衣！” “是不是就是那个经常寻山问水找药材的那个药圣？” “对，就是他。听说这个人也是药仙阁的一个传奇人物啊！” “可不是嘛，我与药仙阁一弟子玩的好，她说这拂衣就是除了药仙玄扶外，整个药仙阁的第一崇拜对象。只是他常年访问山水，极难见他本尊。” “不虚此行了。” “。。。” 曰恕己等人听着那些弟子的讨论，也懒得多说什么，现下解决尸鬼问题才是重点。 颜回渊道“方才我大师兄说要直接闯，仙友阻止了我们前行。敢问是否心里已有良策？” 拂衣见颜回渊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很是有好感。他谦和的说道“这些尸鬼是被cao控了。不是用仙术cao控的，是药物所致，导致他们处于兴奋状态。”拂衣说着，回头看了眼其他弟子，“还请各位仙友后退一步，以免被我的药物沾染上。” 拂衣说完看着林松风，林松风轻松的笑道“终于要看你出手了。” 拂衣笑了笑，没说话，轻轻一跃。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众人见拂衣这般飘仙，皆是惊叹不已。 拂衣如一片白羽飘在空中，他轻轻的挥动着衣袖，一些金光闪闪的药粉从他的袖口洒落，飘落在尸鬼身上，拂衣再用仙术将药粉注入尸鬼体内，使药粉被尸鬼尽数吸收。没过多久，药粉都融进尸鬼体内，那些尸鬼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安静下来的尸鬼与常人无异，看起来不过是站着睡着了。 拂衣见药效已起，便飘回地面，轻声道“此药只能维持片刻，还请仙友们速速过坟尸断烟前往星衔宿张。” 众人闻言，急忙越过尸鬼，纷纷往坟尸断烟出口处奔去。林松风与拂衣在后头漫步，不曾说话，却皆是笑意满满。 修仙界中，娄玉箫等人正在忙着接见佛界的使者。 墨辰累的腰酸背痛，他躺在集议轩的榻上不满的说道“这群秃驴，这是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提出要送佛界弟子来我们仙界进修，脑子秀逗了吗？还是看我墨辰太帅了，派人来觊觎我？” “。。。”珑衍无语的瞪了墨辰一眼。 “苍鹜，你说为啥是咱俩接待？这不合理啊！你和我没话说，我和你也没话说。你老是斜眼看我，你是不是怕正眼看我会爱上我啊？哎，你大可放心好勒，就算你爱上我了，我也不会移情别恋好吧？你这一粗糙大老爷们，我也是个粗糙大老爷们，我没那癖好。”墨辰看了眼珑衍，也不算粗糙，就是，和墨辰自己差不多的体格，差不多的身高。 “你是不是得了自恋症？”珑衍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不知道他的大师兄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自己与墨辰搭班。。。 “这叫自信，自信懂不？”墨辰伸手拿了个桃子，躺在榻上啃了一口，道“苍鹜，问你个事呗。” “不大想和你说话。”珑衍干脆的说道。 “这事我还真只能问你了。”墨辰道“你不想和我说话没什么关系，我说，我说就行了。你呢，想回我话，你就回，不想回，你就当哑巴听着。” 珑衍不善言辞，遇到墨辰这种靠嘴巴就能吃饭的人，他还真是只是干瘪着了。 墨辰见珑衍没说话，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墨辰侧脸偷笑了一会，然后才故作镇定的说道“我记得当时双修节元佑喝的青梅酒也不算特别多，怎么就把身体喝坏了？我问过他，他只说自己本来就喝不了酒，然后就没然后了。这事，娄玉箫这厮也不是很清楚，娄玉箫说他只知道元佑幼年经历很惨，至于详情，他也不是很了解。我瞧着你应该知道才对。你不知道吗？” “谁说我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你，这么没心没肺？”珑衍没好气的说道。 墨辰一听珑衍这般说，立刻心里就乐开花了，“哦，原来你知道啊！哎，我还以为你也不知道呢。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以为你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件事，除了元佑和我，基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珑衍说完，又补了句，“或许，仙座是知道的。” 见珑衍神情有些严肃，墨辰更加想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墨辰知道珑衍喜欢元佑，也知道珑衍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件事只能从珑衍嘴里知道，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知道。墨辰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侧躺对着珑衍，道“所以，元佑是从小你就认识了？” 珑衍不是一个会深思的人，墨辰这一问，便勾起了珑衍的记忆，珑衍正准备回忆，墨辰就偷偷对珑衍使了个时光术，提取了珑衍脑海中的这段记忆。 在此之前，墨辰曾和娄玉箫说过，这时光术提取记忆必须本人同意才能提取，其实，这不过是墨辰给自己留的一手后手罢了。因为时光术毕竟是禁术，如果被别人知道这时光术其实是可以在对方不备的情况下提取对方的记忆，那不得人人见到墨辰就躲开了。 也是，谁会想自己莫名其妙在一个自己不熟的人面前是晶莹剔透，一览无遗的啊！ 珑衍因为是毫无提防，且是他自己自愿想起这段记忆准备说出来，因此墨辰对他使用时光术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他脑海中的这段记忆。 珑衍一边说，墨辰其实就已经可以一边看到那段珑衍知道的过去了。 墨辰本不愿这么做，但是，珑衍回忆的这段记忆事关元佑，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和元佑初识，是元佑八岁那年。他刚刚来到修仙界不久。我记得当时是一个老头送他来的，据说，那是他的养父。当时他衣衫褴褛，瘦弱不堪，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我那时候已经是弟子斋中比较受器重的弟子了，我怕他被欺负，就和斋主说，让我先和他同住。但是因为别的原因，我突然被派出去了，就这样，我错过了带他的机会。”珑衍道“半年后我回来修仙界，他依旧瘦弱不堪，因为其他人都有父母，就他没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弟子斋是被欺负的。” 珑衍太投入了，他没发现墨辰正在看他的时光记忆。 在时光记忆中，墨辰看到小元佑瘦弱的身躯在修仙界行走着。别人轻而易举可以召唤出剑然后开始御剑，他却怎么也召唤不出来，而且，虽然他很用功，很努力，仙术也不差，但是，他的体力根本支撑不起他运功所需要的体力。 “我当时觉得很心疼，也于心不忍。元佑不爱说话，我也不爱说话。于是，我俩便成了好朋友。经常会彼此互相打气，话不多，但是力量很足。”珑衍道。 墨辰看到小珑衍给小元佑带了包子，在巷子里，两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吃着包子，虽然并肩无言，却也算是温馨。 “原本以为这样过也不错的。直到有一天。我带着一串羊rou串儿去找元佑。”珑衍说到这儿，顿了下，“那时，他也不过才十三岁。。。” 墨辰在时光术里看到小元佑正在修仙界的后山中，被四五个弟子按着头灌酒。 “来，给我把嘴巴张开。”其中一个弟子猥琐的撬开元佑的嘴巴一直给他灌酒。 另一个弟子道“莫梓师兄，元佑这小子每次都被我们灌得烂醉，你说，醉后的事情，咱们要不要告诉他啊？” “这还需要告诉吗？他自己会没感觉？”那个莫梓说着手就往元佑的臀部摸去。 元佑吐得满地都是酒水，他脸色惨白，已经吐得两眼无神了。 那几个弟子见元佑渐渐软下去，便开始对他动手脚。 珑衍刚好找来后山，见此情形，愤怒异常。那些弟子一看是珑衍来了，都害怕的逃走了。珑衍将醉死的元佑背回弟子斋。 “那时，我本以为会有人出头处理此事。但是，遗憾的是谁也没对此事上心。那时的元佑不过是新弟子中一个不起眼的弟子，没有直系仙尊，谁也不会注意到。而我，也不过是弟子斋中稍微被器重的弟子，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珑衍说道。 珑衍因为对这段记忆太过投入，他没有发现，在自己说这段话的同时，其实墨辰也是神色暗淡，黯然神伤的。 “后来，我被选中进入五大仙尊的弟子系中，自此，我便与元佑越来越少的见面机会了。我时常担心他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次偶然间我听到墨梓等人的对话，那时候我才知道，元佑他，不是一次两次遭遇那样的事情了。而且，最开始遭遇这种事情，并非墨梓他们做的，而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养父！气愤之下，我找到了当时还是羽化仙尊的仙座，将此事告知羽化仙座后，仙座将墨梓等人处理了一番。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遇到过元佑，也再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我一度以为他离开修仙界了。直到，那年的双修节。”珑衍说着看向墨辰，他这才惊讶的发现墨辰竟然正在看时光术。。。 “你窃取我记忆！”珑衍怒道。 墨辰并不在乎珑衍怎么看他，“苍鹜，双修节那晚，最后是你与他过关的吧？”墨辰有些追悔莫及的道“我真是猪，当时明明有觉得他不行，却没有帮他把酒给喝了。” 珑衍听墨辰这般说，原本生气的情绪瞬间缓了下来，他错愕道“墨辰，你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个吗？” “那不然呢？”墨辰见珑衍有点惊讶，他疑惑道“不然你觉得我该想什么？” “不是，你刚刚都看到那画面了。你不介意那个事？”珑衍猜，元佑之所以不敢和墨辰说，可能是因为有这段记忆吧？珑衍本来也没想说的，他只是想告诉墨辰元佑本来就身体不好，加上被弟子斋的弟子灌酒灌了五年，早就把胃灌坏了。他完全没想到，墨辰竟然能用时光术看到他的记忆画面。 “介意。”墨辰冷冷的说道。“难道你不介意？” “我肯定不会介意啊！墨辰，你这是。。。”珑衍还未说完，墨辰打断他道 “你不会介意那是因为你的喜欢方式与我不同。我介意！我介意这些混账王八蛋竟然敢动我的人！我墨辰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此仇不报，枉为人夫！”墨辰那股杀气顿时让整个集议轩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珑衍说不介意，那是因为在珑衍的意识里，更多的是心疼元佑的经历，且珑衍本就比较木讷，他只会心疼元佑，并不会想着如何去报复那些人。 可墨辰不同，在墨辰的意识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若是别人犯了自己，那他墨辰就必定要还以十倍的代价给对方尝尝看。 况且，这还是欺负的元佑。他介意，是介意这些王八蛋竟然敢欺负元佑。 珑衍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介意元佑。。。” “。。。”墨辰没说话，他眼神异常凛冽。 “墨辰，元佑不敢与你说，大概就是怕自己盼了两百多年的人，会嫌弃自己吧。所以，这事。。。”珑衍欲言又止。 “苍鹜，你还真是猪头猪脑。”墨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珑衍莫名其妙被墨辰骂是猪，有点无语的看着墨辰。 “我就问你一句，你会嫌弃么？” “我肯定不会啊！” “那不就是了。元佑不与我说，不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嫌弃他。”墨辰仰头叹了口气道“他是怕我心疼。” 珑衍闻言，终于，内心瞬间败下来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败给墨辰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墨辰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元佑这般痴情。但是就在刚刚，他才发现，他虽喜欢元佑喜欢了两百多年，但是其实，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元佑。或者说，从没有走进元佑的内心看到过真正的元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