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的暂停
金柯的屋子实在太小，放不下另一张床，于是晚上给我打了个地铺，但我看他套被子时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好笑，便调侃他赶紧找个媳妇算了，天天窝在实验室白嫖咱徐氏的水电费可不好。 他瞪了我一眼，脸上微红，把被子往我身上一扔，“话那么多，你自己弄吧！” 什么啊，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我接过去还真就自己套了起来，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谁让以前都是杨慎帮我打点，哪怕是出国念书他都会定期来我公寓替我打扫房间，说真的，杨慎挺贤惠的，如果他是个女人铁定是个既能持家又能挣钱的女强人。 当然论长相来说，金柯要貌美秀丽得多，可以说是超越性别的好看。他肤色太过白皙，常年泡在实验室里养出的冷白皮，站在灯下都能反光，更不用说那精致好看的五官，只是太过惊艳的长相往往带着难以亲近的距离感，我看他平日里研究所上下都与他保持着分寸，想来除了尊敬，也有这层缘故吧。 他的屋子里还有被子上都弥漫着一种薰衣草的夜想，特别心旷神怡，我不知是否这两天发生太多事，实在是太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甚至当我早上被对方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消不去的倦意，裹着被子嘴里嘟囔着好困，结果被金柯一把扯开被子，他毫不客气一脚踢上我的屁股。 “都睡到中午了还睡？” 我被他踹得又痛又怒，揉着眼睛皱紧眉头，“大哥，我难得睡得这么舒坦，你就不能让我多躺会儿啊。” 诶……不对！ 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抓住他的手臂连忙说道，“金柯！不好了！我昨晚没做梦！” 不仅一夜无梦，甚至连那些评论都没有！ 此前虽然偶尔也会梦不到画面，但每夜总会有消不去的评论在念咒摧毁，怎么可能在经历一个多月的摧残后，竟一夜之间什么都消失了！ “你先冷静点。”金柯按住我的肩膀，仔细端详着我的模样。 我立刻举手发誓，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昨天不是编故事骗你啊！我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但如果我撒谎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没说你撒谎。”金柯抚着下巴思考，随后拿过书桌上的日历台，他问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摇了摇头，只记得是上个月初，在一次派对上，我喝得酩酊大醉，突如其来的不爽，然后抡起墙上的灭火器就把朋友的车引擎盖给砸了，结果当晚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你是被控制的？” “额……不清楚……那时候我还只能听到声音。”我讪讪地挠了挠鼻子，结果砸了车当晚就被一大堆评论谩骂我脑子有病，不配当男主什么的。为了不产生误会，我特意解释道，“说不好都是人设嘛，你是大天才，那我就是大疯批，不然我的病早该好了，还吃了你那么多药结果一点用都没，总得干点疯子该干的事吧。” “那你第一次梦到具体的画面呢？” “就是那晚和媛媛的事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 “会不会……”金柯喃喃着，陷入沉思的他表情格外严肃。 “你问的这些能说明什么？”我不明白，搞清楚画面何时出现和梦境的消失有什么渊源吗？ “我只是想大胆猜测一下，会不会因为你昨天梦到的事情还没有触发，所以你无法梦到接下来的片段？就像你说，你知道我和媛媛还有杨慎的故事，但这些也都发生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这个事情迟迟不触发，我就不会梦到接下来的情节是吗？” “嗯，很有可能。” “我靠，这也太好了吧！”我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晃着他的肩膀说道，“那照这么发展，只要我能避开和杨慎见面，我不就能获得自由了吗！不过，为什么我也听不到奇怪的声音呢？” 他顿了顿然后看着我，有些认真地说道，“可能因为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病。” 哦我立马恍然大悟，原来只要我不干坏事我就听不到有人骂我，这还不简单嘛！我欣喜若狂地又是一个熊抱，笑得特别开心，大声宣布：“金柯，我保证从今天起我就要做个好人了！”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身体很是僵硬，用胳膊微微地推开我，“你先别这么高兴，这些只是推理。” “哎呀，是不是真的咱们过两天看看不就知道嘛。要是我接下来这几天都没做梦，不就对应上你说的了吗？” 我兴冲冲地在房间里一蹦三尺高，仿佛好日子就在眼前。 金柯比我谨慎许多，他脸上淡淡的，平静地说道，“希望如此吧。” 于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表现得特别乖巧，哪儿也不去，只是拜托金柯帮我带了台吉他，然后缩在他的小屋子里坐在窗台边写歌。而事实也正如我们所料，一连五天，我都没有梦到任何片段，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好久没碰琴的我终于将这些日子的憋屈一鼓作气地借着音乐宣泄出来，灵感大发下，连连写了好几首歌，当然，我心里也做好了盘算，等这周过完就离开这破地方，然后出国继续玩我的音乐，体验更多丰富多彩的人生，就像金柯说的那样，坚定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未来走去。 我自然和金柯分享了这个想法，他倒是不意外，笑着说道，“行，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也放心不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这话有我爸的味道了。” “我本来也跟徐总保证过一定要治好你的。” “所以你是因为我爸的话才每天晚上呆在实验室研究我的药物啊。” “那也不是，你的病很蹊跷，我只是希望有什么法子起作用。”金柯的声音有些感慨，可惜关了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在睡前拉着他闲聊，也许是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聊过天，我发现他并不像我曾认为的那样古板冰冷，反而挺温柔有趣的，也是，这样一个充斥着理想主义的人，本来就是心怀大爱的，别说是因为我的病情吧，我想就算换了一个人，他也会这么契而不舍。 “哎，我一开始还想过要是剧情改变不了，我就找你……” “找我什么？”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笑自己当初的胡思乱想，“对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 “媛媛给你准备了个礼物，真不用我剧透一下吗？” “不用。既然是惊喜，到时候自然知道。” “对了，我的道歉信你给她了吗？”我双手枕在脑后，在地铺上架着两条二郎腿，房间因为窗帘没有拉上，柔和的月光洒向屋内的墙壁，我伸手在影子上比了个兔子的倒影。 “给了，不过她没说什么。” “我还是挺喜欢她的，虽然剧情是一部分吧，但媛媛一直对我蛮好，不过她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金柯没有出声，他看到墙上我比划出的动物，也伸手做了个老鹰的形状。 “讲真你们挺般配的，没有我的话，感觉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我笑着，墙上的兔子蹦蹦跳跳地飞越了老鹰的头顶，我心里非常清楚，不管有没有作者的编撰，我想喜欢媛媛这件事情都会发生，但喜欢和合适有时候是两码事，无论是剧情还是现实，我想金柯都更适合她，“所以啊，如果她明天送你礼物的话，你就不要伤她心了，坦坦荡荡在一起吧。” “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不然呢？评论都写着呢，说你喜欢而不自知，要是长张嘴，早就把我这男主给顶了。” “我在想什么，别人又怎么会了如指掌。”他嗤之以鼻，倒也没有反驳喜欢二字，只是墙上的老鹰一把将我的兔子包住。 “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别真把高冷当饭吃了，杨慎还虎视眈眈着呢，别以为走了我你就没对手了。”我双手一并，无名指和小指收拢，墙上跃出一头大灰狼的影子。 “照你这么说，我明天只能答应了？” “赶紧的吧，你都33岁了诶，还不成家立业啊。” “也不用小我8岁的小孩替我着急吧。”他也跟着变换手势，一杆枪赫然出现，砰砰对着大灰狼就是两下。 “我年轻我还能玩，这可羡慕不来。我都想好了，等我出去啊，就找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女友。”我用另一只手叠住左手，一个女人的侧影出现在墙面，然后一步步朝那杆枪走去，果不其然，对方最后只能把手指收住，只剩光秃秃的拳头。 “你不是为了音乐梦吗？怎么光想着这些。” “这你就不懂了吧，哪有玩音乐的歌手不谈恋爱的？爱情最能激发创作灵感，伟大的歌曲都是爱情的加持。” “切，差生文具多，废物借口多，我还没听过你写的歌呢。” “你想听啊，那求我啊。”我笑着说道。 “不想。” “真不想呀？” 我在地铺上伸手往左边的床上伸手抓住了他被子，他却手掌一把扯过，然后背过身去，哑声道，“我要睡了。” 我憋憋嘴，什么呀这么别扭，想听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好几次故意在下班后停在门口听我唱歌。不过既然明天是他的生日，在走之前，就送他一首好了。 我笑着勾起嘴角，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