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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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晕乎着,同事大概觉得找准了方向,注视着我的目光中燃烧着信心,思路愈发地野:“不如跳过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A上去吧,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的思维已经停滞了,彻底放空:“我打不过他。” “那你色诱他,我觉得能成。” ……教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教了。 同事终于走了,我的脑海在这番精神洗礼下剧烈震荡,风起云涌,久久无法平息。 与薛远相处的过往画面如走马灯一般来回变幻,我艰难思考,室友,或者说朋友是这样的吗?薛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朋友太少,没什么参考价值,而且薛远是个古人,万一他的友谊观很特别呢? 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他没那个意思,我却贸然做了什么,那就连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了。一般人散伙顶多互删联系方式,我和他分开还得迁户口。 我敢冒着这样的风险把心意挑明吗? 如往常一样下班出门,薛远照旧在那里等着,照旧露出我已经熟悉的温和表情。昏沉暮色中,我与他默然对视,心想,我不敢。 也许是我消沉得有些明显,被薛远看出来了。他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没事,工作有点累。” 他没有作罢,认真地端详我,又伸手试了一下我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停留了几秒,随即消失。 在薛远的坚持下,我的体质已经好了许多,不会再爬个楼就大喘气了,所以此刻心跳得这样剧烈,找不到任何其它的解释。 陌生的失控感催我逃离,另一种近乎沸腾的感情又推着我想要向他更近,这般拉扯下,我又失眠了。 我和天花板相看两厌,推开被子起床。没开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坐下,像要参禅悟道一般,静止在一片昏暗与冷寂中。 可惜我慧根不足,该参不透的还是参不透,只有心绪平缓了一些,但这也许是一种幻觉,再见到薛远时就会破裂。 “何还。”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到了近处的薛远。 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把他吵醒了? 我愣怔地看着他,讷讷道:“我……睡不着。”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薛远往外望了一眼,又看过来:“要出去走走吗?” 此时正值凌晨,窗外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灯光,黑夜浓稠得像墨一般。 我和他一道出门了。室外一丝风也没有,气温不是预想的那样冷,一盏又一盏路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光,我抬起头,在浓云中望见一轮朦胧的月亮。 城市的夜空乏善可陈,不过薛远这次没喝醉,什么评论也没有。 四下无人,连只流浪猫都看不到。我和他沿着出门晨练的路线溜达,经过小区的绿化空地,走出大门,往公园的方向去。 深夜的公园像是变了个样子,冷清空寂,林荫道旁横生的枝杈挡去本就不明的光线,这条路显得愈发漫长而模糊。前方黑洞洞的,我并不觉得危险,大概是因为薛远就在身边。 他近在咫尺,和我一起不紧不慢地走着,谁也没说话,脚步声错开又相叠,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出神地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忽然,薛远出手在我眼前挡了一下,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差点撞到一根低垂的树枝。 他直接把这根细枝折断,拿在手上。 枝梢的树叶从眼前晃过,心念随其转动,我歪过头来问他:“你听说过‘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吗?” 薛远没多做思考,甚至脚步也没停:“像这样?” 他手上动作太快,我看不清,只感到一阵短促的劲风,循声望去,就见刚刚那根细枝不偏不倚地穿在不远处的树叶上。 我瞠目结舌,原本只想跟内行人探讨一下真实性,没想到居然亲眼见到了,这人真是高深莫测恐怖如斯,武侠照进现实。 他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愈发显得高深。 我被激起了兴趣,当年没燃烧起来的中二魂此刻有了苗头,忍不住接着问:“那你会飞吗?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他似乎被我逗笑了,又认真地回答:“太夸张的不行,不过……” 话说半截,他转头环顾四周,我疑惑:“你在看什么?” “看有没有监控。” “啊?” 他环视一遍,很快有了答案,没等我反应,突然伸手将我揽住—— 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我惊得险些叫出声,耳畔冷风呼啸夹杂着树枝的簌簌响动,但我一片叶子也没挨到,薛远将我搂得很紧。 几番起落后,一切平息,我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树杈上,往下枝叶交错,昏暗中看不清离地多高,而四周尽是丛生的树梢,头顶的夜幕一览无余。 惊魂未定,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手还攥着薛远的衣角。他依旧揽着我,体温隔着衣服紧挨着传来,看着我笑:“好玩吗?” “……好玩。”太刺激了,过山车相形见绌,跳楼机不过尔尔。 我的胆量比自己预想的要大,没坐多久就适应了。 高处的空气有些冷,而且似乎更清新一些。身侧脚下树影纷然,夜空广阔无边,抬眼就能看到一轮明亮的圆月,云不知何时已经散了。更远处,城市依旧安静地沉睡。 我喃喃感叹:“你居然连这个也会……我原以为里的那些都是假的。” 薛远笑了笑,话音落在我耳边:“这是要从小练的,现在的人不会花这种功夫了。” 我好奇地看向他,他又伸手折了一枝,放眼远处的天际,回忆道:“我那时候尽琢磨这些歪路子,立志要当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正经的兵书不看,把我爹气得,满院子追着我打,我就飞到房顶上躲着。” 薛远的语速不快,讲述这些时,嘴角带着笑,深邃的眸中映着清越的月光。我离得太近,似乎就要跌进去,跌入那段悠长烂漫的岁月。 人生无常,薛远终究拿起了兵书,位及一军统帅,又来到了千年以后,离他少时的梦想越来越远。 四下悄然,枝梢平静无风,深埋于历史长河中的旧忆被打捞起,只落进我一人的耳中,又沉入心底的波澜。这样一个普通又奇异的夜晚,唯有亘古不变的天穹与月光相证。 我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他话语稍歇,突然看向我,视线倏忽相撞。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停滞了一会儿,转而轻叹,微笑中似乎有些无奈与忧愁。他说:“你总是在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