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

    晚饭味道惊人的不错，俞楚难得多吃了几口。吃完后他坐在餐桌边，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宋云钧。

    宋云钧被他看得莫名，询问道：“怎么了，楚楚？”

    俞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道：“我们出去散步吧。”

    宋云钧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楚楚，你不想出门就不出门，没有人能勉强你。”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也不行。”

    俞楚有些着急：“可是、可是我们来这里……”

    宋云钧抢过话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你散心，不是勉强你做自己不爱做的事。如果你为了让我放心而勉强自己出门，那就和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俞楚还在纠结：“可是……”可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过去的他能够清晰又有条理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和依据，争取董事会上的主导权，现在的他只能被身边的人牵着走。他不愿意回想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那样只会反衬如今的自己有多狼狈。

    有时候他甚至想问问宋云钧为何还不放弃他，连他都已经放弃自己了。

    “楚楚，想什么呢？”

    俞楚回过神，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宋云钧也没追问，两月来他已经习惯了俞楚的突然出神。俞楚有自己的心事，这很正常。在经过那样惨烈的背叛之后，没有人能一点心事都不装。是他太过渴望能和俞楚无话不谈，才会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

    邹娅细细咀嚼着这几乎贯穿她不算长的人生的四个字，内心汹涌的浪潮搅动的她不得安宁。她才刚回到这个勉强称得上是“家”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调整时差和缓解十几个小时漫长飞行带来的疲倦，就看到俞飞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双和俞烨如出一辙的眼睛冷冷看向她。

    “跟我进书房。”

    没有指名道姓，但邹娅很清楚指的是她。因为俞飞从来不会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和俞烨说话。眼角余光扫到俞烨时，她看到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邹娅认命般叹了口气，跟着俞飞进了书房。

    “爸，有事？”

    “你和烨烨吵架了？”

    邹娅毫不惊讶，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俞烨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长不大，一遇到困难就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从不会自己思考问题。

    她很想笑。要不是实在太累太疲倦，她真的会笑出声。

    “是啊，”她爽快承认，“我们感情不好，您也知道。”

    邹娅说得太过直白，俞飞反倒不知道如何应答。半晌才道：“你已经和俞烨结婚了。”

    “所以我也没出轨啊。还喊你‘爸’呢。”

    太过坦然的语气激怒了俞飞，他怒喝一声：“邹娅！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邹娅到底不敢彻底惹怒俞飞，她还有自己的事业和前途。那是以牺牲自己的爱情和俞楚为代价换来的东西，她不敢也舍不得放弃。

    “我明白了，”她妥协道，“我会和俞烨好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