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愤怒
两人过于靠近的状态维持了有一段时间，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幸西亚紧咬着伊洛科手指的动作尚处于他人的视角盲区处。从远处看过来只是两人头挨着头，似乎在说亲密话。 伊洛科所在的区块内全是S班的学生，正在预备下午的体能课，他们对于伊洛科在校内的好人缘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如此亲昵的贴近也着实令人惊讶。而且两人身高差异明显，伊洛科又是特意低头靠近的姿势，远观时就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有几个敏锐的人已经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这拦腰相贴的姿势，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啊……特别是被搂住的那人还是个长相出色的beta的时候，关系看起来就不那么纯洁了。 西亚只希望伊洛科能松开紧压着他后腰的手，但伊洛科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甚至好整以暇地在他发侧嗅闻着，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这样极具侵略性的动作即使隔着一层金属网也让西亚寒毛倒竖。 视线被面前的人挡住，西亚只能隐约从缝隙间看到有人正在走近，至于自己身后有没有人靠近就完全不知道了。 想到有可能被人看到这样糟糕的情状，西亚呼吸一窒，牙关立时松了，但是伊洛科的手指却依旧探在他的唇间，甚至变本加厉地摸索着他的口腔，西亚本能地用舌头去顶，想要将那根作乱的手指推出去。 可是柔软的舌头怎么抵得过伊洛科的手指，反而被顺势连着舌头都搅弄了一通。他又试图用手去拉对方的手腕，但抵在胸前的手一挪开，就被更完全地按趴在了金属网上，而且根本拉不动对方的手。 西亚心里又急又气，橙红色的眼愤愤地瞪着伊洛科，眼角已经不自觉带了湿意，口中含含糊糊闷声道：“出去！有人过来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焦急。 “嗯？”伊洛科眨了眨猫眼，一脸无辜，明知故问道，“什么出去呀？我明明没有进来啊。” “你！”西亚自然听懂了伊洛科的隐喻，脸颊染上了愤怒的桃红，呼吸变得急促，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隐隐的哭腔，神情也显得委屈。“会被看到的，你……怎么这样啊……” “好了好了，”伊洛科终于是将手指从西亚口中移开，一条银丝黏连着落在了西亚下颔，被伊洛科轻轻擦拭掉，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怎么这样就要哭了。”按在腰后的手也随之松开。 西亚更觉羞辱，眼尾嫣红，心底怒意激烈。他用力推了一把伊洛科，退开几步远，眨了眨眼，将眼角的潮湿散去，吸着气平复心绪。口中还带着咸涩的血味，却无法吐掉，说不出的恶心。 “西亚。”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西亚抬头便见希德利斯正站在伊洛科侧后方，灰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带着莫名的重量。 西亚顿时想到了自己昨天的失态，还对着希德利斯说了那么多无礼的话，他第一反应是心虚，下意识避开了对方宛如实质的视线，想要道歉却喉间干涩，咬着唇焦躁难安。 很快他又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刚刚和伊洛科的纠缠是不是被希德利斯看到听到了，再加上昨天被撞见过自己一身jingye味道的狼狈模样。他感到心里的某根弦几乎要崩断了——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已经不剩什么尊严了。 迎着希德利斯冷淡的眸光，宛如某种漠然的审视，西亚只觉得心里压得难受，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用面对这种难堪的场面。 希德利斯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西亚又退了一大步，然后便转身闷头随便冲着某个方向跑了，过程中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过路的同学。 “啊，被你吓跑了，”伊洛科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懒洋洋地舔了舔手指上被西亚咬出来的伤口，“西亚咬人还真有点痛呢。” “我以为你明白不应该再去为难他。”希德利斯冰冷的话语下压着怒意。 “我没有为难他啊，”伊洛科笑容灿烂，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谁叫西亚这么可爱，让我忍不住想稍微欺负他一下下。” “发那种伤人的恶劣信息吗？”希德利斯面无表情，身上却散发出摄人的危险气息。 “谁让西亚做错了事呢，总是勾引无关的alpha，”伊洛科语调一转，状似无奈，眼底却暗含着挑衅，“昨天竟还被我那好表弟弄脏了，我只想帮他清理一下，结果却把他吓着了。” “你碰他了？”希德利斯此刻的声音冰寒彻骨，灰眸中带着迫人的势压。 “你没碰过？”伊洛科语带轻嘲，眸色转深，眼中是宛如兽类的竖瞳，“你插进去的时候，还是我在他背后帮你掰着他的腿……” 强大的信息素如霜雪般扩散开来，附近的学生顿时哗然，甚至有部分抵抗力较弱的学生当场倒下。S班唯二的两名3S级alpha之间，爆发了争斗。 对信息素一无所感的西亚已经到达了D班开展体能课的区域，这里离S班所在的区域距离较远，并未受到信息素的明显波及，却也有部分学生精神恹恹。 D班的学生大多是beta，相对于alpha的好胜斗勇，他们在体能课上的表现更偏于平和中庸，甚至有极少部分学生明显是来混课时的，作为beta，他们注定无法像alpha那样就职某些工作。 上课开始便是绕着区块跑三千米做基础热身，西亚旁边正是昨日一起参加格斗术补考的卡尔，他和西亚在体能类课程上的成绩一直是不相上下。他似乎比西亚更加尴尬，偷眼看了西亚好几回后终于忍不住聊开了话题。 “西亚，你对象是不是S班的呀，信息素那么强悍。”卡尔满脸写着八卦与好奇。 “……”西亚根本不想谈论昨天的事，对他来说那是恨不得遗忘的耻辱记忆。 卡尔见西亚沉默，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沉郁，便以为是情侣吵架什么的，毕竟昨天的事那么尴尬，西亚补考完肯定得和那个alpha大吵一通。 “害，之前还有别的班级的alpha托我跟你介绍呢，”卡尔一副真是可惜了的模样，“既然你都有对象了，那我就只能直接回绝他啦。” 西亚明显没怎么听进去，只是埋着头跑步。卡尔见西亚实在提不起劲的沉闷模样，心里不由吐槽着感情果然是最恼人的东西，连一直最和善乐观的西亚都因此变得寡言少语了。 “西亚，你知道下月初的年级旅游吗？”卡尔自顾自说道，“毕竟开展专业课后，班里的同学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聚了，这次的年级旅游据说是去一颗比较偏远的旅游星呢。” “旅游？”西亚终于有了反馈，“要多少费用？” “哎呀，西亚，”卡尔大睁着眼叹气道，“你可真是钻到钱眼里了！”大多数就读皇家帝国军校的学生一般家境都比较富裕，很少会关注钱的问题。 像是卡尔，就完全无法理解西亚为什么这么在乎赚钱，他当然知道西亚家境贫寒，但这里这么多有钱的alpha，以西亚的外貌随便抓一个，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就比西亚忙死忙活的卖什么信息素试剂多得多了。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自讨苦吃，那些alpha占了那么多社会资源，omega不够分，多出来的可不就是应该回馈给他们这些长得好的beta？ 西亚自然不会去反驳卡尔的话，事实上，同班的一学期，西亚已经听卡尔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他自己就身体力行地谈了一个提款机，他家境算富裕，但是和这里的其他人相比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卡尔自然知道西亚的脾性，他只是习惯了叨念两句：“费用的话，平摊下来很便宜的，每个人只要1200星际币就够了。五天六夜游呢！” 西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客观来说这个价格的确挺低的，估计学校应该也补贴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强制性要求参加的。 “……班里到时候会分成五人的同行小组，西亚你加入我们组吧。”在卡尔的邀请下，西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确认了年级旅游的队伍。 等到D班的同学完成慢跑热身后，体能课的老师却不见了人影，网格外的通道处有一些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匆匆跑过。 D班的一些学生正在满脸兴奋地谈论着场馆内的某个大新闻。 “唉，你听说了吗？据说刚刚……” “我有一个朋友刚刚发给我……” “你们看了吗？校园论坛里都更新了帖子……” “……S班的那两位啊。” “我男朋友和伊洛科都是校篮球队的，反正很开朗一个男生……” “……希德利斯……冷冰冰的，没想到……” “……都是3S级的alpha，不知道哪个……” 西亚有些愣神，看着手上的终端，拇指悬在论坛的图标上，又有些犹豫地点开了H.F的聊天界面，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数天前希德利斯发过来的信息——我已经替你请了病假，好好休息。 西亚犹豫地打了几个词，又一个个删去。他该说什么呢？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西亚回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阿赫尔多戴着一顶白色的网球帽，冲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笑得竟有几分狡黠。 “我们班下午的课取消了，西亚，要不要一起逃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