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小小危机
艾伦此时正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而在他附近坐着的人明显也是不想引起过多注目的观众。 艾伦作为alpha的五感一直很强，隐约听到了前两排几人的对话，谈论的似乎正是西亚说的那个埃德。 “……竟然是诺亚洲的精灵族？” “之前还真被他糊弄了……冒充诺……十七王子……也不知道藏……” “必须把那东西拿回来……” “梦想乡这些人……” 艾伦听得断断续续，间隙给西亚发了讯息，看到西亚身旁那个熟悉的面孔，他尽力收敛住杀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吗？ 第一次在欢乐岛看到伊洛科的时候，艾伦就察觉到了西亚异样的情绪变化，以及他隐隐的惧意，再加上之前在西亚终端看到的验孕试纸购买记录，他产生了一个莫名的猜测。 后面在伊洛科的飞船上他鬼使神差地遗落了一个小东西，是欢乐岛某个游玩项目的纪念品，一条粗糙的终端挂坠，掀开金属壳里面有西亚喝奶茶的大头照，而在照片背面是一个微型定位粒子。 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隐约的杀意吧，若是伊洛科将挂坠扔了或是交还给西亚，那便说明伊洛科对西亚可能是不感兴趣的，而若是伊洛科私自将它留在了身边，那艾伦就能随时确认他的位置。 后来西亚收到了陌生人的威胁，艾伦就躺在旁边的床上，手上的终端同步显示着西亚的终端内容，宿舍内的alpha信息素达到了极其可怕的浓度，足以使任何一个信息素腺正常的beta恐惧到报警。 但是不愧是他的西亚呢，即使在那样的威胁下也能保持清醒，给予对方强硬的回击。尽管照片中的另一个人做了模糊处理，艾伦还是根据西亚的回复有了大体的推断。 有两个人，同是军校学生，可能背景不凡。 演唱会那日，艾伦本打算假装回去，再偷偷潜伏在西亚身边保护他，结果却发现伊洛科竟然夜半来到了军校附近。放假期间他去那里做什么？ 没有相关软件无法对那两张威胁的照片做还原分析，但是艾伦依旧前往伊洛科的定位点做了偷袭。即使弄错了又如何？这家伙既然偷偷藏了西亚的照片，还带在身上，就已经是心思不纯的可疑之人了。 后来艾伦也身受重伤，不得不联系冒险团的罗莱尔做了接应，在飞船上养伤，前两天才算真正痊愈。 看到西亚与伊洛科之后竟然坐在了一起，艾伦面无表情地在指间转着一枚硬币，耳边还分神听着前排人的对话。西亚是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给他了吗？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艾伦看了一眼，是西亚发过来的信息：“拍卖会结束后会合。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安全吗……艾伦绿眸微敛，眼底是暗色的冰寒。 当红绸布下的金笼露出来时，会场一片寂静，众人心底的惊讶与困惑甚至还来不及展露。艾伦前排那三人豁然起身，其中一人直接骂了一句粗鲁的脏话，还有一人则愤愤嘟囔了一句“又是这样”。 西亚完全惊呆了，身体不由向前探近了一些，手也随着那动作移到了身前，但伊洛科依旧紧抓着他不放，偏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后面的观众可能看不出，西亚坐在最前排，自然看得最清楚，金笼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整整齐齐摆着两片完整的、干净的、狭长漂亮的精灵耳，他之前甚至还摸过。 拍卖师估计也懵了，捏着金锤子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看着观众的议论声逐渐变大，拍卖师硬着头皮说起了场面话：“这最后一项拍卖品正在安排入场中，请诸位稍安勿躁。” 台下的嘈杂声刚弱了一些，金笼里却传出了说话声，很是熟悉的轻快语调，是埃德的声音。 “晚上好，能听清吗？”西亚看到那对精灵耳朵底下似乎有金属块闪了闪，“这些日子承蒙款待，但是家里最近有事，不得不先回去了！虽然你们给得很多，也承诺了后续的逃离保障，但果然还是无法再继续假扮精灵一族呢～这对耳朵就先还你们啦。” 西亚听着这无辜的语调，几乎能想象出埃德一脸纯良的表情。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拍卖师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大多还在消化这段话中的信息。 西亚看到有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跑到了台前，看着金笼子的眼中满是恼怒。 “……啊，还有一件事，”略沙哑的男声又一次响起，“之前从塔里洛那边借来的一个小东西我好像不小心掉在梦想乡哪个地方了哎，我觉得梦想乡的人都很好说话的，应该会同意你们去找一下吧～” 金笼子被其中一个西装男狠狠踢了一脚，精灵耳朵倾倒在一旁，底下竟然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但西装男明显不觉得可爱，脸上的神情更扭曲了。 西亚现在有点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但很明显，其他的工作人员具是满面焦急，拍卖师直接招呼了离他最近的西亚：“你快联系代理人！紧急情况！” 西亚装模作样地应着，拿出了终端假装联络，很快就有一个员工急匆匆跑到他们附近，脸上全是汗：“底下也有情况，代理人正在处理……”底下是指见不得光的表演会场。 观众的不满几乎要实质化，但毕竟这些人都是讲究体面的上流人士，他们没有当场喧闹着要讨一个说法，可审视怀疑的目光却更加难以处理。恐怕不出一天，今日的新闻就要在阶层中传遍了。 伊洛科看了看展台，神情中有一闪而逝的遗憾，他身旁的西亚则是一脸煞有介事的愁闷表情。看着西亚认真假装的模样，伊洛科不知怎么地有点想笑，而实际上他的确笑了起来，甚至还想去拉西亚的手。他突然觉得牵手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但他并没有成功，另一只手先他一步将西亚扯了过去，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看着有些眼熟。 艾伦根本没有多看伊洛科一眼，拉着西亚就往外走，现在会场内充斥着焦虑的氛围，根本没人注意他们。西亚一开始惊了一下，看清楚人后便整个人都放松了，任由艾伦拖着他前进，甚至不自觉将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对方。 西亚回过头，礼貌性地向伊洛科挥了挥手，笑容疏离而规范：“我先走啦，今天谢谢你。” 伊洛科回了一个乖巧的笑，猫眼中毫无阴霾，只是落空的手抵着掌心，指尖发白。 在艾伦和西亚走到会场的大门附近时，却见门口突然有十数名alpha军人鱼贯而入，他们身着帝国部队统一的黑色军装，面色冷硬，腰间的枪械闪着银色的冷光。 艾伦脚步一停，西亚惯性未消，依旧向前走了好几步，被艾伦轻轻捞在腰上阻住了势。门口最后进来的人正好与西亚错肩而过，银发灰眸，神情冷漠，正是希德利斯。他也穿着制式的军装，明明还在军校上学原来竟是有军职的吗？ 这些军人目标明确，正是会场上的工作人员，展台上的人很快就全被控制住，看着其中一个军人冷着脸向自己走近，西亚只觉得倒霉至极，安抚性地拍了拍艾伦的手背，打算老老实实和那些员工蹲在一起。反正等审讯完就能清白了。 等到西亚走向展台上那些员工时，原本冷漠站着的希德利斯眼睫颤了一下，竟然一把拉住了西亚的手臂。西亚有些惊讶地回身看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幻觉般的恼怒与惊疑，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冷漠，但是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甚至让西亚莫名联想到了呆愣。 艾伦本来就处于警惕中，条件反射地将西亚挡在了身后，冰冷的绿眸中是毫不掩饰的锋利。 希德利斯冷冷地与艾伦对视，而后目光很快移向西亚，望着对方那迷茫的橙红色眼眸，他又似乎不适般偏开了头，然后竟然开始解军服的外套扣子。 这是要做什么？打架吗？西亚眨了眨眼，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艾伦的手，提醒他不要冲动。别到时候自己被放回去了，艾伦却因为殴打军人坐牢了。毕竟自己可是清清白白的无辜人。 西亚想着要不要干脆告诉希德利斯，说不定可以省了后面的程序，身上却感到一股轻微的压力，希德利斯竟然将军装披在了他的身上，那衣服本来就是长款的，希德利斯又比他高了不少，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都裹住了。 “什……什么？”鼻间满是熟悉的冷香，西亚极细微地轻颤了一下，从黑色的衣领间困惑地仰起了头，有些呆地望着现在只穿着黑色衬衫的希德利斯。艾伦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军用型隐形眼镜……”希德利斯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没有落在西亚身上，“可以分辨生物型数码皮肤。” “……”西亚现在只想要当场消失。 希德利斯也感受到了西亚的局促，他放低了声音，语调平淡，似乎是在安慰：“这种新型隐形眼镜目前只是试验阶段，只有我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