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失忆症
权望宸虽然很想看到某人在醒来后看到有关自身的绯闻报道时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他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那一脸的“战损”,然后想象出他昨晚的狼狈。 所以他一早就离开了别墅,并且也没有去公司,而是在另一处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办公——虽然权家根基在国外,所以国内的房产不多,更别说重点城市里有价无市的庄园,但还是不缺住的地方的。 而就在权望宸刚结束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后,就收到了来自别墅的联络。女佣告诉他,严少爷已经醒来并离开了别墅。 自从最初他有次故意不让“严潇尔”进别墅区被“威胁”约定失效后,权望宸便不限制这人的进出自由了,只是让女佣注意下动向。而这人其实也并不爱外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宅家锻炼,故而他也越发无意约束了。 不过因为昨晚的事,他今天还特意交代了女佣记下此人的反应。 “……严先生的反应很奇怪。”女佣斟酌着该怎么描述。 权望宸却是一挑眉,对这个说法感到诧异和疑惑。 奇怪? 他有设想过假如严潇尔真的很在乎自己的艺人事业,那看到这漫天疯传的“私房照”,被无数吃瓜网友猜测在陪睡金主,被那些污秽而恶意的意yin和辱骂淹没,粉丝厌弃,黑粉狂欢,严潇尔可能会愤怒,会难过,会着急…… 当然如果根本不在乎的话,那说不定还会吃起自己的瓜来了。 可这种种反应中,到底得是哪种,才能被称为“奇怪”? 女佣:“严先生他…好像在躲着我们?当我们遇上时,他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然后有些生气。我们不好直视您的客人,只是安静地退在一边,然后严先生就错过我们离开了,脚步似乎有些匆忙。” “下楼之后,严先生又突然指着在打理庭院的女佣,问她这是哪里,这里的主人是谁。当那位女佣告诉他这是您的别墅后,据那位女佣说,严先生当时的表情似乎很茫然,而且像在回忆什么。心情也很不好,很烦躁的样子。然后也不再搭理她,就快步走出了院子,步行离开了。” “我按照吩咐,立刻向您汇报了严先生的情况。严先生离开院子就在…”她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前。” 她们倒是没听到严潇尔的尖叫,毕竟隔音太好,严潇尔的声音又没那么洪亮,所以哪怕门没关,不是刚好在门外不远的话还真听不到。 但饶是如此,她描述到的内容就足够权望宸一脸怪异了。 这人是在闹哪出? 刺激过大精神失常了?就那么在乎他的小明星身份? 还是在演什么戏码?什么目的?那人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家伙吗?他完全看不出任何行为逻辑。 还问女佣这是哪里,一副好像不认识的样子,喝断片也不该问出这种问题吧? 但如果…… 是真的不认识呢? 权望宸头脑风暴一般转过许多想法,眼中异色连连。然后当机立断地下了指令:“让别墅的男佣都出去,拦住严潇尔,把他‘请’回别墅。” “是,先生。” 权望宸挂了电话便立刻起身,边走边把工作安排给秘书。 而他刚开车上路没两分钟,别墅的号码又来了,这一次,女佣非常抱歉且有些惶恐地汇报到,等他们出别墅后就看不见严先生的踪影了,有人开车顺着出别墅区的路线追了去,有人在附近寻找,但目前为止都还没找见人。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找,有进展立刻告诉我。”切断电话,权望宸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然后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另一边。 严潇尔出门就甩了一个定位在他的狐朋狗友群里,让谁就近来接他。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刚好有朋友就住这处别墅区里。 同时严潇尔也根据对方给的定位找了过去,毕竟站在这里等太傻了,关键身后不远就是他莫名其妙醒来的地方,让人很没安全感。 权望宸的别墅位于依山傍水最偏远的一角,周围并没有复杂的地形和道路,但严潇尔只是按照导航走上了一条散步小道,茂盛的绿化树就让奉命追出来的男佣丢失了他的身影,尽管很快就散开人手找起来,但那个朋友的车到的也很快。 “去我家还是?”朋友问。 “不了,没心情,送我回家吧。” “行。”朋友解了副驾驶的门锁,结果严潇尔却去了后座。 因为严潇尔对自己赤身裸体在别人家醒来有几分心虚,怕朋友看出什么;而且现在大脑很混乱,想一个人静静。索性朋友也没多想。 “潇尔,你咋跑这来了,有事儿?”朋友一边开车一边闲聊到,“不过那边不是权望宸的地界儿么,咋,你难道是去找他的?” 众所周知严三少跟权望宸的三场比赛,所以朋友不难联想,但如果说严潇尔真的单枪匹马跑来找权望宸,那他还是很惊讶的,且犯嘀咕:总不能是甩着两条腿来的吧,所以车呢?难道是搭权望宸的车进来的?乖乖。 而严潇尔这会儿听朋友叫到权望宸的名字,跟女佣那恭恭敬敬的口吻不同,他才灵光一闪想起这个有几分熟的名字是谁来。 然后顿时更惊悚了! 他?跟权望宸?那个疯子?他们之间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吧,怎么就…这,这合理吗?发生什么了究竟??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没心情搭理朋友,努力想从那些虚实难辨、光怪陆离的印象中回忆出什么来。 最后、最后还比较清晰的、而且应该是现实世界的记忆,好像是在拍戏吧?在片场,吊威亚,他还记得自己本来是很嫌弃这个活,想让编剧把飞天的戏删了的,但因为在群里被朋友起哄,打了赌,所以他才勉为其难体验体验的…… 然后,然后…… 蛇……不对,那是梦。 鬼面具,不对这也是……等等,这个不是梦,那个鬼面具就放在床上,突然看到的时候还害他心悸了一下!然后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就气愤地一把摔到了墙上,想不通是谁在对他搞这种恶作剧,害他做了那么糟心的噩梦! 权望宸。他在这个人的家里醒来,是谁做的不是很明显了么? 但严潇尔更想不通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号人物?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姑且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个都还能再放一放,他现在更想知道他在片场拍戏和他在权望宸家里醒来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种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展开的?? 喝断片了? 自己有喝酒吗?什么时候?在哪?跟谁? 又是怎么跟权望宸扯上关系的? 权望宸除了搞那些恶作剧,还对自己做什么没?自己赤身裸体地醒来,要不是身体没感觉到任何异样,他肯定免不得要想到那边去……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异样,但跟他想的那种不同,而是觉得状态异常得好,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气……然后他甚至发现自己长出了腹肌! 自己是被外星人捉去做了改造手术吗??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长出腹肌来的? 严潇尔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莫名其妙,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他都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在飘着。 朋友从后视镜看到严潇尔抱着头一副“苦恼”烦躁的样子,心想这怕不是有什么事没谈拢吧,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反正不敢去触霉头,这位可也是个乖张难伺候的主。 说来,现在这样子的严潇尔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严潇尔啊,上次去严家探望他时,那气质变化之大,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搭话了。 那之后也没联系了,哥几个都说人家幡然悔悟大变身要抛弃他们这个圈子了呢,结果有事儿倒想起他们来了,虽说就是个举手之劳的小忙吧……呵。 车开出了别墅区大门,往城中开去。严家的庄园跟这里隔了小半个城区。 在进城的路上,车很快就多起来,权望宸的车与他们擦肩而过,然而双方都一无所觉。 严潇尔突然想起了翻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线索。他翻起了通话记录,想着也许能跟他最后有过联系的人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结果这一看他直接眼睛都瞪圆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通话记录到了七月?现在明明才六…… 严潇尔看着手机桌面上清清楚楚写着7月5日,傻了眼。 太离谱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把日期记错这么多吧?谁动了他的手机在整蛊他?? “冯俞,今天几号?” 开车的朋友看了眼中控屏幕,“5号啊,怎么了?” “几月?” 嗯?朋友纳闷,连月份都问?“7月……怎么了你这是?” 严潇尔完全没心情搭理他了,而是立刻给“严一寒”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就问:“上次,我去拍那个破戏,还吊了威亚,那是几号,几月几号的事情?!” 自家艺人旷工这么久终于联系他了,经纪人本来一肚子的腹稿想对这位爷说,却被这架势吓得屁也不敢放,连忙回答:“六月,六月……” 他手快地找到了记录,“6月11日,是6月11日三少。” 经纪人很想问怎么了,但他不敢探究。 而严潇尔在听到六月时就已经心下一咯噔。这些人不敢跟他开这么恶劣的玩笑的,而且他们看起来都太理所当然了,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 所以,6月11日到7月5日,这中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去哪了? 别说什么喝断片了,谁家的假酒能让人断片一个月??这他妈完全就是失忆! 自己这是出车祸还是怎么过把脑袋伤了吗?? 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任何问题,不痛不痒更没有伤。 严潇尔的脑子越来越乱,还很慌。他继续跟经纪人追问,有些语无伦次地:“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在片场,然后,有没有去哪?” 经纪人虽然日期没记那么清楚,但事情倒是张口就来:“您那天威亚出了点问题,不过没出事,降下来后您就跟助理说您不拍了,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片场,至于去哪,您没说助理也不敢问的。那之后您就一直没跟我联系,我也不敢打扰三少您,直到这会儿,您这个电话打来。” 严潇尔皱紧眉头而满眼迷茫。 对于经纪人叙述的事他毫无印象。 “三少您看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您打这个电话来是……”经纪人还想试探一下这位爷是不是有上工的意愿了,就被挂断了电话。 严潇尔继续翻起了通话记录,最近一通电话是昨晚的,7月4日21:00谢图南拨来的,通话时长4分26秒。 谢图南? 自己不是把这人拉黑了吗? 倒数第二通电话是昨天下午打给大哥的,倒数第三通是昨天上午权望宸打来的。 权望宸…… 严潇尔看着这个名字,目光阴沉——他在这个人的家里醒来,当然觉得自身所遇之咄咄怪事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惊得他差点叫出来! “顾……” 顾司君?!! 而且还不是打错电话的样子,因为通话时长足有好几分钟! 他们说了什么?不对,是我们说了什么? 严潇尔顿时顾不上其他了,把通话记录直接拉到了底,想看看他还有没有跟顾司君的通话,本来他没敢抱期待的,但没想居然真的不止一次,足足有8通呢!其中甚至有顾司君主动打过来的!! 严潇尔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同时又很好奇和懊恼。 好奇自己跟顾司君都讲了什么,好奇自己是怎么跟顾司君搭上的,他记忆里即便自己扮作了林寒也没有这等待遇吧!这是发生什么了? 懊恼则懊恼自己怎么会丢失了这近一个月来的记忆呢,其中说不定有他跟顾司君的美好回忆啊,他怎么能忘了呢!! 严潇尔盯着那一条条通话记录,美滋滋的同时又深感苦恼。如此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皱眉探索他的失忆真相。 这时他才注意到刚才一下就拉到底的通话记录原来这么短,第一通电话竟然才到6月20日?之前的记录都删了? 严潇尔揣着疑惑又把手机倒腾来倒腾去,终于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了,虽然型号一样。 他却是不知,这是因为“他”之前那部手机随着坠海丢失了,这是赵知秋重新置办的,特意选了跟之前一样的。 严潇尔又翻起了聊天软件里的记录,企图一点点还原那丢失的记忆里“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惜没有跟顾司君的聊天内容,这让他感到十分遗憾。 他发现除了跟经纪人没有联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好像也没怎么联系了,可见他从冯俞这些人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对方看起来也没发现自己“失忆”了,所以还是别多说了。 ——他并不想让更多人发现自己“失忆”了。 最适合询问的对象当然是家人,他跟大哥的通话记录也是这段时间来除了谢图南之外最多的,想必能给他解惑。 其实以前他跟大哥的联系反而没这么频繁,毕竟谁喜欢跟一个老是管着自己的“家长”凑乎啊,尽管那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而且对方也很忙。 到家后严潇尔就打发走了他的朋友,回了自己的卧室,有些忐忑和一点点不情愿地打了电话给严铭温。 很意外,对方竟然表示马上回来,让他在家待着别乱跑,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严潇尔拿着被挂断的电话都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在外面惹是生非拜托到大哥跟前时对方永远都一副云淡风轻且懒得管的样子,比起他这点破事还是公司的事务更紧要。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放在第一位地对待,明明他都还没提到“失忆”。 在严潇尔等待严铭温回来的时间里,另一边,已经把别墅监控反复“品鉴”好几遍的权望宸,经过一番异想天开又合情合理的思考后,此时,他站在了那满室狼藉的客房门口。 他的别墅只有庭院和大门装了监控,严潇尔出现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分钟,更少正脸。但每一个神态表情,乃至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势,都像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尽管那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狸猫换太子调包了?他可不认为这里的安保差到这种地步,而且监控也没有异常。 比起调包这种夸张的cao作,另一种看似稀奇的解释却反而更正常了。 乃至于之前一切违和的、不解的现象都有了解释。 “嗤。” 原来如此。权望宸不禁轻笑出声。 本以为严家之前二十多年对外伪造严潇尔的形象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目的呢,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真相倒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得了了。 双重人格,多稀罕。有点意思。 所以,那一个人格……不是“严潇尔”的话,又是谁呢? 自己甚至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他”应该是有个另外的名字吧?而骗了自己这么久,是不是很得意,嗯? 权望宸插着兜、迈着大长腿走进房间,随意地踢开了挡路的“垃圾”。他站在床前,看着乱糟糟的被子,想到: 那个人格是最近才显示出存在的,所以主人格显然是严潇尔。这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他装了快一个月的“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在今天切换了人格,尤其还是如此草率地,冒着被他发现秘密的风险? 而切换人格的契机,是能主动选择的,还是被动触发的? 很明显严家人不会想让别人、尤其是他发现这个秘密,所以大概是被动触发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因为看到“艳照门”而受到了刺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权望宸扫视过这一地狼藉。就在昨天,这些乱七八糟的机关还让他摸不着头脑,但现在……或许他能有些别的猜测了。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某件物品上。他走过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鬼面具。 并若有所思。 …… 除了严焓雅在上学,包括严樨文在内的严家三兄弟都聚齐在了二楼的客厅里。顺带一个“助手”赵知秋。 严樨文一脸兴味地在一旁吃瓜。严铭温平铺直叙、言简意赅地把那些精彩纷呈的内容讲得毫无趣味性。 严铭温只挑了核心说,具体的细节则有赵知秋一直记录的小册子,除了跟权望宸以及孤岛漂流记相关的比较模糊外,其他都巨细靡遗。此时交到了严潇尔的手里,后者就一边听一边翻看。 然后听傻了眼、看直了眼,直惊叹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另一个“自己”的经历未免也太丰富多彩了! 然而除了感到震惊、匪夷所思,严潇尔还感到愤怒和荒唐,简直像全世界联合起来对他开的一个玩笑。 双重人格? 自己莫名其妙没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结果是被所谓的另一个人格抢占了? 还理想化的自己? 愿望是真正地被人所爱? 这说的都是什么鬼话!说得他好像很自卑、好像没人爱一样!神经病吗! 严潇尔打心底地觉得纯属胡说八道,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内心会有这么脆弱敏感的部分,更不可能自卑,太可笑了,他是谁,他是严家三少严潇尔!他会自卑?他受尽万千宠爱在无数人羡慕不来的锦衣玉食里长大,他是天之骄子他是顶级阔少他会没人爱?他招招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来舔他OK?! 严潇尔简直气笑了。 与其让他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自卑脆弱的,他宁愿相信有人夺舍!或者说鬼上身,就是个跟他完全没关系的灵魂突然钻进了他的身体,就跟电视里那样。 还不如他一开始想的失忆症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自己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就在家休息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保持好状态。”严铭温不用跟严潇尔商量,他决定的安排,严潇尔只管配合就够了,而且这没有坏处。 突然得知这样的事,他怎么平静?!但严潇尔不敢哔哔,“我知道了!” 倒是严樨文笑盈盈地反问到:“大哥用这么着急吗?今晚老三怕是觉都睡不好。” 他心想,大哥就这么讨厌那个“新弟弟”,巴不得赶紧治愈消灭? 可能确实很讨厌吧,至少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倒也理解,那种自说自话随心所欲的性格,对于一家之主来说绝对是最讨厌的,相当挑战当家人的权威。 跟他倒是很合拍。他也觉得比起老三,那个新弟弟有趣多了,他并不希望就这么没了。 而以那人的本事来看,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解决的……吧? 严铭温冷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所以还是尽快。” 严樨文无所谓地耸耸肩。“嗯哼。诶要不明天我也跟着去吧。” 他觉得可能有的玩。 严铭温却表示拒绝。老二也是个不靠谱的乐子人,他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 交代完事情,严铭温就回了公司。 而严樨文倒是有几分好奇严潇尔的感想,或者探听几句切换人格的契机。可惜严潇尔一无所知还只想发脾气,令他感到无趣且厌烦,便也走了,不如去逗逗某只“黑兔子”。 只留了赵知秋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不离不弃。可惜严潇尔根本不领情,几乎没意识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回到卧室甩上门就把赵知秋关在了门外。 严潇尔以为自己会心烦得吃不下饭,但不管中午还是晚上都吃出了远超以前的食量,仿佛化悲愤为食欲。 起初以为是因为情绪激动加大了消耗,后面才反应过来是另一个仅用一个月就让腹肌初具线条的“自己”让他的身体变成了纯纯干饭人。 cao,更气了。 他一点也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留下的影子。 而且他也并不想要硬邦邦的肌rou! 都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怎么虐待他的身体的!还有什么坠海,漂流,荒岛求生,光是听都让他眼前发晕了,为了救人差点害死自己,这副人格脑子有病吗??想死别拉上我!这样危险的、有毛病的副人格,谁爱要谁要! 好在自己命大,活着回来了。 然而他一照镜子发现脸上有些细小的淡印——碎玻璃扎的;还有手臂上一块拇指大的疤痕——子弹擦的;甚至连双手都变得粗糙了,皮肤也黑了至少一度……严潇尔差点气疯了! 他跟那个叫苍殊的副人格不共戴天!!区区一个副人格凭什么敢这样糟践他的身体!该死该死该死! 严潇尔正在气头上呢,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语气是满满的不耐烦,毫不收敛他糟糕的情绪。 那边沉默了一秒。“……严潇尔?” “你谁啊?” “抱歉,打错了。就不打扰了,再见。”谢图南挂断了电话,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本想给苍殊打电话,但是拨打了几次都是忙音,他便已有所觉,而现在得到了确认——人格切换到了严潇尔,并且对方还拉黑了他的号码。 谢图南有些怅然,不知道人格什么时候切换回去。 而另一边的严潇尔却很冒火,都叫出我的名字了还说打错了,玩儿呢?神经病!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又突然想起什么,扑向床上重新抓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上下滑动跟顾司君有关的那几条,心情又气又酸。 他一点不感激因为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让他和原本可望不可即的顾司君有了联系,而且据他哥说还很不错的样子,相比之下顶替林寒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但是! 那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别人”! 比起感激、庆幸什么的,他更觉得像是顶替了他跟顾司君之间可能发生的关系!是抢走了他跟顾司君之间的可能性,那本该是属于他的!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顾司君用怎样的眼神看向过“自己”,他都不知道,这些都被另一个人抢走了!而这些本该在某个未来被他享有的东西,现在被另一个人提前拿走了! 他气到不断诅咒另一个人格赶快消失,赶快去死。不,应该是从来就不该存在过! 也不知是不是经不起念叨,他正盯着屏幕上顾司君的名字呢,突然画面一变就跳到了通话的界面,而来电显示写着大大的“顾司君”三个字。 吓得严潇尔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险拿稳了。 然后赶紧坐起来,明明隔着一个电话,却郑重、小意地理了理衣服,同时不敢让顾司君多等地很快接通了电话,尽管他紧张到恨不得先来几个深呼吸。 而这一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严潇尔就决定了“冒充”真正跟顾司君交好的苍殊——那个他刚刚诅咒去死、觉得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的副人格。 尽管无比讨厌,在有利可图的时候倒是近乎本能得“诚实”呢。 “喂。” 可能是紧张,可能是也知道言多必失,严潇尔表现得中规中矩。关键他也不清楚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的,虽然大哥的话以及赵知秋的记录都给出了很多参考,但他依旧觉得抽象。 “苍殊?” 电话那头传来顾司君的声音,是他心心念念爱极痴极之人的声音啊,就响在他的耳边,多么美妙。 但是,却不是叫的他的名字。 所有紧张欢喜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心情,都在那个名字出来的瞬间变成了泛滥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