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只恨此人在世间
这是梦境,魑妄知道。 但也不是梦,因为这是它的记忆,是真实发生过的。 它一个转身,场景就从魔界固有的黑暗变成了明媚。但这仍然在魔界,这就是王的宫殿。这处庭院正是王为那个人特别开辟出来的,宛如灵界那边一样,灵气盈盈,生机盎然。 魑妄不喜欢这里,不仅因为它是魔族而已。 此时,这个“梦境”中,它站在一侧,低眉顺目地守候在王的身旁,只要王不开口叫它,它便可以宛如不存在。 但它毕竟就在这里,所以它能看见,能听见,见证着它这世上最恨不得消失的一个人类,同它最敬爱、这世上最为尊贵的王,同席而坐,切磋谈笑。 区区一个人类!区区一只蝼蚁! 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配跟它们的王如此“平起平坐”! 魑妄无数次后悔,它为什么没有在魅离将这个人抓来时、没有在这个人类跟王搭上第一句话之前,就因为此人擅自开口而杀了他呢?他宁愿事后承担起僭越之罪的惩罚。 但世上没有早知道,那时的它又何曾会料到,这个人类竟会成为王唯一的特殊,甚至是软肋呢? 又因为这个人类的死亡,王甚至无心称霸,答应了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的危险赌约,跨越时空来寻找另一个时空中的这个人类。 一切的错误都是从这个人类出现在王的面前开始的! “你学得太快了,我那点货都要掏完了。”那个人类感叹到。 魑妄也心说是啊,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到王的了,为什么王还不杀了他呢,就像对待之前那些人类一样? ——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对此感到不解。 “还可以一起钻研。”王说,“起初也是你说,你是这世上唯一懂这些学问的,除你之外,我也没有可以探讨求证的人了。” 而当初苍殊说这些话,很显然是在强调自己的存在价值具有唯一性,以此来确保不会被这个富有求知欲的魔王随便杀掉。 “难得都能修仙了,我反而过上了高三生活,惨。”苍殊痛心疾首。 魑妄总觉得王似乎笑了一下。但它不确定,王很少会有什么表情,更别说笑这种违和的表情了。 “诶,魔…对了,你要不要给自己取个名字?我总魔王魔王地叫,还是感觉有点怪。” !!魑妄差点没忍住对苍殊怒目而视! 这个人类毫无敬意地直呼“魔王”就够该死了,难道他还想直呼王的名字吗?!放肆! 而且怎么能如此草率地提出这件事!王不需要名字,王就是王。即便要取名,那也该是在某个重要时刻,极具纪念意义地、斟酌郑重地取得一个不堕王之威严的名字才是! 魑妄真想捏死这个人类——已经是无数次地产生这个念头了。 而王,只淡淡曰:“那你觉得叫什么好?” 魑妄更惊恐了,王这意思竟然还要让它们魔界之主尊贵的名字叫个人类来取吗?!太儿戏了!就算知道王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一个区区代称,但! “王!!”魑妄想要劝诫三思,这个人类根本没有资格,但是它刚急于表态,便被王看过来的一个眼神止住了声音。 纵然王的眼神总是有如无机质一般,外人根本无从揣摩,但魑妄作为服侍在最近前的一个伴生魔侍,它近乎本能地能读懂王的意思,明白王给到的分寸。 而此刻,它明白了没有它插话的余地。一点也无。 苍殊就跟浑然不觉一样,还是那么大剌剌、自然又散漫的态度:“这个你自己想啊,我不擅长。” 魑妄心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推脱。 “既然是你要叫着觉得方便的,自由你想。” 魑妄:王!!!说来说去还是这个人类的错,他不提就没这茬了! “……”苍殊的想法和魑妄殊途同归了,感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无语。想说那他不取了,还是就叫魔王吧,但看着魔王那张喜怒难辨的异形脸,他还是觉得这么反反复复把人耍着玩有点不知好歹了,可别真把这位杀人如麻捏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的大佬给惹不快了。 于是他转着手里的羽毛笔,难得地开动了一下取名废的脑筋。“Emmm……” 比克大魔王?感觉在消遣人,好歹对他不差,也算半个朋友了。至于为啥是半个,他不太喜欢关系不够平等的朋友。 撒旦?文化体系不太对。 洪荒神话里的魔祖罗睺?名字给人的印象有些不符合气质。 人设类似的拜月教主?算了,拜月听着就对月亮在俯首称臣,魔王那些小弟肯定意见很大。 要不考虑下别借用别人名字了,看能不能自己想一个? Emmm…… “瀛寰?” 王:“好。” “这么随便?都不问问什么字,啥意思?” 随便怎么都好,它并不在意。“何意?” “宇宙的意思。看你天文地理什么都感兴趣,这名字不赖吧?” “很好。”它挺满意。 魑妄也挺满意,既然王要让这个人类起名已经不可更改,那这个名字也算不错了,没有给王跌份。 不过当它对上苍殊的眼神,那似笑非笑的,似乎也在问它这名字取得不赖吧,所以没意见了吧? 本来都还觉得差强人意的,可对方这一“回敬”,魑妄便觉得被挑衅了似的,不快地别开了眼。 其实它也知对方应该没那意思,应该更像是一种寄人篱下的长袖善舞——魑妄不愧是四魔侍中最像人类的,心思都像。 魑妄刚觉不快,再听苍殊转头就叫了一声“瀛寰”,它就更是替王感到冒犯了! 果然,无论如何,它都讨厌这个人类,只希望他赶紧消失。 … 魑妄将插入地面支撑它凌空而睡的骨翼收起,再落到地上,走出了自己的寝殿。 高阶魔族和修真者一样,可以不睡觉,但最好还是要适当休息,修真者喜欢用打坐代替睡眠,而魔族相比之下还更喜欢睡眠一些。 魑妄的休息时间总是很短,因为它觉得它要为王忙前忙后。刚跨越时空过来那几天它更是一秒也不愿闲下,如今才算修整一二。 却做了个不怎么美妙的回忆梦。 它倒宁愿再忙一点就没空想这些了。只可惜王现在心头有念头还不通达,无心他事,就在魔王殿中哪也不去,枉它如何建言去踏平灵界,寻找解下一重锁的方法,王也不予理会。无霸业可建,那它自然忙不起来。 不过这个世界的王虽然在入侵灵界、解开第一重锁的霸业上失败了,但它的王却在那个世界成功了的,它的王现在就是真仙境界,也不用非得去污染灵xue败坏灵界气数了,这边的灵界也已是残兵败将断壁颓垣,翻不起风浪的,所以说来也不急。 只是魑妄还是怕迟则生变,而这变数,比起整个对立面,它更担心这个世界中那个人类的存在…… 说起来,为何王会失去有关那个人的记忆,而它却没事呢? 魑妄不明所以,但从结果来看,这无疑是正合它意! … 魑妄来到了王殿,安安静静地陪在王的身边,看着王继续翻看着这个世界的“自己”留下的“遗产”。 说起……魑妄突然想到,王其实算不死之身,即便“死亡”了,也会重新诞生,只是一切从新开始,不仅记忆清零,连性格都可能大变,根本是换了个魔。所以才说“算”不死之身,毕竟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还能算是之前生命的重生或延续吗? 它们现在的王,也是数万年前仙魔大战兵败身死后的魔王重新诞生而来,据说也与上一任的性格相去甚远。之所以是“据说”,那是因为它是伴生魔侍,它的存在取决于每一任魔王的诞生。 说回来——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已故的魔王重新诞生了的话,会怎样?两个魔王吗?那它该怎么办,如果两个魔王意见相左,它可不知该如何两难…… 不过新诞生的王也会有祂的伴生侍魔,到时候各侍其主就好了。 … 王看着面前的星相布图,灵光一现,用尾巴在图上某处点了点。研究了这些天,它终于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如何得知解开第一重锁的线索、又是如何得知灵xue所在之处的了。 原来是“卜”出来的。 ——占星术。 不过它这点时日也只习得皮毛,不知能不能求证一二。如今的它并不需要知道解锁的信息,它只是好奇这个占星术而已,它在自己那个世界是没有涉及这块领域的。 它记得那边有一卷灵界的山海图,这便取来对照看看有没有卜算正确。 当触尾从星象图上抬起,准备去拿地图时,王的视线落在两根触尾中断了一截的那根上,心中不禁又一次飘过淡淡疑惑。 它并不是疑惑自己竟然有伤,若渡劫修士围攻它也有能耐破它的防,损它rou身,所以如果只是受伤的话,它倒也不会太奇怪。 可怪就怪在,它想不起来自己这触尾是何时、被谁、又如何失去的了…… 就同它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跨越时空一般。 难道,这触尾损失之因,就与自己来此世界的缘由有关? 一时也无解。 说来,那个“神”明明说了这边是什么平行世界,两边都是它,那,为何两个自己的经历和命运会有诸多不同呢?就比如这占星术,它就没学。 有意思,它对此很感兴趣。 想着这些的同时,它用触尾取来了地图卷轴,在桌上铺开来。 当地图展开时的某个瞬间,它心头倏忽闪过某种异样!快得都捉不住。 而等它看着看着,突然冒出“这舆图太简略,也不知分率、迂直等为几何,若能建一个沙盘应该更精确易看”的念头时,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便陡然强烈起来! 这许多日以来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似能触及真相的预感,它也不研究什么地图星图的了,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全堆在眼前,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灵感。 可是怎么也没有更多的灵感了。它不愿就这样错失,便往四周扫过——它既然能从“遗产”中得到一点提示,就可能还有其他线索吧? 而幸运的是,它竟然真的又发现了让它异样感持续攀升的东西。 ——一些写满了算术式子的纸张。 算术,它在那个世界也是深入学习过的,为什么现在看到也会生出别样的感觉来? 可是异样感再强烈,它再怎么深思也始终无法突破那迷雾。它少有地感觉到了足够心绪起波澜的不悦。 “魑妄。” “在,王。” “你看着这山海图,这算式草纸,你能想到什么?能想到与失忆有关的事吗?” 魑妄的心都紧了起来,从刚才王表现出异状它便注意到了,并且非常清楚地明白王为何会如此:这些什么地理数学物理化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那个人类涉足过的影子! 它没想到王竟然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该死的,这记忆为何不消失得更彻底一点!它该怎么才能阻止王想起来?! “魑妄,想不出来……”原谅它吧王,原谅它的谎言,它都是为了王您好啊! 王无悲无喜:“你的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变了,魑妄。” 非常细微的变化,但逃不过它的感知。 这不是魔王刚穿越过来神思不属的时候,魑妄再想蒙混过关可没那么好运了。 明明王什么都没有做,连威压都没有放出来,但魑妄顿时就感觉有千钧之重压在了身上,冷汗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冒出来了,死亡的阴影就那么沉默又无法抗衡地笼罩着它。 但它硬生生顶住了,再不泄露出丝毫破绽,声音无比的自然平稳:“魑妄只是忧王之所忧。想不起丝毫线索,魑妄感到无比失职,感到了压力。” 当真吗? 王其实不置可否。 但它还是放过了魑妄。“你下去吧。”它想独自待一会儿。 “是。” 王会给予魑妄信任,因为它是它的伴生魔侍,是绝对不会做出有害于它的事的。它作为王,可以赐予它们相应的信任和一定的自由,这是王的气量。 而魑妄也知道王并非被他蒙混了过去,所以它非常感动并荣幸于王的信任和宽大。亦有愧疚。但在愧疚的同时,它又无比坚定不能说出实情! 它怕死吗?当然也怕,就像刚才。它还想永远追随在王的身边。 但如果,它的欺君换来的是一死,它也在所不惜,因为它确信有这样做的价值!那个人类,绝对不可以再影响到它的王了! 魑妄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王竟然还有想起来的可能,那它要做的,就是清理掉王身边一切有可能让王联想到那个人类的东西。以及最重要的,找到这个世界的那个人,杀了他!干干净净地、一粒灰也不留下! “魑妄,你心情不好啊?” 魑妄看向迎面走来的魍死,“你伤都好了?” 魍死高兴地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身体,“都好了,有王为我疗伤,好得可快!” 如果没有已晋真仙的王,以它当时的伤势,怕是真要交代了。而这些时日也一直在静养修复——魔族rou体普遍强横,自愈能力惊人。 “可惜魉厌已经死了,不然也不用麻烦到王。”魍死可惜到。它没什么同胞爱,除了对王,它根本不存在好斗嗜杀以外的感情。 魑妄跟这个一根筋的莽夫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只提醒到:“王现在不见魔,你一个时辰后再来。” 魍死也不多问。“哦,好。” 魑妄本要离开,忽而想到什么,又问魍死:“你知不知道一个叫苍殊的人类?” 魑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它那个世界苍殊既然能和王产生交集,这个世界其实按理说也该如此吧?虽然不知两边是哪里出了问题变得不同了。 “嗯?嗯……好像有点印象。” 魑妄一下就正色了!“什么印象,你仔细想想,这个人已经来过王宫了?他现在人在哪?” “想起来了。你还在找他啊?我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来没来过王宫,不是你在找他吗?还让我们帮你找,最好抓活的。”而它只想杀人,抓活的在它看来太没劲了,所以它其实没怎么搭理魑妄这事儿。 它也不像魅离那样,还好奇过魑妄找一个人类做什么。 魑妄皱眉,“‘我’找他做什么?” “我不知道。” “……” 这里说一下,因为跟魍死这个憨憨解释穿越时空的设定太费劲了,魑妄就说它和王是死而复生——魍死接受良好。 所以魍死不会奇怪这个魑妄为什么会知道以前那个“自己”的事。甚至于,它都没奇怪魑妄这个当事人为什么现在反而表现迷茫。 所以说,蠢人好糊弄是好糊弄,但有时候沟通起来又特别累,猪队友还容易坏事。 不过魍死虽然脑子不好,战斗力却是它们中最高的。还真是,老天在给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都会给人留上一扇窗的…… 魑妄忽而一怔,然后顿时一脸厌恶。因为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那个人类说过的! “你又怎么了?”魍死看着魑妄的脸色。 “没什么。”魑妄又说回来:“你记住,这个人类的事,包括他的名字,都不要在王的面前提。你…” 因为事关王,魍死打断到:“为什么不能告诉王?”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一旦传到王的耳朵里,就会发生危及王的事,而且无法弥补。”它不能说王会不高兴之类的,它可以撒谎,但它不能假借王的名义撒谎。 所以它反而说了真话,但不能全部抖落出来,它需要说得够浅显让魍死理解、记住,指令要足够简单且绝对才免得魍死执行不好或不当回事。 “我明白了。”魍死少有的一脸严肃。它不在乎魑妄对它说得不清不楚,它只用知道魑妄比它聪明又绝对不会害王就够了。 “嗯。你如果有这个人的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见到了他,一定当场格杀!” 能杀了啊?那好,这个它行!“好!” 既然这个人类对于王来说是不好的东西,那它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魑妄跟魍死各自离开,而魑妄边走还边琢磨着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会想活捉苍殊,难不成还比自己聪明,已经未卜先知地发现要把这个祸害提前扼杀了?但那就不是活捉了呢…… 而魑妄不会知道,刚跟它保证过的魍死,转头就把它坑了。 等魑妄说的一个时辰过去后,魍死便来向王请安并汇报它的康复。它看到王在推演桌子上的星相布图,心中还感到疑惑:王不是已经把灵xue位置都算出来了吗,怎么还研究这东西啊? 哦!它差点忘了,魑妄说过,王遗失了一些记忆。 于是它自告奋勇贴心地提醒到:“王,会这个…这个占、占星术的人类还在王宫里,需要我去为您带来吗?” 魍死还挺骄傲,以前这种心思细腻的活(秘书)都轮不到它来做呢。 你说这只伴生魔侍没脑子吧,但它那绿豆大的脑仁真就全用在了跟王有关的事上,魍死甚至清楚记得王留下那个占星师不杀,是因为占星还需要独特的天赋,不是学习就能达到的境界,所以王即使无比聪明,却在这一门奇技上始终不如那个人类。要算灵xue是大事,便不介意留这个人类多个保险。 虽然那个人类自从知道要算的灵xue是用来对付灵界的后,就拒不合作了。魍死觉得这个人就该杀了,但王既然要留的话,那就留他多活几天吧。 魔王闻言,微感诧异。 “自己”竟然没把人杀了,难道“自己”的占星术也还不成熟吗,即便将灵xue都算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自己,确实也需要再学一遍。 “你带他过来吧。” “是。”魍死从十分端正严谨的单膝跪地的姿势中站起来,然后退下——在王的面前,它甚至连礼节都叫人看不出来它的莽夫属性呢。 不消多会儿,魍死便把人带来了。 魔王抬眼看向来人,“名字。” 那人目露些许不解,显然是疑惑怎么会再问一次他的名字吧。又或者“自己”之前没问过他的名字,现在再问也显得奇怪。 但不论因何,还是得识趣地报上名来: “术玄。” ——所以为何说魍死把魑妄坑了呢?因为魍死明明知道这个“占星师”是因为身上残留有苍殊的气息才被魅离抓来的。 但,它忘了。 毕竟,也过去好几百年了嘛…… …… 烛戾偕同符夙来到魔界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了寻找苍殊。 苍殊的命牌没事人却联系不上,不知是又到了哪个断绝灵器联络的地方。魔界还是秘境空间? 考虑到苍殊就是在灵魔大战前夕失联的,烛戾主观猜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就是不知苍殊又是遭遇了什么事才致如此的了。 他其实想在大战期间来魔界找苍殊的,魔族大举入侵灵界正是后防空虚的时候,但那时灵界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他得护住纪修…… 这肯定是违背烛戾本心的,但他知道苍殊在乎什么,纪修活着对苍殊很重要。左右,等灵魔大战结束后,魔界也是元气大伤,而且魔王已死,还更安全了。 然而,这次却让他见证了一个巨大的“意外”—— 魔王,“死而复生”了! 该说果然吗,这一世,真就格外不同。 魔王没死,即便魔界还是元气大伤,但再想潜入魔界救人,就无疑困难危险了很多。但,奇怪的是,烛戾反而不那么担心苍殊的安危了。 或许,因为他当时,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魔王那缺少一截的尾巴? 苍殊当年会被那个叫魑妄的伴生魔侍所抓,便是因为苍殊手腕上那一截断尾。而现在,他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其中的因果回环…… 叫烛戾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是,明明他也不知苍殊跟这位魔王到底有什么渊源,但他就是直觉,直觉是对苍殊无害的那种。 但烛戾也无法完全安心,这种不安起初也只是一股没由来的感觉,但他细想分析一番后也就理解了: 在魔族看来,它们高高在上的王居然纡尊降贵地跟一个人类有交情,那想也知道在魔王的追随者眼里这个人类就是个碍眼的虫子了。再加上烛戾已经看透了苍殊祸害人的本事,倘若魔王身边也有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那苍殊在其眼里就更是应当拔除的病灶了。 就比如,那个跟着魔王一起突然“复生”的魑妄? 而这个断尾魔王,应该还没见过现在的苍殊吧?它,是来找苍殊的,对吗?而现在,它会已经见到了吗? 魔王找到苍殊,好歹仍未知;魑妄找到苍殊,绝对没好事。而站在烛戾的立场上,他只想最先找到苍殊并将人带走,这是最安全的。 希望他还来得及。 … 而此时的苍殊,还在魉厌布下的领域牢笼里,哀叹他这半年来一个人的孤独寂寞冷呢。 这都不比他在秘境空间待的那几百年,秘境里好歹还有灵兽妖兽陪他练手,还有安梓跟他斗嘴呢,牢笼里却连根杂草都没有!还没有灵气,都不能靠修炼打发时间,拿灵石修炼太败家。 唯一的消遣就是进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去,里面生活条件是不错,但也挺无聊的。翻出来个不知道是虫族世界啥时候扔进来的游戏机,把自带的能源剂用完后他也不玩了。 这段时间他又开始研究那部安梓给他的仙界秘法,虽然应该用不上了,但这种高级货,总有几处玄妙能管中窥豹一点点也够现在的他受益匪浅吧? 等等,这么说来他这半年其实小日子过得还挺充实? 但果然还是无聊啊!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这位同学还唱起来了,“谁来都好,把爷放出去吧!” 真的,谁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