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只愿君永不知
纪修根据他窥视到的景色找来这里时,已经是人去楼空。他又跟着战斗的痕迹辗转了好几处地方,都只余下可怖的战场残骸。 不知结果,不知安危,不知生死。 纪修有心想要用乾坤破虚瞳寻找苍殊,确认师尊的情况,奈何他神魂损伤严重,力不从心。 纪修是仗着距离近来的最快,而收到他求救信号的师门长老们,则修为更高,来的也只比他慢上一点。等道一宗几位长老到来,看此地战斗痕迹便知纪修所言非虚,然而他们也并无找到苍殊的手段。 其中一位长老与师门通讯结束后,道:“苍道友留在宗门内的命牌尚在,至少性命无虞的。” 纪修松下一口气来。 活着就好,只有活着,就有办法! 长老们又商量了几句,准备先回去群策群力,并且稍后就会让弟子前来继续搜寻。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做法了。 纪修没有跟着回去,他好心谢过了炼丹峰长老给他的一些疗伤养神的丹药,决定就在这附近修养,寻找师尊的下落。 几人赞叹了他几句有孝心,便离开了。 纪修随后寻了处安全的地方,一心修养,准备在神魂可以承受住神通施展之时,就立刻探查师尊的情况! …… 另一边,苍殊躲在半步化神所制造的结界内,若敌人没有特殊手段,当然探查不到。 而他暂时一得安全,有大佬护法,第一时间就用尽办法护住了琉生的心脉。 然而琉生真的受伤太重了,估计再晚一步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如今也只是吊了一口气在,醒怕是不指望能很快醒过来,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苍殊希望这最糟的情况不会发生,他也会尽全力找到让琉生醒来的方法。只是眼下,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放置好琉生、又给了凤凛丹药后,苍殊便立刻开始打坐恢复。 别的不说,单说他对烛戾这个魔修的信任,真是论谁来看都匪夷所思的很。哪怕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向来心大,怕是也觉得离谱了。 至少在凤凛看来就是如此。 上次苍殊昏迷,这魔修不请自来为他们护法就不说了。但这次来看,苍殊叫这人“阁下”,显然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就这么毫不设防,未免过于懈怠,也不知苍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思量。 只不过他也没有提出质疑的底气,不仅实力不如,此时的他比上次还不堪,都维持不住人形了!一落地便化为了九翎绛凤的姿态,占据了结界内的一大半面积。 此时他吞下苍殊塞他嘴里的丹药,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消化。危机并未完全过去,这魔修可不见得会“爱屋及乌”顺便护住他,再忌惮这魔修,也没有什么比恢复实力更重要的了。 于是,结界内一时安静如斯。 烛戾守着苍殊,看着苍殊,直到苍殊睁开眼来。 苍殊一睁眼便与烛戾正对上视线。苍殊表情不冷不热无悲无喜,之前被对方救下后的事最先在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 虽然这魔修一登场就是一副准备截胡的程咬金模样,但苍殊直接将此人算作了同伙。他们与那几只银鳞应龙就是按两个阵营来算了。 尽管他们这边拥有在场修为最高的一员大将,但余下只有他还算一点战力,剩下两个都是拖油瓶。而对面,五个元婴,其中一个还是大圆满,烛戾到底不是化神,再傲视同阶,也做不到碾压五个妖修。 若是只他自己,来去自如是没问题的。多了掣肘,杀敌退敌变得更难,但带着苍殊几人逃命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中间确实险象环生,但他们终究是逃出了生天。 苍殊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琉生,又看了眼趴在地上运转灵力的凤鸟,收回视线后并没有马上搭理烛戾,而是拿出了空间里纪修的命牌来。 命牌光芒暗淡。 果然。之前他在打斗时就感应到了命牌的异变,只是自顾不暇。但心中也不十分惊急,既然天衍塔没有呼唤他,想来不是大问题。 此时一看命牌,果然是受了重伤。再加上之前感觉到被人窥视的感觉,以及他很清楚这个阶段纪修应该已经修习了,于是来龙去脉他便不难推理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纪修窥视他这边是想做什么,以纪修的性格不该这么莽撞地拿自己试验他那并不成熟、对高出一阶境界的修士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还没有吃透是否有什么弊端的神通才对……可能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在吧。 不过纪修会受伤就好理解了,他们一群元婴斗法,威能通天彻地,波及到纪修的神通很正常,自然就反噬到了纪修身上。这要是直接以神识来探查,承受的反噬还要更恐怖,整个识海崩溃、神台破碎,都是可能的。 收回命牌,苍殊才又看向烛戾,不客气地道:“加个隔音罩吧。” 这是在烛戾的结界里,他动用法术可能会有影响,若是导致结界不稳泄露出他们的气息就不好了。自然还是法力同源的本人来最恰当。 烛戾手一挥,隔出了一个无形的二人空间。其实也就是避开了凤凛那一双耳朵而已。 苍殊大多时候看起来都百无禁忌,特意做好保密,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非比寻常了。 苍殊表情戏谑:“‘他是我的猎物。’?” 他说的是烛戾之前的登场台词。 烛戾解释到:“总不好,传出了昊苍真君与魔修是一伙的消息来。”所以,就将救援伪装成争夺了。 苍殊当然知道此举的意义,所以这只是这场谈话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前菜。待他收敛了戏谑,神情变得似笑非笑,他看着烛戾叫出了一个名字: “千寻。” 肯定句。 烛戾没有一丝吃惊。 他那张脸天然就带有睥睨天下的疏狂冷傲和肆意妄为的邪戾诡谲,然偏偏,当他看着苍殊时,总流露着莫名动人的温柔和热度。那看上去既违和,又自然。 此时他就对着苍殊嘴角轻勾,“怎么发现的?师、尊。” 尾音,诡异的有点俏皮。 那是另一个身份会对苍殊使用的语气,和称呼。 说实话,苍殊现在心里充满了槽点,但又不知道怎么吐槽。他很好奇这个魔修是怎么装出人设完全不同的“千寻”的,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演戏啊,举个例子,你能想象秦始皇扮演海绵宝宝的画面吗? 虽然苍殊早有猜测,但得到确认的这一刻,才真觉得感觉奇妙了起来。 “虽然我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你显然对我存在强烈的执着,应该会尽可能地接近我,或者起码是一个可以观望的距离。” “如果你只能呆在魔界就算了,但你现在却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想,我的身边应该早就有你的存在了。” “而千寻,显然是最可疑的。”不论是无根的背景、看不透的内心,还是修为的长进,乃至那颗爱慕之心,都是最符合条件的。 而且,“千寻”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的可疑。 他无所谓被发现真相,同时也没有透露出期望被发现的感觉,仿佛,他只要那样静静地呆在苍殊身边就好。 “师尊果然聪明。”烛戾这样说着,用他的口吻,用“千寻”的措辞。 以及,似乎一点没有想问一句“看来师尊早就怀疑我了,为何这样放任我伪装下去呢”的意思。 苍殊对烛戾说彩虹屁时的神情是有点无语的。那表情有些促狭,有些宠溺,宠到像在看一个孩子。 但还不到觉得冒犯的程度,所以无所谓了。比起废话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呢:“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嗯…我想想。”烛戾轻抵下巴,做出副回忆的模样。 可是,他对苍殊的感情表现的那么刻骨铭心,真的还需要回想吗? 苍殊不置可否。 “第一次见时,我们还是敌人呢。具体的话有些记不清了,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OK,这就是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了。 他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到两百年,对于凡人很长,但对于一个半步化神的老怪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的深情不是装出来的,怎么可能记不清? 不记得的只有自己。 烛戾这样的人,绝对能让人见之不忘。尽管苍殊很擅长忘却不重要的东西,但他与烛戾的羁绊既然能深刻到让烛戾对他产生这等执念,那就绝不会在他记忆里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算烛戾可能是改变了音容,甚至是夺舍完全换了个皮囊,可若是有这样一个人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苍殊觉得自己不会找不到能对上号的人。 除非—— “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烛戾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不是”,还是不想说? 不得而知。 苍殊还有一个猜想,这就关乎那个支线任务的关键词提示了——“时空”。 “你来自其他世界?”苍殊问。 会是他在之前几个世界遇见过的人吗?甚至说是他出生的那个世界也不无可能。 如果不是,他这么问也不算自爆,他就说三千小世界的那个“世界”好了。到了他们的修为境界,会知道除了自身所处的这个百越小世界外,还有其他世界并不稀奇。三千也只是一个概数,小世界、也就是凡界的人飞升到了灵界后,小世界这个概念就是常识了。 “不是。”烛戾笑笑,“你是吗?” 看来不用苍殊为“世界”作解释了。但是,他突然这样问,依旧是个唐突的展开,这种脑洞太让人意外了不是吗?可烛戾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动摇。或者说,一直如此。 自始至终,烛戾都表现出一种波澜不兴的从容。 尽管苍殊出于直觉地异常信任此人,但介于在这个话题上烛戾意图隐瞒,并且已经在前面关于他们相遇相识的问题中撒谎了,苍殊对于此时的这个“不是”,也就先持怀疑态度了。 至于还反问他? 苍殊觑着眼,嘴角一勾:“你猜?” 幼稚的以牙还牙。 还有直球:“我讨厌卖关子。” 特别是,这人在此以外的时候都可说是对他有求必应。 烛戾表情无奈,“还请不要讨厌我呢。但是,就当给我留一点秘密吧。” 秘密?与我有关的秘密,我想知道也是有这个权利和人之常情的吧?留着秘密保持神秘感人设的魅力吗? 苍殊默默吐槽。但对方都说到这一步了,不想告诉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且坚决,实力不如人不能严刑逼供,他再想知道也只能就此打住了。 “我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吧?”苍殊如此问。随口一问而已,他很确信自己以后一定会知道的,不论是烛戾主动告诉他,还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触碰到了真相。 没有什么能永远瞒下去,连宇宙的奥秘都不行。 “也许。”烛戾这样回答。 一点不在意他的回答的苍殊,已经开始整合信息、捋清思路。也就没有看到,烛戾此刻看着他的眼神。 那是无比的温柔。 又无比的寂寞,和哀伤。 有如落雪,积年而深,亘古不化。又如清风,无形,清浅,而轻柔。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烛戾在心里,对苍殊说。 等苍殊又抬眼看向烛戾时,对方眼底的哀伤只残留下错觉一般的痕迹。在他微微怔忪时,他就听到对方说:“对不起,这次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仿佛,那一闪而过的错觉,只是他因为赶不及时而产生的低落。 “明明,我最擅长的就是找到你了。” 好家伙,话里有话啊,又不直说又不藏好,你也有够分裂的。苍殊懒得理会了,用另一层意思去理解这句话:“你是说这个?” 他抬起了左手,无名指上那个指环状的法器便是千寻在几年前送他的。 上面铭刻有追踪定位的法阵,还十分隐蔽——一般来说都会认为是为了不让苍殊发现吧,但苍殊直觉烛戾并非怕他发现,而是以防被敌人发现,如此一旦他出现意外,敌人会把指环除去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并不担心被苍殊发现。 一如千寻从未在他面前掩饰过他的可疑。 “师尊果然知道呢。”烛戾笑意愉悦。 一般人会把能够暴露自己行踪的东西带在身上吗,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但苍殊毫不介意。 一如他一开始就把千寻的可疑看在眼里,却从未戒备。 说起来,这两人其实一直是在互相纵容。 …… 幸运的是,在苍殊这边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敌人都没有找到他们。不过当然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今日,苍殊便打算让烛戾撤去结界,返回宗门。 琉生还是那样,几乎都感觉不到活息。苍殊翻遍了自己空间里的天材地宝和丹药,挑出了能用的,为琉生体内输送生机,仿佛已经停止运转的经脉才流动了少顷。 破败的人形躯体就是在那时化为了兔子的形态,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琉生这样是再经受不起一丝的伤害了,而他们走出结界后依旧生死难料。于是,苍殊把兔子放进了随身空间,放到了竹屋内。 他在竹屋外布下了一个障眼法,这样即便琉生万一有可能自己醒了,也不会看见他空间里的景象了。 琉生知道他有个能放活物的“空间碎片”,所以苍殊并不介意琉生进来,但他不能让琉生看见空间里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那便得遮掩一二了。 “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九翎绛凤一族的,在我族还颇有地位。我并非主犯,他们不敢对我如何的。”准备出了结界就与苍殊他们分道扬镳的凤凛如此说到。 苍殊却不以为然:“你确定?之前看他们对你出手可不见留情。” 九翎绛凤和银鳞应龙都可说是血脉上的贵族出身,总体上对彼此都没什么特别忌惮。就算对方也许知道凤凛有点身份,但那几条应龙也都是长老级别了,对一个犯了事的晚辈出手,还用束手束脚不成? 而且,“你都这副惨样了,回炼狱山脉路途遥远,路上够你死十回了。” 凤凛气! 但苍殊说的是实话,他找不着话反驳。而且……他瞄了一眼苍殊身后脸色不冷不热的魔修,嗯,大丈夫能屈能伸。 凤凛悲伤地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很愁。 是的,他还是未能恢复人形。那场战斗对他的损伤太大了,燃烧了数百年的寿元,根基有损,妖丹上都有了裂痕。如果他不想彻底毁了自己的修真前途,那在妖丹被修复前最多只能发挥出金丹后期的实力。 不过,内伤虽重,外伤却好得相当利索,不愧是沾了一点真凤血脉,拥有治愈的天赋。若非如此,内伤怕是也不止于此了。 扎完心,苍殊又提议到:“你先跟我回宗门吧,修复内丹的丹药,我显然也是比你们妖修更靠谱。” 这又是大实话了。 凤凛既有些高兴复原有着落,又稍微有点郁闷。嗐。“你宗门不会介意?” “之前琉生我是提前请示过的,你这次事出突然,不想节外生枝的话,就委屈一下装作我契约的灵兽吧。” 凤凛皱了皱眉,不太情愿,尽管心知是好意。但这关乎尊严,关乎他们凤族的骄傲!这是来自本能的,不是他不知好歹。相反正因为他知好歹,所以能忍下心中的烦躁和屈辱,闷沉地应到:“好。” 只是装一下而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也,劳烦你了。”忸怩。 苍殊懒得跟他客套,又道:“你这体型太大了,缩小一点行不行?能让我带在身上的大小。” 内丹有损跨不过化形那道线,变不了人形,但真身却是他们灵兽的节能模式,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于是凤凛点点头,一个眨眼,填满了大半结界的凤鸟就噗一下变成了一只……小鸡仔。哦不,是他的雏鸟形态,巴掌大一个茸毛团子,红扑扑,肥滚滚,比鸡仔还是要大上几圈的。 苍殊:“……呵。” 什么高贵拉风都见鬼去吧,这是什么弱鸡哈哈哈哈! 凤凛瞬间炸毛! “苍殊!!”他要跟这个狗人拼了! 苍殊抬手挡住了凤凛的鸟突猛进,反手揪住了小肥鸟的脖子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还说:“别闹。” 凤凛气到内伤。是谁先开嘲讽的! 凤凛不想说话,并转过身把屁股对准了苍殊的侧脸。 苍殊不再耽误,跟等候多时的烛戾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结界撤除! …… 纪修不要命地嗑丹药,只想要快一点修复神魂,一点不管淤积在体内的大量丹毒。 他几乎是逃避的、自欺欺人的,不敢停下来细想,细想他这不计后果的行动背后的意义。 当他神魂勉强可以支撑施展神通时,便立刻开始寻找苍殊的踪影。同时也没忘抽空克化丹毒——以此,纪修觉得自己还是理智的,冷静的,才没有不顾自身。 然而这几日下来都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 明明他已经尽全力想要定位师尊了啊,难道师尊待在什么能阻断此方天地之力的地方?又或者已经……纪修不愿在这个猜测上往下想。 皇天不负有心人,昨日,他终于有了一点收获——他看到了那几个跟师尊缠斗过的修士,对方也是一副在找人的架势,这基本能推断出师尊没有落到他们手上了。 而后他又与回到了宗门的二师弟联系上,让李廷去确认师尊的命牌是否无恙,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纪修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也才,终于能好好地专注自身了。 然而他才专心致志地修炼了一天,便又忍不住使用神通寻找苍殊。不亲眼看到,总觉得不踏实。 纪修几乎都要对自己骗不下去了。什么“自己不过是想要第一时间确认自己身上最大的束缚、头顶上最大的一座大山是否已经不在”之类的借口,早就站不住脚了。 他隐约感觉到,他对苍殊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亦敌亦友的定位。 在这之前,他都是觉得“亦敌亦友”这个形容,是对他对于苍殊的那种复杂且矛盾的感情的最好诠释。 纪修半点不愿细想这个问题,一想便觉得心烦意乱,连神通都不好施展。 等摒弃杂念,运转神通,纪修立刻就感觉到了今日与之前不同的地方。这感觉他说不出来,但他直觉这次能看到师尊! … 苍殊他们一路飞奔至道一宗,却没有急着进入护宗大阵,而是躲在附近,让烛戾先恢复成千寻的模样。 魔修之身的烛戾,是不被大阵接纳的。 而他一个魔修却能完全伪装成修炼灵气的修士,这种事最好还是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所以这里苍殊便先带着凤凛离开,等变成千寻的烛戾找来。 这一路他们都没遭遇追兵,这是大幸。 那些应龙之所以能定位琉生和凤凛,是在神钟上做了手脚。 之前琉生以为炼化了神钟,便是放在体内丹田的。等被人找上门后,就把神钟放进了储物戒,本以为能以空间之力隔断召应,没想还是被找到了。 苍殊便猜测,他的随身空间与其他储物灵器不同,应该能隔绝这种联系,才叫对方这次没了感应。 已经到了自家地盘,苍殊完全放松了,便突然想起一事来,翻手拿出了纪修的命牌。 这段时间忙着应对自己的事,又放心纪修死不了,都忘了确认一下我们主角的情况了。如今纪修掌握了偷窥的神技,因先前重伤最近都不太可能动用神通,等再过一段时间纪修恢复了,自己最好都别再碰这种会暴露身份的事。 这会儿想起,就赶紧确认一下吧。 命牌一拿出来,就能看出光芒不像上次看到时那么状态濒危了。只是光芒驳杂,也不知道是中毒、走火入魔还是怎么了。 原本这只是一个刚好想起的随意举动,但苍殊绝不会想到他的运气真能这么差! 突如其来的被窥视的感觉,让苍殊心头一跳,以最快的动作收走了手里的命牌,而那被窥视的感觉也已转瞬消失。 苍殊:…… 他简直cao蛋的说不出话来。 苍殊看向刚才感觉到视线的方向,看到了一些弟子往来的身影。也许是谁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也说不定…吧? cao,他就是再晚一点,等进了护宗大阵再看也好啊!以纪修如今的神通水平,还突破不了道一宗的护宗大阵的。 真是日了狗了,别说这也是主角光环吧?这都能赶巧??而且纪修这小伙子什么毛病,看看你这破命牌的死样子,不好好养伤,这么着急确认老子死没死吗? “你怎么了?”本来决定不理苍殊的凤凛,看苍殊突然烦躁,没忍住问到。 如今修为跌至金丹的他,没能发现那一闪而过的窥视。 “没什么。”苍殊叹息,不欲多说。 唉,也不知道就那么一瞬间,纪修有没有看清楚…… 而且,视线消失的也太快了。按说纪修并不知道我知道他有这个神通,突然发现了这么大个秘密,应该会想要继续窥探下去确认真相吧? 是没发现?没发现的话撤的这么快好像也有点奇怪…… 苍殊正想着,突然,熟悉的天衍塔召唤瞬间攫住了他的神魂! 通过天衍塔中他的魂印,苍殊在那倏忽闪过的画面中,“看”到了纪修此刻的情况,看到了纪修所面对的敌人—— 赫然便是那几只银鳞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