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当雌喜欢雌
如果是佐伊这样投怀送抱,苍殊就反手调戏上了,但换了希利尔,他没什么心情。这只粉毛蜻蜓总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一不留神就会被揪住小辫子,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坏心,但苍殊还是觉得相处起来有些心累和无趣。 不过他也不反抗,看这小子想搞什么鬼。 希利尔嗅了好几下,几乎都要贴到苍殊身上了。然后抬起头来,笑得似乎别有深意,“好像没洗干净呢,还有一点X信息素的味道。” “是吗,再一会儿就散了吧。”苍殊不以为意,顺便表示一波嫌弃:“下次别凑这么近过来,俩大老爷们儿腻不腻歪。” 希利尔:“……” 突然委屈,刻意做作:“怎么佐伊可以,我就不行了?” 苍殊睨了他一眼。“因为他好玩,而你想玩我。” 希利尔:“……” 他被苍殊的犀利和直言不讳弄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希利尔喜欢用一些小小的算计来恶作剧,然而这种行为一旦被点明了,瞬间就少了一分童稚的淘气,而多了一分难堪的恶劣。 真是双标,希利尔心觉。 那只行走的炸药包还真是讨虫喜欢,能得到萨昂德尔的信赖,能得到苍殊的偏宠。 他并不嫉妒,一点儿也不,他只需要好玩就够了。 就像他看的明明白白,却就是不告诉佐伊,让那只因为自我怀疑而越加冲动暴躁的马蜂继续这么以为,以为是因为自己脾气坏,所以没有虫会愿意亲近他。 希利尔不点明也并不是因为讨厌佐伊,他只是觉得这样做更好玩而已。他其实很喜欢佐伊的,因为佐伊那样横冲直撞的性格,总是能引发一些有趣的事情。 而他现在盯上了苍殊,也是觉得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藏着有趣的秘密。而且,也似乎总是容易卷入事件的中心,遇上苍殊后这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可就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事了呢。 苍殊直接错开他往仓库走去了,希利尔跟上。 希利尔看着苍殊的背影,心思活络:这只虫和那位X雄子大人,一定不止苍殊本虫所谓的倾慕者想要寻找雄子那么简单吧,虽然苍殊身怀X信息素的解释有板有眼,但…… ——做个大胆的猜测,苍殊,和X大人,是否可能有什么重要而亲密的关系呢? 那位大人,是没有被记录在案的雄子。 苍殊,一直从事科研,而且似乎是与世隔绝那种程度的保密工作,所以苍殊不时会表现出一些不谙世事的言行。 这两者若是联系在一起,似乎能勾勒出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呵呵。 ——前提是这只虫隐瞒了多少,又有哪些话是真是假。 希利尔转头看向过道窗外的晨光,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晨曦透过玻璃落在他粉色的头发上,宛如朝霞一般纯美。 … 回到房间,苍殊就问:“钥匙在你那里吧,麻烦帮我解开一下,我换身衣服。” 希利尔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苍殊露出的上半身,赞赏:“身材不错。” “是比你好一些。”苍殊毫不客气。 但这并不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就希利尔的身高来说,他长的实在太瘦了,虽然肌rou一点不缺。书上写着蜻蜓一族也不就完全和他们原型一样都高高瘦瘦,而蜻蜓的食量又是出了名的大,希利尔这样不知道算不算营养不良。 当然,是不是苍殊都不关心。 被呛了一句,希利尔并无辩意。对苍殊前一个问题做出回答:“可以哦。” 希利尔比莫多昇灵活多了,这方面苍殊表示满意。 解除了镣铐,苍殊坦荡从容地给自己从里到外穿好衣服,再重新被加上镣铐。他两手往脑袋后一搁,躺下就开始睡觉,浑然不在意监视者的存在。 安梓分辨了一下希利尔方才的一系列举动和态度,冷哼:[居然这样都不怀疑,还以为是个有脑子的。] 然,安梓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站在上帝视角来看,苍殊确实破绽百出,但对于被常识框住了的当事人来说,要跳出思维定势并不容易。他活了近千年了,不至于这些道理都不懂。 这就像一只披了虎皮的兔子冲进了猛兽之群,哪怕这只“幼虎”看上去再弱小,但猛兽们看着兔子和他们一样凶悍,勇猛,大口吃rou,豪爽洒脱,哪怕从这只兔子身上传来美味的素食动物的味道,他们也会以为是“幼虎”吃了兔子,而不会以为这只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小东西居然是他们的食物。 在猛兽们的眼里,兔子就该是兔子,弱小,胆怯,对他们闻风丧胆。 同理,在雌虫的眼里,雄虫就是雄虫,娇贵,脆弱,对他们不屑一顾。 苍殊的个性,是比他的外形更具欺骗性的伪装。 [嗯……]苍殊漫不经心地应着,[不过,怀疑的种子还是埋下了吧,现在不敢置信,以后嘛……] 以后?苍殊并不希望和这伙虫相处那么久。 他结束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话题,沉浸到另一件让他挂心的事上。 这里有希利尔在,所以他不能做什么,只能想想——那只劫匪伸出毒爪时自己临危发动了木化,着实是让自己也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世界也允许体现出这样的设定。毕竟虫族在苍殊眼里是星际未来,而木化应该属于玄幻异能那一挂的。 随身空间能用,是因为这是他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的永久外挂,而且空间这种东西,已经属于所有世界都存在的法则范畴了吧,所以感觉出现在任何世界设定里都不奇怪的样子。 故而苍殊很自然地在这个世界使用起了随身空间,却是半分没想起自己与万物生融合所得的木化能力。要说思维定势难以跳出,他苍殊也是落了窠臼。 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现在手里多了一张好牌,追究合不合理、来由为何都不重要了,怎么用得好才是关键。 比如,是不是可以,用木化伪装虫化的外骨骼呢? 苍殊跃跃欲试。 可惜,现在无法实施。便越发觉得希利尔的存在碍事起来。 而这个碍事的虫居然还刷起了存在:“喂,刚醒来你睡不着的吧,我陪你说说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休息。” “……”贴了冷屁股的希利尔再接再厉:“很累?你沾回来的那身信息素那么浓郁,是jingye对吗?” “嗯。”苍殊竟就这么老实承认了。 就算早知道了,还是让希利尔激动了一下,有些艳羡,那可是第一雄子呢。尽管他心里有虫了。 “真叫虫羡慕,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团长没有回来,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呢?” 希利尔的话,直接,又充满试探。 苍殊睁开眼睛,不过并没有看他。“有关系,不用试探我,等萨昂德尔回来了,他会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们。”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要不想我安宁,那不如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首都州的?” 这话让希利尔笑了一下。“我们让佐伊把你逃跑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不过,他好像对某些细节有所隐瞒和扭曲哦。然后,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你好像对圣扎迦利大人的恩泽圣典很感兴趣,还几次怂恿我们滞留参与。虽说没有虫子会对此次恩泽圣典不在意……” 事实上,当时其他三虫都对此不以为意,偏希利尔敏锐的直觉对此难以释怀。只消与苍殊的性格一联想,他便越发觉得苍殊有顶风作案的可能。 “再然后,我们留意了凯瑟星出入境的情况,排除了你已经离开凯瑟星的可能。但凯瑟星能藏身的地方那么多,我们也不可能地毯式地去找,与其如此,不如定一个目标,就选了首都州。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呢,你或许就准备了浑水摸鱼,趁乱又偷渡到谁的飞船上去了也说不一定。” “事实证明,我们猜对了。” 希利尔笑得促狭极了,像一只得乐的狐狸。 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好,有志者事竟成也好,反正事已至此苍殊懒得再吐槽什么了。 “我很好奇,佐伊应该告诉你们我那天做了什么吧,你们就不怕被我引火上身,居然还敢留在这颗星球上?” 这说的是苍殊假冒雄子的事了。 说实话,当得知此事时,希利尔他们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简直荒谬!胆大包天! 震惊过后,希利尔就暗搓搓地激动了。苍殊真是没让他失望,这只虫子实在太有意思了!不仅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事,还以此来牵制他们。真有他的! “一开始,我们确实挺担心的。不少虫子后来去找餐厅老板要了监控录像,想调查下那位‘雄子’的身份,不过老板说那天的监控设备维修,没有记录,让虫子们抱憾而归。也因此免了真相暴露的可能,对我们来说可是好消息了。” “嗯……”苍殊拖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音。 还真是走运呢。 不过,真就这么巧合吗?偏偏那一天监控维修? ——很久之后,苍殊才知道是克里斯动的手脚。 “那对我来说可真不走运了。”苍殊说。 希利尔的目光充满探究,“你这样说,好似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行踪暴露?” 那天会那样做,苍殊也是临时起意,所以在进店前他可是被完完整整记录在了餐厅的监控里——就算监控维修是真,他当时不也不知道么。 事后想想也是鲁莽,不过,苍殊也自信联邦不会大张旗鼓地搜寻他。既然不会对自己的行动造成太大影响,那就无所谓了。 苍殊不答,希利尔步步紧逼:“还是说,你身上背负了什么秘密,让联邦即便发现你了,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搜捕你,就像目前为止,也没有关于你的任何报导或通缉令?” 科研人员,还是国家机要的研究人员,身怀机密实在正常。 “谁知道呢。”苍殊搪塞。却也心惊这只蜻蜓脑子这么活,已经如此迫近真相。 如此敷衍,希利尔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相顾无言。 之后,希利尔时不时会冒出来两句闲话,苍殊看心情回不回应。两虫相处得不温不火,有些聊赖。 …… 莫多昇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回到了浴室。他看上去有些偷偷摸摸的。 出来准备放水的佐伊,看到莫多昇神色鬼祟,本来毫不在意、准备就这么堂堂地走进去,却见莫多昇怀里抱着的衣服有些眼熟,他目光一闪就躲到了门后,连座椅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躲,搞得他莫名恼火。 但佐伊还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莫多昇。 他看到那个一向沉默老实的大个子,满脸绯红,眼神飘忽如同做贼一样地,把那套衣服塞进了怀里,然后就要准备出来。 和装作刚来的佐伊差些撞上。 莫多昇惊慌地把手护在胸前,好似隐秘被抓包了一般。 佐伊眼神古怪,又想起要伪装,便做出他一贯心情暴躁的表情来。“你怎么在这里?那只臭虫呢?” “换希利尔监视了。” 佐伊皱眉,“我记得时间没到的。” “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佐伊一副没兴趣聊的样子,推门进了厕所砰一声关上。 莫多昇赶紧离开,做贼心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犹自紧张地靠着门滑落下来。 随着心情慢慢平复,怀里衣服的存在感渐逐渐突显。莫多昇将其取出,抱在怀里。 那是苍殊换下来的那身被他撕碎了的衣服。 莫多昇被自己羞红了脸。他羞愧而羞耻,还有隐秘的愉悦。 就这么看着苍殊的衣服,什么都还没做,呼吸就渐渐粗重。 直到他渴望而战栗地把自己埋进了那团充满了石楠花、汗液、信息素味道的布料里,他发出了销魂而压抑的呻吟。 他让那浓重的味道从鼻腔一路席卷他整个身体,躬着身子蜷缩在墙角,像一只熟透的大虾。 混杂的味道里,属于X的绝美信息素气息,隐隐和他脑海里苍殊的影像融合到了一起,如此契合,却也抽象得难以捕捉,莫多昇自己并无意识到。 他只是无法抵抗地疯狂沦陷着。 难以自持地伸手抚弄自己,不知廉耻地幻想着一个同性。 他情难自禁。 无法自拔。 …… 佐伊表示不满,值夜交给夜行性的莫多昇来他忍了,到了白天的第一棒居然没有传给他,不爽。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找苍殊算账! 没有耐性的佐伊说做便做,把自己洗漱干净后,就旋风一样地冲向了仓库,永远那么暴力地踹开了门。惹得里面两虫都看向了他。 “希利尔换我来,我还有账没跟他算。” 希利尔一脸的看好戏。既然苍殊对自己爱答不理,那他就尽情看这两虫怎么相爱相杀好了。 “好。”希利尔起身,给佐伊让出了位置,退到一边。 见希利尔没有要走的意思,佐伊皱眉。“你出去,等轮到你了我会传讯你。” “诶,我不做什么,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该我轮守的时候我还是会尽忠职守,不耽误。” “出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不想任何虫在场。希利尔。”佐伊的眼神已经充满警告。 “哦~”希利尔若有所思。佐伊这么避讳,那次的雄子冒充事件中,不知道佐伊隐去了什么细节呢…… 这一次希利尔配合地离开了,他虽然想前排吃瓜,但不想跟佐伊对上,这只炸弹虫,打不赢,惹不起。 离开的希利尔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苍殊进入警戒,时刻准备接受佐伊狂风暴雨的“问候”。而佐伊也确实像条随时准备进攻的恶犬一样,恶形恶相,虎视眈眈。 他们彼此对视,竟诡异地陷入僵持和沉默。 苍殊纳罕,佐伊居然没有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他来了兴致,挑眉,“这么含情脉脉看着我干嘛,想要跟我一起睡吗?” 苍殊还拍了拍自己寒酸的小床板,表示邀请。 由仓库改装的卧室,床都是用箱子、木板和被褥搭造起来的,挤下一个人高马大的苍殊已经勉强,再来一个更高壮的佐伊绝对阵亡。 安梓看着撩sao的苍殊,沉默:[……] ……如果你接下来挨打了,不要问我为什么。 佐伊觉得额角青筋似乎断了。 彼此都没有丝毫意外地,打到了一起。可怜的拼装床顷刻间四分五裂。 五分钟后,佐伊被苍殊抵在了角落,全身最脆弱的部位被苍殊用膝盖顶着,两手被苍殊用手和手铐制住,按在了头顶。但凡他想要挣扎,这只压制着他的无耻虫子就会用膝盖碾一碾,让他被抵住的性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充血起来,气恼和心虚让佐伊面红耳赤,目眦尽裂。 “卑鄙!” 佐伊从没见过这么卑鄙的虫子!手段实在太下三滥了,所有攻击都指向他敏感的地方,被频频下手的细腰到现在都还是软的。 苍殊笑得毫无羞耻之心。“那我手脚被拷,你不是也算趁虫之危?” “我!”佐伊是说不过苍殊的,比不要脸更是比不上。“你放开,我不…唔!” 佐伊的声音陡然失控。 随即更为羞愤地瞪着苍殊,“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只,这只恶心的臭虫!” 苍殊却是很有性趣地用膝盖顶弄了两下已经彻底兴奋的一大包,声音戏谑而暧昧:“你的身体可不觉得我恶心啊,被同性这样你也会……” 佐伊赶紧打断,用气急败坏掩盖心虚:“闭嘴!谁被碰那里都会硬,老子杀敌的时候也硬!你这只软蛋臭虫少大惊小怪胡说八道!” “好好,是我少见多怪。”苍殊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到佐伊的胸膛,早上刚起床的佐伊只穿着背心,贴身又透薄“不过,你这里怎么也硬了?” “蛤?”佐伊茫然。他还没明白苍殊看的是哪里。 小处虫太弱了,根本不懂老司机的套路。 “这里。”苍殊用行动为佐伊指明。 苍殊双手需要制住佐伊的手,他便低下头来用牙齿咬了咬,隔着那背心的布料,叼住佐伊凸起的乳尖,吸了吸。 猝不及防的巨大刺激让佐伊像拉满的弓一样猛地弹起,一下竟是挣脱了苍殊,他受惊般一把将这个欺负了他的恶魔推开。苍殊摔进了身后柔软的被褥,不痛不痒。 佐伊那双凶恶好似三角眼的丹凤目,此刻盛满了茫然,惊怒,难以置信,和未退的余韵。 惹人怜爱极了。 至少苍殊是这么觉得的。 换句直白点的,就是想日。 佐伊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过激和弱势,强烈的耻辱感让他怒火中烧,他恨不得把苍殊揍趴下,却无端被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畏惧弄得犹豫。 畏惧,来自未知。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弱小卑鄙的虫子总能让自己的身体失控。 自己是雌虫,对方也是一只雌虫,这是背德的。 是不对的。 然而对方并不如此认为,他把这当做一次轻浮的戏弄。佐伊因此而更加愤怒,但这种愤怒不形于色,寂静地焚烧在深渊处。 “你有病。”佐伊瞪着苍殊的目光幽深而冷怒。 非常新鲜的反应。苍殊的随意中多了一份兴味,一丝认真:“我没病。” “你有病,你在性sao扰一只同性!” “你认为这是病?”苍殊笑了,全然不以为意,“那你就当我病入膏肓了吧,我可是重症患者,你多担待。另外小心一点,不狠狠拒绝的话,我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苍殊漫不经心的神情里,流溢着不动声色的侵略。那侵略并不针对谁,而是择人即噬的强横和贪妄。 而明明没被针对、锁定,佐伊依旧觉得一股寒麻从尾椎窜到了后脑,像被扒皮的兔子即将被拆吃入腹。战栗过后则又突然炸开,化作浑身的酥热,躁动又软烂。 佐伊深深地喘了两下,不知道是气的,吓的,还是怎么的。他越发确信苍殊脑子有毛病了,这是一只会对同性萌生邪念的离经叛道的虫子。 怪异,病态,危险。 却没有预想中那么恶心。 “你那天,冒充雄子,说是为了我,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逃跑,还是真心想替我出头的?”佐伊这句话,问得无比认真。 他是来找苍殊算账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他的感动被利用了。可是他的骄傲做不到扭扭捏捏地来质问,好似他多在乎这个矫情的问题似的,于是,就用他一贯的暴力和狂躁来掩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能这么坦诚地问出口了。 苍殊恍然,揶揄地看着佐伊笑。“原来你想问这个,直接问不就好了,非要先诉诸暴力。” 佐伊被揭穿得恼怒,黑着脸让自己不要生气。“回答我!” “好。”苍殊乖巧。“我那天说的话,不是故意骗你。替你出头是真的,逃跑也是真的,这并不冲突。” 佐伊专注地看着苍殊,企图从中判断真伪。 他姑且觉得是真的。 所以为什么呢?为了一只认识不久且关系恶劣的虫子,做到那种地步。 因为苍殊有病,病入膏肓的那种。 佐伊给自己找到了解释。 “你喜欢我?” 问句,但态度已然笃定。 佐伊试图用排斥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但这个认知被他极力用冷静的口吻陈述出来后,他的心脏却不可遏制地发热起来。 有虫子喜欢他。 居然有虫子喜欢他! 噢,虽然是一只病态的不正常的雌虫呢。可是他佐伊遭虫喜欢了! 哼~ 哼哼~ 这没什么好高兴的,他一点也不窃喜。 佐伊掩饰情绪永远都是一脸仿佛十分生气、下一秒似乎就要动手的恶相。 而苍殊:??? 他不知道佐伊是怎么得出自己喜欢他的结论来的,不,等等,好像是有迹可循的:先是自己承认了可弯,再是自己承认了是为他而冒充的雄子,这么看来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喜欢他而英雄救美似乎没毛病? 话说,佐伊这副黑脸,是被自己的推理恶心到了?既然不高兴你就别瞎想啊兄弟! 苍殊准备澄清:“这是真……”这是真没有。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苍殊,不承认自己屏息以待的佐伊听了半截被突然这么一打岔,惊得一下跳了起来,那感觉活像差点被捉jian在床。 “谁!什么事!”佐伊的声音都不觉拔高了,带着心虚和烦躁。 拧开门进来的是莫多昇。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满室狼藉:坐在地上的苍殊,站着的佐伊,四分五裂的“床”。 倒不十分奇怪,显然这两只不对盘的虫子又打了一架。 莫多昇只是感到不悦:苍殊都被铐住了手脚,佐伊这样过分了。 “什么事?”佐伊再次追问。 “团长回来了。” 佐伊神色一缓。这是个好消息。 却没看到苍殊表情微变。 …… 雄子圣扎迦利没有把那荒唐的真相说出来,当取证证明萨昂德尔的雷神佣兵团此前确实没有那号虫、与那只虫是最近刚认识的,圣扎迦利就起了恻隐之心。 他没有把对苍殊的愤怒转移到萨昂德尔身上,反而是,有种同病相怜的同情。 自己被那只雌虫上了,这只雌虫也被雌虫上了。 而只要圣扎迦利隐瞒那最至关重要的部分,剩下的真相里,萨昂德尔是无罪的,甚至还是救驾有功的。这只从劫匪手里抢回雄子的英雄之一,应该受到褒奖。 而萨昂德尔拒绝了褒奖和报导,默默地离开了,从这次事件中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只在离开前,答应圣扎迦利,如果有那只虫子的消息,就告诉他。 萨昂德尔说谎了,对第一雄子说谎了。 亲眼看到自己被一只同性占有的圣扎迦利,和自己根本不会有可能了…… 萨昂德尔对圣扎迦利保住了自己的名誉和最后的尊严表示感激,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一只无望的雄子的好感,而选择了另一只因为一无所知所以还可能与他结缘的雄子——X雄子大人。故而他隐瞒了苍殊的所在。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很自私。他利用了圣扎迦利大人的善良,也利用了那位X大人的“无知”。 萨昂德尔这两天被各种思绪折磨拉扯,过得浑浑噩噩。即便被释放回来,在他脸上也依旧看不出轻松和高兴。他甚至变得比以前更沉肃冷酷了。 萨昂德尔拒见苍殊。 雷神号起飞离开凯瑟星已经两天了,萨昂德尔通过希利尔向苍殊确认还是继续飞往蓝水星后,就与苍殊再无其他互动。别说希利尔了,饶是从不关心虫际关系的佐伊,都猜到了萨昂德尔与苍殊之间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希利尔想到苍殊说的,萨昂德尔回来后会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那应该就与团长现在的异常有关了,也就是和苍殊与圣扎迦利交尾一事有关。而显然,萨昂德尔选择了缄口。 萨昂德尔也不想这样被虫看出异常,但,让他去心平气和地面对苍殊,他目前还做不到。 他怕自己看到苍殊的第一眼,就把这只重要的线人捏成粉碎了。 拒绝沟通,苍殊就陷入了一定的被动,局面一时难以打破。好在飞船起飞后,因为不用担心苍殊会在宇宙航行中跑路,对他的监视就放松了很多,至少不会让虫子们轮流守在他床边了。 所以苍殊起码不用那么无所事事,可以有时间和私密空间来研究木化能力了。 既然可以硬化,苍殊就试想是否可以软化,像藤蔓或者野草那样,使身体柔软可胀缩,就这样脱离镣铐。 然试验结果表明,他依旧得维持人形。当他软化时,也就是端末比如手指能有一点延伸性,其他简直鸡肋,比人态还不如,指甲都能划开“皮肤”。更别说苍殊期待中,能够从身体上长出藤蔓来成为自己的第二肢体了,就像上个世界的木系异能一样,简直不能再美! 然而事实是他想得太美。 看来这个世界的木化还是不能太“玄幻”了。 虽然不能用这样的方法脱离镣铐,但不是说苍殊就对它没有办法了,硬化后直接蛮力挣开完全没问题。这副镣铐也不是针对腕部可虫化虫子的特殊型镣铐。 研究木化之余,苍殊的大部分时间是和佐伊一起度过的,佐伊是来访小仓库最频繁的一只。来了就不免跟苍殊吵上两句,打上两架。不过比起以前,很明显现在没那么大戾气了,所有暴虐都色厉内荏的很。 就是故意来找苍殊的茬而已。 和小学生靠欺负对方来引起注意一样,幼稚,可笑,笨拙,又可爱得紧。 苍殊都不想说他。 而且过了那个当下,他也懒得去特意解释一句什么喜不喜欢的问题了。不是的终究不是,终会察觉到的,就算迟钝到真察觉不了,自己不回应的话,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以为喜欢而已,什么也代表不了。 不过,如果不是爱情意义的“喜欢”的话,苍殊还是蛮喜欢佐伊的。捉弄起来,特别好玩。 …… 在即将抵达蓝水星的前一个晚上,萨昂德尔终于又找上了苍殊,不过,还是通过希利尔。 然而这一次,苍殊表示,他要与萨昂德尔当面谈,才会给到他们蓝水星上关于X大人的相关线索。态度十分坚决。 苍殊努力争取这次机会。有前车之鉴,萨昂德尔他们想必绝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飞船,还是当面商榷比较方便开条件。 他必须趁这次机会离开这伙虫,如同他最开始偷渡时打算的那样——起码一个月重新读档一次。 因为再有五天,他的发情日就要到了。 而因为苍殊的坚持,萨昂德尔终于不得不来到苍殊的小仓库。当打开门和苍殊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那些不堪的记忆,那些折磨了他一个多星期的梦境都尽数涌来,充塞了他的大脑! 萨昂德尔几乎控制不住按着武器的手。 而那只不知死活的虫子,还那么轻佻散漫地跟他套近乎: “哟,团长大人,好久不见啊。” 毫无负罪感。 一直企图控制情绪和杀意的萨昂德尔,用枪口对准了苍殊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