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昌萃
刑渊慎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昌萃的客用停车场,自己则和黎卉步行进了山庄的雕花大铁门。 黎修良有正事要谈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山庄内特设的大会所,这里人不多,环境清幽、建筑古色古香,还有妙龄少女作旗装打扮,侍香侍茶,颇具风雅,上了年纪的有钱人都吃这一套。 黎卉已经好些天没看到刑渊慎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拉着自己丈夫说个不停,下了车便立刻挽了刑渊慎胳膊,做出一副恩爱模样。 不过她心里却很清楚,刑渊慎和她其实啥关系也没有,结婚证算个屁,她连刑渊慎的jiba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便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个喊了她三年“嫂子”的俊美青年。 亏她以为是刑渊慎先天身体不好,想尽办法给他炖汤滋补,甚至偷偷摸摸咨询了好些“专家”,没想到他丈夫一身精血都出在那小贱人的屁眼儿里,实在叫人恨得牙痒。 但她到底是名门世家教养出来的女人,做不出那种哭哭啼啼惹人厌烦的事,顶了天也就自作主张把刑骁赶出去,甚至还许诺了他生活费。 她自觉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大度、更妥帖。 起初刑渊慎确实也没把她怎么样,依旧好吃好喝供着,且他一贯冷漠待人,冷和更冷在黎卉眼中也没什么差别。 但不料没过几天,刑渊慎半夜回来竟直接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摔到床下,半边脸肿了三天。 她又气又委屈,然而这段婚姻却是她拿着刑渊慎的把柄千方百计求来的,再委屈也是她自作自受,她可以回家搬救兵,但在那之后刑渊慎只会将她看得更轻。 她要的是刑渊慎的爱,而不是刑渊慎的恨,所以那样的手段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 之后她才从刑渊慎口中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找人去杀刑骁。 她被黎修良的做法惊到了,于是立刻向刑渊慎发誓这事绝非出自她的授意。 她虽然厌恶刑骁厌恶得要命,但把人赶走也就是了,她怎么可能会动杀心。 何况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偷男的还是偷女的有什么差别。 再退一万步,偷外人和偷自家人其实也没差别。 所以她求的只是一个不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恶心,至于其它,她管得了吗?她能管吗? 但黎修良在这件事上明显比自己要想不开。 黎卉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直到后来留心打听了才知道,原来这事并不是“老爸给被三了的女儿出气”这样简单,甚至还牵扯了两家来往的生意和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自从瞿家那位从上头下来,横港的政坛算是来了波大换血,新上去的那位将黎家、刑家一脉视作横港毒瘤,盯得十分紧。 结果倒好,外头还没打进来,自己内部倒先出了个贼,也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做的手脚,居然把两家生意搞得一团乱,不光赔钱,还要赔脸,直挺挺栽了个大跟头。 如果不是刑渊慎发现得早,及时将一部分产业和路子断尾切割,他们两家的主事人这时候可能都已经进去了。 而这个“贼”,就是那位被她赶出家门的小叔子,刑骁。 所以人家根本不是怕了她,人家是有备而来,等着她出招呢。 偏偏刑渊慎照样把他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几个亿的房子说送就送,眼都不眨,更是在外头金屋养娇,家也不必回了。 早知如此,她当时还不如忍一口气,总好过现在赔了丈夫又折兵。 黎卉断断续续想了一路,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那会所大门口。有笑容满面的迎宾服务生过来接待,被刑渊慎挥手退了下去。 刑渊慎带着黎卉熟门熟路到了三楼一雅间,黎修良已经和他的助理等在里面了,还有位伺候茶水的年轻姑娘,穿着水蓝色的窄袖旗袍,正在给黎修良煮茶。 “来了?” 黎修良年逾天命,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面容依稀还有年轻时的俊致,但眉目深沉、着装刻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易相处的久居高位之人。 他坐着没起,只是抬眼看了看刑渊慎和黎卉,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助理倒是很礼貌地问候了句:“刑总,小姐。” 二人先后入座,便有沏好的茶水倒入面前杯中,黎修良朝那旗袍女子使了个眼色,对方放下茶壶退了出去。 “今日是中秋,我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黎卉一怔,妆容精致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红,她以为自己父亲找他们来是为了是公司的事,没想到是这个。 刑渊慎恐怕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怕是更不会来了。 黎卉虽不是多精明的女人,但到底不是个蠢货,她知道刑渊慎最厌恶这个话题,于是主动说:“阿慎和我都年轻,不着急的。” 刑渊慎默了默,附和了一句:“的确不急。” 黎卉就感觉自己说对了,心里松了口气。 对面的黎修良却皱起了眉。 黎修良本来还是有个儿子的,但他发家发得不干净,上岸洗白洗得拖泥带水,那个儿子就没保住,只剩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女儿。 但女儿也不是全然无用,找个家世清白、无依无靠的小子从头教起来,黎家也不算后继无人,不料黎卉偏偏对刑渊慎动了真心,说什么也要嫁给他,父女间闹得不可开交。 他考虑到刑家和瞿家的姻亲关系,加之那时候的瞿家在横港政坛呼风唤雨,只手遮天,黎家要是能和刑家绑在一起,风浪再大也能有个依傍,且刑渊慎此人在商坛以手腕果决、眼光毒辣出名,年纪轻轻就颇有建树,也就点头应了。 但没想到才短短三年,瞿家竟就倒了。 刑渊慎对黎卉不上心,两家的合作也是可有可无,黎修良便有心让两个人离婚,但黎卉对刑渊慎情根深种,毫无下限地忍耐对方的薄情寡义,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不记得了,叫他如何不气。 更何况刑渊慎还有个婊子养的弟弟。 那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想到此,黎修良捏了捏手里瓷杯,沉着声说道:“阿慎,我们两家到底也是结了亲的,若卉卉能和你有个孩子傍身,今后继承你我家业,那其他人再如何兴风作浪,咱们也都能一条心,你说是不是?” 刑渊慎不露声色地看了黎修良一眼,被矮几遮住的手缓缓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