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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的怀疑

    酉时过,再有一个时辰就是人畜皆休的时刻了,太医还没来,江安去请示夫人,三公子一直哭闹不休,王氏心烦意乱地甩出一句,“今晚不是还没过,娘娘说了太医会来,难不成还会骗我们?”

    江安,“……”他第一次大逆不道地想摇摇侯爷的肩膀,问他当年为何要求娶夫人?就算是看重她世家嫡女的身份,也要多少考虑一下智商吧,如果他知道智商这个词的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再等等——”

    江鱼摇头,“不能再等了!”

    他在江重山的脸上看到了青黑的死气,现在如果不拔箭,再过一个时辰,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他!

    “江总管,把侯爷挪到矮榻上。”

    拔步床四面有遮挡,光线不够,江鱼让江安把书房里的矮榻搬过来,这矮榻是供江重山小憩用的,约七八十公分高,江鱼现在的个子是一米二左右,站着正好cao作。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江鱼又让江安把矮榻周围的蜡烛全部点亮,顿时江重山周围亮如白昼,映得他的脸色越发诡异阴森。

    江鱼掏出自制的口罩戴上。

    江安,“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口罩,防止侯爷身上的毒气传到我身上。”

    江安对他嫌弃侯爷略有不满,在他心里,儿子侍奉父亲,就该做到口吸毒疮而无怨怼,江鱼这样果然还是有反骨。

    江鱼没注意到他的心思,从瓷瓶里倒出半碗酒精,依次给自己的手和匕首消毒。

    江安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忐忑起来,“这样行吗,要不要再等等太医。”

    江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明小小的个子,却让江安感觉到了压迫力,他讪讪地闭上嘴。

    江鱼用酒精棉布在江重山伤口周围擦拭,然后再次给手消毒,甩手,拿起匕首,整套动作让江安想起了小时候看猪倌儿劁猪,也是这个流程,也是这副表情……

    “等等!”江安猛地叫停,“鱼儿,你不会趁这个机会对侯爷下手吧,我知道侯爷对你严苛了些,可他是你父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的身体里留着他的血……”

    江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越说越觉得自己昏了头了,江鱼五六岁的年纪能懂什么医术,一定是对侯爷怀恨在心,想趁这个机会对侯爷下手,但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能以平常人的心态看待天才,万一他真的在梦中有什么奇遇呢?

    江鱼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撂挑子走人,可是江重山不一样,不是他对江重山有什么感情,而是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毁诺,既然用了江重山儿子的身体,就还他一条命,既然为了他娘答应为江重山做任何事情,就要说到做到。所以哪怕江重山把他当奴隶,对他苛责、利用,江鱼都不恨他,因为从头到尾,不过一场交易而已,而他救他,也不过是为了公平两个字——在他付清对价之前,江重山不能死!

    不过江安的怀疑确实让他不快,江鱼讽刺道,“你是傻子吗,我若想杀侯爷在你出去的时候动手就是,何必等到现在?”

    江安也不知道抽那个筋了,竟然和他抬杠,“也许你想伪装成意外!”

    说完自己都觉得蠢。

    江鱼冷笑,“是意外你们便不会怪罪我了?”

    江安被他怼得低下头。没错,如果侯爷出了事,不论江鱼是故意还是无心,都难逃一死

    江鱼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你若信不过我就去找太医来,或者找大夫来,再不行自己上!”

    江安,“……”太医若是能等来,他就不用在这儿着急上火了。至于大夫,府里原来还养着两个,看侯府被围,都跑了。至于他自己上,江安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闭上嘴不吭声了。

    江鱼道,“帮我把侯爷的手脚绑起来。”

    江安瞪大眼睛,“不绑可以吗,奴才不敢以下犯上。”

    江鱼比划了下手里的匕首,“如果我下刀的时候他挣扎,万一那刀偏了一寸。”

    江安顿时败北,“我绑,我绑,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你可要帮我求情。”

    江鱼讥讽道,“我一个贱奴,哪儿来的面子给你求情。”

    听他这么自暴自弃,江安心里不好受,“你不要这么说,侯爷心里还是很看重你的。”虽然比不过世子和三公子,但比起其他庶子来说,已经足够重视了,之前他们可没有和侯爷同吃同住,让侯爷亲自指点功夫的福分。

    江鱼头也不抬道,“让开,你挡住光了。”

    江安悻悻走到一边。

    江鱼摸了摸江重山胸口的箭,折断的箭身上刻有十字,代表这根箭是匈奴人引以为傲的四棱箭,铁制的箭镞有四棱,每棱都带有倒钩,一旦射进去,想在人活着的时候把它取出来基本不可能,如果有人不信邪往外拔,唯一的结果就是伤口被拉出一个血洞,最后流血不止而死。

    江鱼的想法是把rou切开,一直切到倒勾处,把箭镞取出来,这样做可能会使伤口感染,但有了酒精江鱼觉得可以一试。

    打定主意,他下手十分快狠准,转了转箭身确定四棱大概的位置,他沿着相对两棱的交线划下一刀,伤口下面积满的脓血迸出来,溅在他脸上,江鱼眼睛也不眨地落下下一刀,在江重山胸口留下一个寸余长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