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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3

    众所周知我与李觅是因为吕妤霏而连接起来的两个点,我们之间没有杜望舒和杜思君认为的那种男女之情,我们之间绝对清白。

    一周前,就是我陪杜思君去做环切手术的时候,李觅找上了我。她的脸色说不上好,甚至有些铁青,说出来的话孤注一掷。

    她说,“杜昀,你和我结婚,我能满足你想要的。”

    我思考了她这番话的原因还有可行性,最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摸了摸手机上亮起屏幕里的那张脸,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收购杜氏集团的零碎股份,你要脱离你父母的掌控。收购零碎股份很繁琐,难度也大,但我能帮你。我手头上有足够让你掰倒你父母的股份,准确来说将来会有。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到时候股份我一分不要。”

    我准确捕捉到李觅话里的关键词,“什么忙?”

    此时李觅脸上已经露出苦涩,“前段时间小霏失踪了,我昨天才查到她被送去了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康健疗养康复中心。”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眉头微不可闻皱了一下,“这个戒同所还没倒闭?”

    李觅苦笑一下,捏了捏眉心,“没,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我昨天去看了一眼,连大门都没碰到就被保安赶出来了。我问了一下,他们也说得支支吾吾,只说不是很清楚,需要有人牵线搭桥才能将人送进去。”

    “你先别急,我回去先搜集一下关于这个戒同所的信息,后面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倏忽又想起了杜思君像小兔子一般窝在我的脚边抱着我说哪儿也不去,一辈子陪着爸爸的样子,不知怎的好想回到他身边抱抱他,亲亲他。

    我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结婚的话,还是不要了,这是我最不愿意的。”

    由于不放心杜思君自己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我只草草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离开前李觅对我说:“你母亲下周让我去老宅吃饭,你要做好准备。”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迈起大步回病房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找了许多与那间披着疗养院羊皮的戒同所的信息,对外虽是宣扬众山环抱郁郁葱葱,内有湖光泛影小桥流水,空气清新环境清幽,是一所集集疗养康复、体检保健、会议度假于一体的多功能疗养院,但只有进去过的人知道内里的肮脏与不堪。

    在林祈给我找来的资料里我发现了这所疗养院的法人代表是沈幸安,万旭集团老板的现任妻子,准确来说是小三上位,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果不其然我收到了杜望舒的电话,我本没想着将杜思君带回去那个地方跟我一起受刑,但是他今天踩到了我的尾巴,我决定给我的小兔子一点惩罚。

    不过只要他听话,我会告诉他我这辈子只有他,不会有别人。

    在家里我与李觅装作不认识以放松杜望舒的注意。

    可兔子却觉得我和李觅有不寻常的关系,他生气了,我看着他哭着跑开,想去追上他,抱住他,亲吻他,告诉他我不会结婚,也不会生孩子,我这辈子只有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这是本能对于我的想法与行为的驱使。

    屋外的蝉鸣,餐桌上餐具的碰撞,言语中的寒暄我都觉得聒噪,我借着上厕所的名义逃走,在过去房间里的衣柜找到了伤痕累累藏起来疗伤的兔子。

    借着细碎的月光我看见了他落下的人鱼眼泪,它们化成了钻石,在光中被切割,脸上破碎又唯美。

    我抱住了我的小兔子,让他靠在我的怀里,不断亲吻他,我知道我错了,不该把他带回来这里,不应该让他见到李觅,我要带他走,逃离这里。但当务之急我要先把人哄好。

    可是他太知道怎么激怒我了,他让我结婚生子,让我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他要抛下我,他要让我孤独的活在这地域似的人间。

    他怎么可以赐予我梦境,却又让我那么快清醒,我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地狱烈火焚烧,粉身碎骨我也要包裹住他一同陪我奔赴削骨黄泥地狱。

    在这世上我不怕任何东西,我的病,注入我身体的镇静剂,病态扭曲的父母,亦或是那段无光的在戒同所的日子。但是我怕,我怕杜思君放弃我,我怕他再也不愿意抓紧我。

    体内涌动的情绪裹挟了我的理智,我答应他了,如他所愿。明明是一具感受不到疼痛的rou体,但此刻心脏却像是被解剖刀千刀万剐,它在滴血,加速哀亡。

    我从倒后镜看见了站在雨里无助的他,身上的绒毛被暴雨打湿耷拉下来,我想上去抱抱他,但我知道我不能。我的心里萌芽了暴虐的想法,我想将他做成物件,一个只能留在我身边的物件。

    我在地下停车库里冷静了好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静止,身体垂暮老矣才拉开车门往家的方向走去。开门我看见了被他胡乱脱在地上的鞋子与白色袜子。

    他睡在柔软的被窝里,像是陷落人间的人鱼,脸上还挂着珍珠般的泪痕,就像刚刚被我摔碎的落在黑暗里生辉的玻璃碎粒。

    他连在梦里都不安稳,果然还是人间太让人感到痛苦了,我可以帮帮他。我留恋他身上的温度,热得过分,或许是刚刚车里让我冷静下来的低温使我体感失衡。

    我收紧了手指,看他脸上的微妙表情,他甚至没有反抗没有痛苦,恍惚间我听到了从他嘴里溢出的呓语,他说爸爸我爱你。

    我的手被灼烧了,心脏狠狠剜痛,失了力般倒在了他身上,我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存在,我想我也是爱他的。爱原本是美好的,但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我凑近了去听他的呢喃,他说“我不是,爸爸要结婚,我不能害他。”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我曾经自以为是能控制住一切,到头来我发现是我的自大狂妄让我失去了他,包括爱他的资格。

    与此同时我和李觅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那家疗养院确实是万旭集团旗下挂了沈幸安头衔的公司,一家空壳疗养院,贩毒洗黑钱,以治病的名义囚禁达官权贵中孩子出了问题的同性恋者拉拢关系,给自己织造一张严丝合缝得不透半点风的保护关系网。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意外将杜思君牵扯了进来,我下意识想掩盖自己肮脏不堪的过去,不愿叫他知道我只是一个披着温柔父亲羊皮的人。

    我想保护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出生于一个肮脏扭曲的家。

    证据搜集的过程繁琐复杂,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杜家的利益链与万旭集团紧紧相连,想要完全切割还是有点难度,再加上我的股份在公司里面想要取得完全的领导权确实需要李觅的帮助。

    我安插几个可靠的人进入了疗养院,用另外一个女人代替吕妤霏,我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身上的黑料和烂摊子已经够他们忙活了。顷刻间,万旭集团倾然倒塌。

    李觅答应我,将吕妤霏救出来之后就和我协议结婚,届时她会将手上杜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都转让给我。

    李觅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杜望舒答应只要李觅愿意跟我结婚就会转让给她,企图用金钱去捆绑住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是金钱和人心。

    股份变更登记之后我成为了杜氏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给杜思君建筑的城池营垒最后一块砖已经封顶,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他,再也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将他抢走。

    我用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包裹住了最柔软的内里,从此以后杜思君就是我全部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