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黑暗中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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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浮花见到司南谢来地牢救他,哭得稀里哗啦,在又冷又潮的地牢里被关了一天一夜,那张小花猫脸都吓白了。 司南谢见状只好不断安抚表弟,还大半夜下厨弄了点吃的。而此时此刻,泠钧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谢浮花瞧着那热腾腾的菜肴,吃了没几口又哭着扑进司南谢怀中,哭诉自己一路如何艰辛赶来此处,又是被那紫衣少年如何欺辱。 他以为泠钧是司南谢包养的男宠,那男宠未免也太跋扈了些,若不是表哥撑腰着,他能享受到那些荣华富贵? 司南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不过这座司南府确确实实是赐给他的。而且,告诉表弟自己说是去做大官,实际上是成了灵人床头泄欲的性奴,也太没面子了。 “表哥,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他也太欺负人了。把我关起来不说,还不给我饭吃,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牢里呢。”谢浮花嘤嘤哭着,扑在他怀里像是泪人,“表哥,你不知,你这一走,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呜呜……” “你先吃饭。”司南谢道,“我让人给你铺床备水。” “表哥!”谢浮花一把抓住司南谢的手,目色中满是惊恐,他眼神犹豫不决,想到什么泪水又流了出来。 “怎么了?”司南谢一眼就看出来他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而且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弄得像是叫花子似的。即便谢浮花自己偷跑出来,也该带够了银钱雇一辆马车才对。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谢浮花浑身哆嗦着,想到不久之前发生的一切便毛骨悚然,他牙床打抖地低声说着,“谢家……谢家没了。” “……?”司南谢似乎没听懂,可从谢浮花的表情和神态他能感觉到一股不祥,他赶快捏住表弟的肩膀急促地问,“你说什么?” “谢家被抄了!呜呜呜谢伯伯被赐了白绫上吊自尽了!”谢浮花说了出来,声嘶力竭,泪水砸落,“我侥幸逃脱……” 司南谢像是被抽掉骨头,突地没了气力,他将手搭在桌缘,脑中满是空白,接着又不断翻卷着谢浮花的话语。 谢家被抄,爹上吊自尽…… 谢家没了……?!! “不、不可能……浮花,谢家世代忠心耿耿,为何要抄我谢家!”司南谢目眦尽裂,双手掐住表弟的肩膀,粗鲁激动地捏到他发出痛吟,司南谢低呵,“怎么回事!” “……他们说,谢家和妖族勾结、走、走私军火,军械库的人都指证谢伯伯,他为了保你,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被陛下赐了白绫……”谢浮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表哥……我们该怎么办?” “……”司南谢眼眶酸热,久久不能接受。他脑中不断翻卷着之前爹非要让他去参加选拔,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离开谢家,远离是非…… 司南谢悲怆之余,心中陡然升起愤怒。他的父亲清清白白,两袖清风,一辈子为保护龙嵊效忠君主,跑了多少次前线,从战火中收集线索,做了多少军械,云帝怎会信、怎会信……! 司南谢抬首,望着昏暗无月的天空,连星子也被乌云遮蔽。如此黑暗的世间,又吞没了多少忠肝义胆。 “浮花,爹没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司南谢将泪水憋回去,老爷子一辈子要强,打小就不许他轻易掉眼泪,他强撑着,压住喉间的哽咽,“我爹的尸首呢。” “被挂在都城示众……”谢浮花哭到喑哑。 “示众……。”司南谢心凉了个彻底,一辈子的忙碌奔波,又换来了什么呢。 “爹,你该多寒心啊。”司南谢阖上眼眸,最终还是滑下两滴热泪。两表兄弟紧紧依偎在一起,深知彼此的痛彻心扉。 司南谢安顿好谢浮花之后,心情复杂,便独自坐在清冷安静的院子里,忍着悲恸一遍遍梳理脑中任何可能的情况。 毫无疑问,他的父亲是做了替死鬼。他爹是军械库一个小小的领头,底下掌管着三四个人。他也是其中之一。但他才能绝对超过顶头的库长,陛下多次提拔他,他也概不接受。 爹爹沉浸在军火之中,不屑卷入政治,也不想管太多事。军械库中大多数人对他都敬重有加,但怀璧其罪,又被诟病恃才而骄,难免得罪上头。 他怀疑是库部上头动用职权栽赃他的父亲,可父亲被那些官老爷横鼻子瞪眼几十年,眼看都要到了退休的年纪,为何却遭遇飞来横祸? 私卖军火,简简单单四个字,但其中牵扯甚广,生产的厂房,监管,运输的人都需要打理,只要是从军械库出去的武器,每一杆都要经过层层筛查,其实一个小小军械师能一人办到??! 司南谢心中有了大概,爹应该是撞见了不该见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才被杀人灭口。 凶手还在朝廷高枕无忧,而他谢家从此不再。 也不知在外坐了多久,司南谢听到有脚步声。他以为是谢浮花,便让他早点休息。 “司南,我脚冷。”泠钧的声音清冷传来,司南谢闻言连忙收敛心绪,扬起一个半生不熟的笑。 “回屋吧。北境的夜晚真冷。”泠钧浅浅说着,伸出一只手递到他的跟前,司南谢瞧着那柔软莹白的手,心中有万千波澜翻卷。 “好。”他低声应,宽大的手落在泠钧指尖,没等他抓住,泠钧便反手将他握紧,一言不发地往屋子牵着。 那丝暖意,才让司南谢反应过来,自己浑身都冻僵了,手脚僵硬麻木。泠钧将他带回屋,反手关门,两人躺回去后,司南谢刻意保持着距离,怕自己一身寒意冻到体弱的泠钧。 一豆灯火,两厢无言,泠钧睡觉还是那么板正,躺平,十指交接放在肚皮上。司南谢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却浑无睡意。 “我可以帮你。”泠钧突然说。 司南谢狠狠一颤,忙不迭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少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泠钧睁开眼,用那双有些妖异的彩色眸子清澈地看着他。 那眼底的冷意完全消失了,好像是被精准拿捏,好心不想再次扎痛眼前身处脆弱的男人的神经。 “你的父亲我听说过,他是个很值得崇敬的人。”泠钧淡淡地说着,语气没有一丝多余的安抚意味,可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司南谢倍感暖心,好像在大雪的深夜找到了一间暖和的小屋子。 他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冻坏的身子塞进里面。 司南谢浑身开始打抖,激动到牙床打架。他想要说话,可喉咙痉挛到只能发出难堪的哽咽,泠钧坐起身子,伸手抚摸着他表情破碎的容颜,声音低涩却满是带着满满当当的安全:“你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你以后带着满腔恨意和沮丧不安的表情和我上床。” 司南谢说不了话,只能狠狠点头。 不论泠钧说什么,只要他说了那一句便好了。让他觉得前路并不是一片黑暗,让他明白自己还有一束光。 “妖族本就狡猾,他们擅长蛊惑人心,若真的打入了龙嵊高层内部,对灵都和龙嵊都没有好处。我也不是完全帮你,我最讨厌叛徒。”泠钧想到了之前的袭击,眼中又迸射出冷厉杀意的光芒,“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起精神,为我的军队做出更多的军火,我会派人帮你调查真相。” “嗯……!”司南谢一把抓住泠钧的衣角,眼眶红成个泡,“若你为我谢家平反,做牛做马,赴汤蹈火,谢添机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