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时清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体力,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他扭头看向光线来源的方向,才发现房间十分宽敞明亮,屋内很简洁,除了在窗户边放了一张软榻外,就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物品了,甚至连屏风都没有。 这屋里半点人烟味都没有,不用猜都能想到这是楚玄的房间了。 他吃力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脑子还有点晕晕沉沉的,这全部归功于被电后遗症。 时清洛在心里又把系统暗骂了一遍。 就在他准备要下床时,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时清洛偏头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浅色蓝袍的楚玄端着一只玉白色瓷碗进来,见他醒了之后,眸光微动,问道:“醒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时清洛被他的穿着惊艳了一下,浅色系的衣服更适合这个位面里的人,或许谪仙般的俊美就是形容他的吧。 他刚想开口,才发现嗓子干的很难受,脸上闪过一丝痛色。 楚玄坐在床沿边上,看出他的不适,便不再问,“喝点雪莲羹润润喉。” 时清洛点点头,习惯性地张开嘴巴后才回想起来,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君墨寒了,怎么可能会喂他吃东西。 在他准备伸手去接时,一只瓷勺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两人皆是一愣。 时清洛垂下眸子,看着勺子上呈透明状的雪莲羹,有一瞬间恍惚,他渴得厉害,也不再矫情,有人愿意伺候他,这人还是他要攻略的对象,正求之不得呢。 他张嘴将整个勺子含进嘴里,常温的雪莲羹顺着喉管下肚,嗓子瞬间被滋润,那股干痒刺痛感减轻了不少。 时清洛刚将勺子吐出来,楚玄又舀了一勺雪莲羹递到他嘴边。 楚玄并没有伺候人的习惯,但他对时清洛好像是出于本能反应,他还没有想到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的身体就替他作出了决定。 就这样,一个负责张嘴吃,一个负责舀,这画面和谐又美好,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难得的默契,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瓷器轻轻碰撞声和时清洛地吞咽声。 一碗雪莲羹入肚,时清洛已经满血复活了,原先的那点晕眩感也消失。 楚玄将空掉的瓷碗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时清洛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自己要好好表现才行,虽然不能和师尊谈恋爱,但是能撩啊。 决定改变策略后,时清洛就冲着面前的人甜甜地笑了一下,“多谢师尊。” 楚玄被他这笑容触动心弦,自从昨夜里这人大胆示爱后,那些被他故意遗忘在角落里的隐秘晦暗的念头像是潮水般涌上来,他将目光不经意移开,隐忍般克制那些澎湃汹涌的情绪,淡淡道:“不必,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时清洛摇摇头,“弟子已经没事了,多谢师尊关怀,没什么事的话弟子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下床,就楚玄制止了。 “师尊,怎么了?”时清洛抬头不解地看向肩膀上的那只手。 楚玄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砰!” “师弟,不好了,听说你家那小徒弟失……” 踪字还没有说出来,江上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两人,距离还如此亲……密。 江上月:“……” 时清洛认得这人,是楚玄的师兄,叫江上月,人称挽月师尊。 他冲江上月微微一笑,“挽月师尊好!” 江上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愣愣地抬起手挥了挥,僵硬道:“嗨,小朋友好啊……” 楚玄见时清洛对着江上月笑,心底莫名不爽,他拧着眉头朝江上月问道:“何事?” 江上月想说你那还没有入门的弟子不见了,但发现人家现在正坐在师弟的床上和师父培养感情呢。 他是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江上月见楚玄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一副果然被自己猜中了的表情,他只能尴尬地笑笑,“哈哈,没、没事,你们好好聊,哈!好好聊,我就是路过,告诉你一声,那御剑考核准备要开始了。” 说完他对着楚玄比了个大拇指,做了个口型,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了。 时清洛:“……” 楚玄:“……” 江上月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劲爆的事情居然被他撞击了,没想到他这师弟外表清心寡欲性子那么野,从入门到现在,犯的第一个门规居然是搞师徒恋,苍炎山可是明令禁止搞师徒恋的。 不管有没有成为正式弟子,反正都是不能搞。 脖子突然凉飕飕的,江上月打了个冷颤,心想:完了完了,师弟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时清洛看向楚玄,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尊,挽月师尊好像误会什么了。” 别说是江上月会误会,换成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误会,这大清早的还没有拜师成功的弟子从师尊床上醒来,能不让人多想吗? 更何况这弟子还是走后门进来的,没灵根没灵力,能留下总会给了什么好处,这好处自然是见不得光的。 楚玄从关紧的门缝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也没有收回手。 时清洛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尊,你不和挽月师尊解释吗?” 楚玄清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怕被别人误会?” 时清洛每次瞧见他那副高岭之花冰清玉洁的模样,总忍不住想看到这人脸上出现更多的表情,想要狠狠的蹂躏一番,想把他从高高的神坛拉下,蛰伏在他身下露出布满情欲的双眼,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莫名兴奋,不过以楚玄的性子得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弟子是担心师尊的名声。”时清洛装模作样的担心道。 楚玄面容冷淡,慢慢地收回了手,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呢?” 时清洛没想到这人那么好撩,但他现在可不敢明着撩了,这等下又蹦出一条触发惩罚警告,他又要遭罪了。 他含蓄道:“师尊的名声比弟子的重要。” 楚玄垂下眼帘,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话,耳垂染上了一点粉,突然说道:“你回去吧,御剑考核要开始了。” 说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没再看时清洛一眼。 不过那样子倒有些像落荒而逃。 时清洛对那什么狗屁考核半点心思也没有,但现在也不能cao之过急,反正他这电击没有白受,他已经能感觉到他这外表冷冰冰的师尊对他可是有感觉的。 时清洛没有去晨修场地,而是直接去了考场,他刚到,就见周围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陈铭远远的就看见他了,高兴地朝着他挥手道:“洛师弟,这边。” 其他弟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时清洛不急不躁地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贺齐扬以为时清洛早就灰溜溜的下山了,没想到这人还有脸站在这里,扬着下巴对时清洛嗤了一声。 “铭师兄。”时清洛直接忽视贺齐扬的目光,走向陈铭。 陈铭见他安全回来,不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昨晚都去哪儿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害得我担心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时清洛可不敢和他讲昨晚误打误撞滚到楚玄的床上了。 他转移话题道:“考核要开始了。” 陈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次御剑考核的导师是江上月。 “御剑考核的规则大家都懂了吧?只要能成功控制手中的佩剑,人站在剑上绕着考场飞一圈,就算考核成功。”江上月眸子含笑,看向时清洛,“大家按照顺序依次开始吧。” 这御剑飞行是展示灵力吸收和运用的一个重要的步骤。 所以不少弟子都开始紧张起来。 平时用功还不行,还得灵活运用到位。 第一个上场的弟子集中注意力念着口诀催动了几次长剑,那剑也只是在他手中晃动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江上月失望地摇摇头,“下一个。” 第二个上场的是贺齐扬。 他高昂着头,神情放松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往台上走去。 江上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直接来到时清洛面前,眉眼含笑道:“小朋友,考核开始了哦,你的剑呢?” 时清洛摊摊手,“没带。”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发出一片哗然声,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就见贺齐扬催动长剑立在半空中,许是灵力不稳,那剑不断地抖动着。 贺齐扬额头冒着一圈细汗,他艰难地控制着剑身然后踩到了长剑上面,那剑一开始因为承受不住重量似的跌回了地面上。 贺齐扬憋着面容念着口诀,用灵力去cao控着长剑,缓慢地飞了起来,因为灵力不足,飞的并不高,一圈下来后,一众弟子又发出一片哗然。 “不错。”江上月看向贺齐扬表扬了一句。 贺齐扬得到夸赞后,腿有些发软地从剑身上跳下来,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高兴的想要回应江上月的夸赞,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再看他,而是在和时清洛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一幕像是刺痛了他的双眼一样。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时清洛一个废材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关注?他原以为上来苍炎山后,这人会因为没有灵根而遭到师兄弟和长老们的排斥,可事实就是不管他有多努力,付出多少心血,得到的也只是一句不错,而时清洛却能和挽月师尊平齐攀谈。 这让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来到时清洛的面前,很是做作道:“听说洛师弟忘记带佩剑了,现在回去取也耽误时间,刚好我也已经考核通过了,洛师弟不如用我的剑吧。” 时清洛直接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真没安好心。 江上月对贺齐扬的表现很满意,又夸赞了一句,“师兄弟就应该像这样团结友爱。” 从导师嘴里说出来的夸赞对贺齐扬很受用,他表现的谦虚有礼又不失风度的对着时清洛扬起一个微笑。 时清洛大大方方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长剑,皮笑rou不笑道:“那还真要多些扬师兄了。” 贺齐扬一双精明的眼珠子笑笑,“师弟不必客气。” 贺齐扬知道时清洛肯定是故意忘记带佩剑的,把自己的剑借给他不过是想看时清洛出糗而已,他要让这人在苍炎山上丢尽脸面,更要让在场的长老导师都看看,他们应该把关注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放在一个废物身上。 时清洛拿着长剑走上台,他虽然心思不在这里,但还是将剑拔出剑鞘,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飞起来,就随便念了一句口诀。 手中的剑并没有反应。 不少围观的弟子皆是发出一片嘲笑声。 时清洛也自嘲地笑了笑,这念两句口诀怎么可能能cao控长剑,就在他准备下台时,手里的长剑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这可把时清洛吓了一大跳。 他松开了手,长剑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像被他cao控一样立在半空中。 “剑立起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楚玄站在一处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底下那人,眉头紧皱。 时清洛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一开始念口诀这剑并没有反应,而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这剑,没想到就有反应了。 难不成这剑和他控制系统的光屏一样,都是需要意识去cao控? 时清洛还真的在心里想了一下:绕着场地飞一圈。 剑“咻”地就真的绕着场地飞了一圈后就回到他的手上。 这回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贺齐扬震惊地摇摇头,一脸不相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一个废材怎么可能cao控剑身……” 时清洛看着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又让剑在半空中做了几个动作。 这剑就真的“听话照做”的在空中舞了一会儿又落回到他的手中。 全场发出一大片哗然声。 要知道,能御剑飞行最主要的还是靠灵力,口诀念的再好也没有用。 而时清洛在测试的时候并没有显示灵力和灵根,这让所有人都认为时清洛并没有灵根和灵力,以至于当看到他能cao控长剑,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 陈铭也没想到时清洛能如此轻松cao控长剑,由衷赞叹,“洛师弟好厉害。” 时清洛对自己能cao控长剑也很懵,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跃跃欲试地跳在了剑身上面,一个意念长剑像火箭发射般飞了出去。 瞬间,众人倒抽一口气。 就连那些长老眼珠子都瞪大了,死死地盯着时清洛。 这tm也叫废材? 还好时清洛从小就喜欢玩极限运动,平衡力也是相当的好,所以也就一开始飞出去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很快就适应了。 时清洛一开始是绕着场地飞了一圈,不过他觉得不够刺激,就直接控制着剑飞得更高起来,也正好可以试一下看看能飞得多高。 然后他就悲催了。 直接撞到结界上了,从剑上摔了下来。 江上月和楚玄皆是一惊,然后两人身形一动,化成一团白光飞了上去。 时清洛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一只大手突然揽在他的腰上,身体没再失控般下坠,他悄悄睁开眼帘,就见楚玄抱着他缓缓下落。 江上月晚了一步,顺手就接住了落下来的剑,看向一旁的两人“啧”了一声,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没想到你们师徒感情那么好。” 楚玄没说话,揽着时清洛脚尖着地,平稳地落在地上。 江上月把剑扔回给了贺齐扬后,就让没有考核的弟子开始考核。 楚玄的出现,无疑让在场的人都激动起来。 看来他们苍炎山的望玄师尊当真要收徒了。 时清洛这次的表现太出乎意料了,新弟子就算底子再好,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御剑飞到苍炎山顶,撞到结界处,毕竟那结界可是设的很高的。 而且这御剑飞行不仅要灵力,定力和平衡力三者之间相互配合,还会消耗大量的灵力,所以如果体内没有充沛的灵力也不可能飞的那么高,可想而知,时清洛并不是一个废材。 时清洛站稳了脚跟,对着楚玄道谢,“多谢师尊出手相救。” 然后用力捏了一把对方腰侧的肌rou便迅速放开。 时清洛的小动作令楚玄浑身僵了一下,他抿着嘴唇没说话,看了一眼时清洛就转身走了。 陈铭见楚玄走后,才敢来到他身旁,一脸惊魂未定,“洛师弟,你刚刚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时清洛从楚玄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陈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 “这次得多亏了望玄师尊出手相救。”陈铭又道:“不过你也真的厉害,居然能如此轻松御剑飞行,简直太厉害了。” 时清洛挠挠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能御剑飞行了,腼腆道:“还行吧。” 江上月打趣道:“看来是天赋太高了,测灵石测不出来。” 他这话无疑又引起一阵sao动。 所有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看时清洛的眼神都变了。 贺齐扬站在一处角落里,目光发狠地盯着时清洛看。 御剑考核结束后,只有五个人通过考核。 到了晚上,时清洛还是顺道摸到了楚玄的寝居,这次他没有去敲门,而是偷偷翻墙进去的。 进了寝居后,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楚玄的静室。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扫视了一圈,里面居然没人。 难道是睡下了? 他刚准备去卧室看看,刚好路过一处假山,听到假山后的池子里发出一阵动静。 时清洛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就往假山走了过去。 ── “啧!这老张家今年真是倒了大霉了,这刚娶的新媳妇突然死了就算了,听说老张的大儿子在田里干农活时还不慎摔断了腿。” “嘘!小声点,这事啊,我看悬的很。” “怎么个悬法?”一名庄家汉疑惑问道。 “这新媳妇刚进门半年就说得了顽疾死了,但是,当时我去帮忙抬棺的时候,那女人还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胭脂水粉。” “女子本就爱美,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事确实不奇怪,但那天我回来后,就越想越觉得蹊跷,如果真的是得了顽疾,这人身体应该是会消瘦的,但那女人的肚子是微隆起的,而且眼皮是凹陷进去的,就好像没了眼睛一样。” “嘘!这事不知真假,”庄稼汉左右看了看,提醒道:“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嘿,也就饭后闲聊。”另外一个庄稼汉不以为然的笑笑道。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边。 老张扛起农具就往家里赶,这天黑的很快,也就一刻钟左右天就完全黑了。 他加快了脚步,路过一座死人岭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树叶突然“沙沙”地响了起来,但是并没有感觉到风吹过。 老张脸色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走的更急了。 他总感觉后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这个念头一但升起就无法熄灭,加上周围阴森森的,异常安静。 他已经被吓的脊背发凉,额头冒出了冷汗,紧张地握紧了扛在肩头上的农具,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快。 这死人岭不过几里路,平常也就一刻钟就过了,可是今晚,他感觉自己在这死人岭走了很久都没有出去。 老张紧张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的加快了脚步,背后的“沙沙”声还在不听停的响。 头顶的树叶突然距离的晃动起来。 老张一抬头就见一个红衣女人倒吊在树上,睁着两个血窟窿的眼睛朝他裂开嘴角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殷红的血色顺着没了眼球的窟窿里流出来,滴到了地面上,在脸上留下了两条血泪。 “啊!” 老张已经被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腿一软瘫软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他颤抖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 那红衣女人诡异的眨了眨她那没有眼球的眼睛,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