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他们是谁

    楼梯上也有“人”在喝酒攀谈，似乎没注意走在他们中间的三个真正的人。

    阿泗走在最前面，朵拉在中间，白小九殿后。

    每下一个台阶，阿泗都感觉走在心上，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在沸腾，好像是被恐惧烧开了。

    他屏住呼吸，眼光耳观，不放过随时能成为威胁的细节，突然一只泰迪蹦跶上楼，绕着他的脚转，勤勤摇着小尾巴，黑色的吻一直嗅着阿泗的脚。

    阿泗心头一悸，不敢再动，眼珠子向下滑，注视着泰迪的一举一动。随后他又扭头看了朵拉一眼，只见对方捂着嘴，像是快哭的样子。

    阿泗的目光再向后滑过去，就见白小九对着他招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阿泗哥哥不怕。”

    他的笑容把阿泗的恐惧都化了一半，阿泗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不怕，不怕。”

    小九都不怕，我更不能怕。

    阿泗像是充了气的气球，做出膨胀的假象，脸上的笑容是他能察觉到的逞强。

    泰迪在脚边转了几圈，没得到回应，又蹦跶到楼上去了。

    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下楼。五米长的楼梯，被他们走出了一百米的错觉，踩在一楼地板的时候，已经全身汗津津了。

    然而，恐惧未减半分，反而更加害怕了。

    因为一楼都是“人”，有拖盘子的服务生行云流水地在“人群”中流窜，还有绅士淑女在暧昧谈情。

    四个演奏者在一旁用大提琴拉着舒缓音乐，人们自由自在的交流。有女士因为被男士邀请跳舞，而感到害羞；还有贪吃的女士在一旁捡着蛋糕水果吃，几个公子哥坐在奢华的靠椅上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穿着暴露的女人们。

    让人产生了祥和的错觉，好像这群人不是鬼，是人。

    阿泗拉着朵拉，朵拉拉着白小九，成一条线穿过“人群”。

    对于这样的排序，白小九心有不满，他不想阿泗哥哥拉着别人的手。但是又不敢反抗。

    只能默默听从安排。

    阿泗可不知道白小九心里的纠结，但是那种仿佛失恋的表情，让阿泗迷惑。

    难道是太害怕了？

    阿泗打算走出去之后，好好安抚他。

    “汪汪......”这个想法刚出，连串的狗吠从二楼传来。那声音直击天灵盖，让人头皮发麻。

    阿泗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加快脚步走离乌泱泱的“人群”。

    “汪汪......”狗继续叫，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默不作声地扭头看阿泗三人。

    所有的目光靠拢过来，阿泗低头斜眼望去，只见“众人”身体都朝向他们，虽然没有看到脸，但能脑补出“众人”像是看猎物的眼神，兴奋曝在眼睛中。

    “阿泗？”朵拉握紧他的手，她的手心已经出冷汗了，握在手里有点滑滑的。

    阿泗埋着头，道：”别抬头，继续走，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又道：“拉紧小九，别放手。”

    “嗯。”朵拉垂着脑袋，但是她早就放开白小九的手了，此时她手里攥着两张鎏金符纸。

    其中一张符纸是白小九握在手中的，刚刚她把白小九甩开的时候，就把符纸从白小九手内扒了出来。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白小九被鬼吃掉。

    因为她厌恶白小九！

    好不容易阿泗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了，为什么偏偏多了一个白小九来分散阿泗那吝啬的注意力。

    之所以说阿泗的注意吝啬，是因为阿泗总像个局外人，对什么都不关心，好像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遇到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劲。

    这一点，她在第一次见到阿泗的时候就发现了，可偏偏阿泗这个特点又格外的吸引她。

    当她以为阿泗对什么事都冷淡的时候，却来了一个白小九把阿泗的注意力全部抢走了，实在可恨！

    当然，如果阿泗知道朵拉神化自己的话，或许他会自豪。因为他并不是冷漠，而是心情不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坏僵尸的替身，所以当然郁郁寡欢了。

    但是遇到白小九这种郁郁寡欢就消失了，好像白小九就是一颗甜甜的糖，含在嘴里，舌根的苦涩都没了。

    “啊！”突然一声大叫，攫取了阿泗的目光。

    他扭过头来，只见朵拉抱头大叫，她手里的两张鎏金符纸落在了地上，瞬间变成了灰烬。

    原来是泰迪跑到朵拉跟前，正用舌尖舔她的袜子。

    朵拉穿的透明淑女凉鞋，套得泡泡粉色袜子，所以泰迪舔她的袜子的时候，唾沫往皮肤里渗透了。

    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了。

    她的声音像是敲在金蛋上的锤子，把大提琴的声音也敲变形了，发出了诡异的“邦邦”声。

    柔和的灯光变成了阴绿色，空气里的烟酒味被浓郁腐烂的尸臭味代替。

    阿泗抬头，只见所有人的脸像是水分被倏地吸干一样，漂亮的欧式大眼睛缩陷，颧骨突兀起来，挂着风干的皮囊，和蛆。

    这些人似乎死了很久了，一条条蛆在骨头上落成印，密密麻麻的，像是每根骨头都爬有蛆，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阿泗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呕～”朵拉更为直接的吐了。

    随后，变成骷髅的泰迪咬了朵拉的鞋一口，将她绊倒，朵拉就这样掉入了一个男人怀中。

    男人的立体的五官在她目光中倏地变成骷髅，身上挂着破烂的布条，“美丽的小姐，你好呀。”

    “啊啊啊！！！”朵拉大叫，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阿泗救我。”朵拉大喊。

    本来阿泗身上有鎏金符纸是没被发现的，但是她这一嗓子，引起了众鬼的注意。

    阿泗也被发现了。

    他急忙从众鬼中跑出去，像是穿梭在人群中灵活的小老鼠，鬼都碰不了他。正在得意直接身手灵活的时候，一只骷髅鬼朝他伸出了五爪。

    千钧一发之际，阿泗一脚踢骷髅鬼，恰好中骷髅鬼的裆。

    只见骷髅鬼抱着莫须有的鸡鸡跳来跳去。

    阿泗哂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他微微跃身，跑到二楼，站在围栏上，望着被骷髅鬼挟持的朵拉，用余光扫视周围，却没有看到白小九的身影。

    “小九呢？”阿泗问。

    朵拉即使被骷髅鬼挟持，铁了心要泼脏水，“是白小九，是他推我的，他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阿泗你要小心他。”

    “哦……”阿泗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一点在古墓的时候，他已经学到了。

    更何况，他相信白小九不是这样的人。

    “今天是什么喜事，居然有生人。”一个穿着西装亚洲面孔的男人坐在中心台上，手拿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他一说话，所以的鬼都停下来了，像是对他的臣服。

    他歪着脖子对楼上的阿泗道：“小朋友你下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毕竟来者是客。”

    “你是谁？”阿泗伸长脖子问。

    他才不会下去呢。所有的鬼都变成骷髅了，就这男的特殊，还是人类的模样，他肯定是鬼老大，应该很厉害。

    “喔？”男鬼眉头上挑，将高酒杯递给身边的仆人，然后站起来，仰着脖子看着阿泗，优雅的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卡迪亚，欢迎阿泗先生和他的女伴参加我的party。”

    刚刚朵拉喊阿泗的名字了，所以他知道阿泗的名字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