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叔叔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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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情的‘情人号’观光舰庞大华美,银紫色的涂装非常梦幻,舷梯缓缓降下,伊情带着伊芙踏上阶梯, 伊芙回过头,遥遥望向阿兰,海蓝色的清澈眼底似乎沉淀着冰碴, “我在帝星等你,阿兰哥哥。” 因为距离太远,阿兰似乎没有察觉他在说话,只笑着同他们挥挥手,扬声送别, “祝你们一切顺利!公爵阁下,八皇子殿下。” 庞大的观光舰封闭了入口,一声悠长的鸣笛之后,舰身缓缓启动。 自始至终,伊情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给站在阿兰身边的达瑞任何一个道别。 “你爱他吗?叔叔。” 达瑞湛绿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他转头看向阿兰,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他为什么爱你呢?” 达瑞依然摇了摇头。 阿兰带着他往回走去, “你们之前单独相处,都说了些什么?” 达瑞伸出手,露出手心里的黄金管, “他想用这个买你的命……”阿兰仰头看向从头顶徐徐飞过的巨大观光舰,从舰身侧部的舷窗似乎还能看到里面沉默站立的人影, “如果你当时没有选择欺骗他而是顺应了心底各自对互相的好感……现在你们会怎么样呢?” 达瑞垂着眼,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感慨,只是把黄金管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我突然不想折磨你了,”阿兰说,“折磨你既无法给我双父带去安慰,也不能让我感到快慰。” 他径直将他带去了广场,广场已经设立好了绞刑架,已有零零散散的囚犯在边缘围观, “原本我计划在璀璨行宫唯一的监控死角将你做成人彘,把你锁在里面煎熬直到我厌烦……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他亲自往达瑞脖子上套了绳索,退远几步上下端详,“叔叔,你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为什么?” 达瑞没有给他反应。 “啊……”他点点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你看过没有这块区域的星图,情人号的必经之路会遇到空间乱流……” 达瑞睁大了眼眸,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脚下机关被踩动,“轰隆”,绞刑架下的地板分开,露出其下插满了尖刀的死亡空间, 他焦急的张大嘴,面色痛苦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情人号会解体,伊情会死掉。” 达瑞的挣扎愈发狂躁,他将嘴巴张大到了极限,可是却也只能徒劳的发出“啊”这唯一一种音调, 阿兰走到绞刑架边缘,手握上把受刑者瞬间下放死亡空间的机关, “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又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他轻缓的说着, “痛苦吗?狂躁吗?爱的人马上就要死亡,可你只能在绞刑架上挣扎,就连一句咒骂都无法发出,你甚至没能在他生命尽头的前一刻看他最后一眼,跟他好好的道个别。” “无助吗?绝望吗?没有人帮得了他,因为你自己也马上就要死亡。” “咔” 他拉下了机关,达瑞的身躯猛地下坠,无数尖刺贯穿他的身体。 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着, “后悔吗?怨恨吗?伤害无辜的人,所以自己也要得到相同的惩罚。” 他举起枪,枪口对准了还在抽搐全身喷血的达瑞, “你现在的绝望比不上当年黑暗中无助的小阿兰的十分之一,” 他拉开枪栓, “不需要你忏悔,只需要你获得同等的疼痛。” “嘭” 脑浆迸裂。 “他死的会不会太过轻易了?”海登摸着下巴问阿兰,因阿兰说过无数次要达瑞‘受尽折磨’的死去,可他如此果决的就杀死了他,而达瑞甚至都没有发动‘天赋’的机会。 “确实,”阿兰回答,“但再耗费时间折磨他只是在浪费时间——我不想再花费我宝贵的时间在无意义的人身上。” 海登笑道:“小心眼的阿兰似乎变得豁达了?” “不是豁达,”阿兰淡淡的道,“只是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时间不等人。” 他拉动机关,底下的死亡空间缓缓上升,两块地面逐渐合拢,达瑞的尸身停在阿兰脚边,他随手拔起深插在地块里的尖刀,再随手一劈,刀落,达瑞的头颅与身体干脆利落的分离。 他揪着达瑞的发把滴血的头颅提起递给海登,“给李斯坦,让他把他的脸做成人皮面具。” 海登有点惊讶的张了张嘴,说:“你该不会是要日夜瞻仰他的遗容吧?还是说你空闲之后要让其他人戴上他的面具供你折磨发泄??” 阿兰皱眉,“在你心里我那么变态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回忆的感伤,“小的时候雌父说过达瑞叔叔和雄父长的很像……” 海登的心‘咯噔’一下。 因为他们长的很像,因为他从未见过自己雄父的模样,所以把相像之人的脸容保存起来,透过仇人的面孔,回忆已经逝去的灵魂。 “你不用这样,阿兰,如果你想看他们的模样,警方案卷里有他们的照片留底,我可以……” “可那是作为犯罪嫌疑人时拍的,”阿兰冷淡道,“而他们是清白者。” “……可用达瑞的头颅做出来的人皮面具……”海登目光垂落至达瑞眉心的血洞,“它也是不完整的,还印刻了你的杀意。” 阿兰挑眉,“这有什么所谓呢?本就是一个‘替代品’,况且,这血洞是我为父报仇的证明,当我再看到这张人皮面具,我和我双父都能获得怀慰。” 海登走上前将他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而后接过还在滴血的头颅, “有的时候被气的想动手打你,有的时候却心疼的想抱着你亲你……从你小时候到现在,我一直处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 阿兰目露疑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海登沉默着,抬起达瑞的头颅,在他头颅上方一枚金光熠熠内部似流淌流光的戒指紧密的嵌合在他手指上, “我是第一个被你亲手戴上戒指的人吗?” 阿兰颔首,“是。” 于是海登露出笑容,这笑容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天真,“好吧,那我就不再追问你穆尔的戒指是怎么回事了。” 他提着达瑞的头颅欲转身,被阿兰拉住手臂, “他的戒指是他自己为自己戴上的。” “嘘,”海登却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不用解释,阿兰,这些都不再重要……” 他低头,单手在怀里翻找着什么,而后单膝下跪,抬起阿兰的手指,往他指尖缓缓推入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造型极尽奢华,周边缠绕的各色细小碎钻拱卫着正中一颗浓墨重彩切割完美的硕大菱形黄钻,整体是一枚微型皇冠的形状,日光下这顶小皇冠璀璨的令人目眩神迷。 “重要的是我是第一个亲手为你戴上戒指的那个人,这已经成为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枚戒指的尺寸有些小了,未等戴到手指根部就有些卡住,海登稍微用了点力,戒指便卡入了阿兰指关节最粗的地方,不能再移动, 阿兰轻叹一声,不去看海登,而是微微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看成群结队的白色飞鸟在风中沉浮,有一只却落了单,缀至了队伍的最后, “如果那时你就为我戴上了这枚戒指,我还会走吗?” 那时…… 海登用了蛮力,戒指终于通过了关节套在了指根,指根处较关节要细一些,但现在这枚戒指要再取下来大约也比较困难。 “是你说的,阿兰,时间不会逆流,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逝去……”海登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头看他,喉结滑动时他又露出笑容,带着天真的狡狯, “若在那时就给你戴上这枚戒指,你还能偷偷把它脱下,但现在你胖了一点,你再也不能随意把它脱下来了!除非你把手指锯掉!哈哈哈哈!” 这转移注意力的手段似乎不太高明,但却很有用。阿兰垂下目光,视线落在地上达瑞头颅滴落的血点,无奈的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