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修行中人

    商秋长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头发已秃，杂草稀疏，胡子挺大，嗓门更大的半大老头，出现在了顶楼。

    这人穿着一件白色唐装，手腕上戴着一串珠子，看起来红光满面，气度倒是非凡。

    商秋长这几日已经渐渐发觉灵明窍开的作用，他看普通人的时候，只觉得满脸油腻，疲惫，满身烟火气，妆容多精致的女人，长相多英俊的男人，看着都脏兮兮的，有点不堪入目。而眼前这个老头，虽然看着也有点油，但是脸上的油比较有光泽，看起来还稍微顺眼一点。

    他也是又激动又忐忑又吃惊，他才修炼几天啊，竟然就被人发现了，难道华国真的还有修行者，只是自己不知道？

    “在下道号玉真子，这几天见到小友每日在楼顶炼气，就觉得小友也是同道中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玉真子笑眯眯地走过来，打量着商秋长，“不知道小友师从何门何派啊？”

    “唔，我师从清源派，家师广渊真人。”商秋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隐瞒，但是想了想这世界上怕是没人知道清源派，自己行了拜师礼，广渊将一些门中规矩告诉了他，其中一点就是行事正派，不能损害师门清誉，所以他便没有隐瞒。

    玉真子看着商秋长，本来笑眯眯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瞪大：“莫非，是隐世法派？”

    他自以为是在小心打量，不动声色，但商秋长看人，不只是眼睛看，还用灵明窍去感知，所以感觉到这个老头一直在打量自己，虽然没什么恶意，却也不是那么正派，就谨慎了很多。

    “名不见经传，小门小派而已。”商秋长自从拜入清源派，这两天没事就找找古籍来看，然后发现古籍太难懂，就找了好多修真来看，说话也能装模作样地唬住人了。

    玉真子越发疑惑，随即笑了笑：“难得能够遇到同道，小友不如到我公司坐坐，谈玄论道一番？”

    公司俩字一出，商秋长觉得十分别扭，不过他正好奇华国的修行界，自然是马上答应。

    结果到了地方，商秋长哭笑不得。原来这个玉真子的公司，就在他旁边不远处一栋同样很高的公寓楼顶，比他还高一些。两栋楼地面距离两条街，到了二十层以上高度却就是“邻居”了。

    这玉真子的公司，就是这栋公寓楼最顶上挂的那个“玉真古玩文化公司”。这老头可是真有钱，将最顶上一层楼和天台都包下来了，顶层就是他的办公室，阔气极了。

    “小友住在那里，想必也是发现这里乃是建宁城生门所在，阳气最足，每天都采炼日月精华之气吧？”玉真子和商秋长进了电梯，闲聊似的问，“不过我看小友好像每天从早到晚，都在采气，却不知道采得是什么气啊？”

    你也知道食气法？商秋长挺惊讶，一来食气法是直指仙途的道法，广渊说过，若非他拜在自己门下，是掌教嫡传，是绝对得不到传授的，更不能对外传授。二来修炼食气法，服食的是天地精气，进境极快，可他看这个玉真子，却是气息有些浑浊，和他这个才修炼了十天的人都没法比。

    “也是日月精气，从早到晚。”商秋长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倒是觉得这个玉真子莫非大隐隐于市，真有大本事？

    进了顶楼，先是一段走廊，上面贴着不少照片，都印的非常清晰，玉真子边走边给他介绍，这是哪个公司的老总，这是哪个地方的官员，这是哪里来的外国老总，放在最后的，却是一位商秋长也知道的，号称赌王的名人，贺月生。

    玉真子站在贺月生旁边，笑容满面，现实里的玉真子，也是十分得意：“这是赌王举办的国际东西方传统文化交流会，说是文化交流，其实是一场法会，鬼王阎老先生也去了，我有幸和他交流一番，获益匪浅。”

    这个鬼王应该是个大人物，可惜商秋长没有听说过，所以没有让玉真子装到这个逼。

    玉真子也没有生气：“商小友怕是没听说过吧，这鬼王是我华国天地神鬼四大高修之一，在国际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法力深不可测啊。”

    商秋长也谦虚地点点头，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华国还真的有修行界，实在是让他惊讶，自己算是找到门路了。

    “请。”玉真子先开了门，让商秋长进去。

    商秋长也不是小白，和他谦让了一番，见他执意让他先进，才迈进门去。

    一进门里，商秋长就知道玉真子的用意了。

    这屋里四面墙上都悬着法物，有铜镜，玉斧，宝剑，屋顶上纵横来去百十条红线，上面穿着很多古铜钱和铜钱，房间正中还摆了个池子，里面放着一只金蟾。

    他一进来，就感觉这里气机有所不同，墙上的装饰是法物，摆放的盆栽，水池，石墩，都是法物。

    但是让他费解的是，这些法物上面的气机都很微弱，铜钱红线大部分都是没用，只有寥寥几条有气机流动，而房间里真正气机比较强一些的，还要数那尊金蟾。

    “我这四方五行镇煞降魔招财大阵，摆的可能入了小友的眼啊？”玉真子摸了摸胡子，笑眯眯道。

    这名字还挺唬人，可是镇煞降魔……这屋里气机如此微弱，哪能镇住煞气，更别说妖魔了，倒是招财还是有的，主要是这金蟾是古物，气机比较浓郁。

    商秋长都是以灵明窍观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拙，没敢乱说，只好笑道：“道长这金蟾不错。”

    玉真子却是暗暗吃惊，他这法阵有多大水分，他自己是知道的，这屋里唯有这尊金蟾是他寻来的古物，这屋里真正能起到风水作用的，也就是这尊金蟾。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自己看出来的，还是顺口胡说？

    毕竟一眼看去，这屋里就是以金蟾为中心，看出来不难，像他就经常会通过观察来获知客人的信息，这都是常有之事，算不上什么本事。

    他也是无意之中，在早上炼气的时候，看到了商秋长也站在楼顶，却是好像身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看却又好像是幻觉。本来他也没觉得什么，后来发现总是能看到商秋长，而且那似乎一闪而过的不同颜色的光，虽然极其快速，却每每都会出现。

    玉真子心里是没觉得商秋长真的在炼气，就算是自己，炼了十年，也是瞎撞墙，还是三年前遇到一位真高人，教了一门吐纳法，才略微有了点气感。他本来只是想看看那发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见到商秋长，却是十分吃惊。

    商秋长面目澄净，双目如有神光，肌肤如同婴孩，这种状态，玉真子只在道门一位老前辈老高人身上见过，这商秋长年纪轻轻，怎么会有那种境界？可他也知道，这绝不是寻常人保养的好就能做到的。

    可是看商秋长年龄也不大，对修行界也不了解，让他又有些摸不透。

    “我看小友每次修炼，身边都有一道光华闪过，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玉真子和商秋长闲聊了几句，知道商秋长是卖cos用品的，神色就更是冷淡了不少。

    商秋长越发觉得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个老头在变着法儿打听他的功法呢，广渊说过，打探他人修行功法是大忌，他不可泄密，也不能胡乱打听，犯人忌讳，于是便淡淡摇了摇头：“师门秘密，不可外传。”

    “小友何必如此，以后小友若是想要走修行之路，我还可以帮你引荐一些门路。”玉真子笑了笑，随即探身看向商秋长，“是激光？还是照灯，哦，我知道了，你们年轻人，都比较爱用那个什么全息投影吧？”

    商秋长一下子就懵了。

    玉真子自以为看透了他的手段，抚须微笑：“我劝小友一句，这些道道，都是骗术，只能聚敛一时的钱财，却是做不得长久，要想真的做大做强，还是要认真钻研古法，好好修炼，掌握一点真本事。我也是勉强算踏入了修行的人，却是知道咱们华国上面，对这方面管控很严，力度很大，小友可不要自误啊。”

    商秋长愣愣看了他半晌，却是无奈一笑，原来如此，他还以为这人真有什么本事，看出来自己修行的食气法，原来也是瞎猜，还猜到搞特效玩骗术上去了。

    他看了看这屋里，只见眼前气机流动，其实纷乱无比，好多财气被金蟾吸进来，却被这乱七八糟的法阵导得到处散逸，空气里隐隐让他感到烦闷。

    商秋长张开嘴，竖起一根食指，轻轻一吸，再轻轻一吐。他也是率性而为，只觉得自己能感觉到这财气，说不定也能吞入，可是一入元海，却被精纯至极的玉蟾真气排斥，只能吐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一吸一吐，这屋里的红线都剧烈颤抖起来，上面的铜钱铜铃彼此碰撞，响声大作，啪啪啪崩断了好多，铜钱和铜铃都掉在了地上。

    而他把财气聚到一起，吐出来没个地方，便用食指比着对准了金蟾，那金蟾骤然被这么一口财气喷中，竟然晃了几晃，差点从水池子的台座上晃下来。

    商秋长吓了一跳，这金蟾要是摔坏了，自己可赔不起啊。

    那玉真子更是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盯着商秋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心里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