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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云回到宗门的前几天是平静的,一切都好像从未改变过,他在房中养伤,偶尔山头闲逛,云流来了就指点对方几句剑法,王晨来了就重新诊脉查看伤口,唯一再没有出现过的就是易炎了。 然而第四天开始似乎宗门上下终于意识到他们那位几十年修为毫无动静,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大师兄突破了,即便只是步入金丹,依旧令人不敢置信。也不怪这群弟子如此小题大做,静云太过岁月静好的样子着实深入人心,成天不是宗门上下跑,就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无名山头过他的闲散日子。 一朝凝成金丹,往日里嘲笑过静云的人一时半刻都闭了嘴,潜心修炼,就怕哪天静云又往上蹿了一节,自己还在原地踏步。也有人摇着扇子评价这位不堪大用的师兄不过是得了一时风光,哪里有他两位师弟前途无量。 “传言云流小师弟也凝成金丹,与之相比,静云不过是昙花一现,到后来还不得被师弟压一头。” 妄议他人终究不妥,这些传言不过是在部分人或心中一闪而过,便如同清晨薄雾很快散去。静云早已习惯了这种传言不断的日子,对此毫无反应,倒是云流有几次听闻这些议论,立刻朝对方下战书,在练武场切磋。 不说百战百胜,云流共下了七次战书,只有五人应战,无一落败,最差也是与人打成平手。静云曾经好奇偷偷溜出去带着青禾一块看过,云流的确是天资过人,从入门至今不过一年半载,现如今剑法虽不脱稚嫩,却也驾轻就熟,行云流水是称不上的,但胜在出其不意,对方大多轻敌,不肯把云流当一个真正的对手看待,这才被云流得了便宜。 练武场设在群山环绕的一处空地中,传言创建之初此处是一片缓坡,直到后来相约切磋的弟子越来越多,能人异士辈出,竟是将这出缓坡震裂了,这才重新开凿,成了如今模样。 练武场更像是一片巨大的荷塘,底下是万丈高空,每相隔百余米便有一座圆形平台,四周没有护栏,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启动法阵在周遭凝结出一面透明墙壁,让里头对战的弟子不至于脱离范围。 观战的弟子大多聚集在周围山坡上,各自找好位置或站或坐,也有人戏称这几座山叫‘上座’,这几座山也的确比之演武场地势更高,山清水秀,偶有灵鸟飞掠,是上好的座位。 更近距离的观战就要自己飞到圆形平台下去,每座平台底部都往外延伸出几片‘荷叶’,顶端向内弯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可以供人入座的弧度。 静云自是不敢往那上面去的,他只是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安顿好自己和青禾远远看着其中一座平台上正激烈交锋的二人。 青禾不过是个练气的孩子,目力不可能与金丹期的静云相比,只能远远看见两个人影如同蚂蚁一般来回交错、腾挪,有时甚至分不清哪个蚂蚁是云流哪个是对手。 只见云流在场中挥剑速度愈发快起来,银色剑光一闪而过,对手提鞭格挡,却难免被飞出的灵力划破衣摆,这人反应极快,发现自己挡不住云流剑气,反手出鞭试图与云流拉开距离,硬生生在这片空谷中抽出了回响声。 静云隐约望见金色灵力缠绕其上,大约是个金灵根的弟子,每一鞭都带着开山破土之势,抽得地面腾起白烟,很快笼罩住了半座平台,云流抵挡不住如此刚硬的攻击方式,连退数步,脚跟抵在了防止弟子落下的法阵上。 随着山间一片叫好声响起,那人脸上免不得浮出得意的笑来,抽陀螺般更加卖力起来。 静云却摇摇头,拉着青禾起身。 “大师兄,不看了吗?”小孩满脸懵懂,指向台面中央:“云流师兄还未分出胜负。” 静云笼着袖子看向入口处,那里似乎因为进来的人出现了一阵sao动,然而他还未找到来人是谁,“胜负已分,那人虽未小看云流,却同样得意忘形,放松得太早了。” 青禾自然看不出其中差别,只觉得云流抬剑应战的动作比之方才的躲避退让要强硬一些,更多的就不明白了。 “云流本就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小看他是正常的,然而既然他能够连胜就有他的道理,认为前人是小瞧了云流才落得一个输字是不妥的。”静云揉揉青禾的小脑袋指了指云流的剑法,“你看,他每一剑都前进几分,普通灵剑自然无法与裹挟了灵力的本命灵器想必,但是云流取其弱点,对方每一次挥鞭都会扬起粉尘,这原本是为了迷住云流的视野,如今反被你云流师兄利用,他正在缓慢偏移前进的方向,不再是与对手正面对抗,长鞭在落地前的力道最大,落地后被抵消大半也就不再那么难以抵挡,击中地面的声音诚然与被挡下的声音有所差别,然而在山谷回响和众人的叫好声里,也是难以分辨的。” 青禾听得似懂非懂,敷衍似得哦哦了几声,眼神一瞥,倒是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大师兄大师兄——”青禾拽着静云垂在他手边的袖口指着入口不远处的人影道:“是易炎师兄。” 静云呼吸一滞,猛地回想起的不是对方以前如何无往不利,是怎样在一众弟子间脱颖而出,常年驻扎在练武场,以至于后来再无人敢踏足这里,就怕被易炎抓住了上台切磋一二,那就不是休息一两天能好全的问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余生仙途是否会留下心魔的程度。 静云想起的是那只可怜的烧鸡,和摔碎的花瓶。 易炎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两位师兄弟也在这里,在他踏上练武场的瞬间,周遭人声静默下来,只有不远处弟子的一声惨叫。 回头看去云流已经将被长鞭打出缺口的剑尖插入地面,紧挨着的就是另一名弟子的喉咙,只差毫厘就能将人一剑削下脑袋来。 云流心无旁骛地与其对战了大半个时辰,最终取得了胜利,放松下来时却没听见耳边那些弟子们或惊叹或懊恼的叹息声,他抬眼望去,能看见空荡山头站着一个眉眼温和的青年,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另一边。 云流来不及思考方才大师兄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胜利,转头看见的是所有人视线中心的男人。 易炎。 易炎似乎也发现了他,却只是淡淡扫来一眼就立刻收回,专注于眼前人。 就像是看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一个无须在意的过路人。 片刻的静默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还在平台上的弟子纷纷像自己的对手认输,几乎是火速下台,冲向观战席,就连原本在云流剑下的人都连连告罪,拖着那条长鞭连滚带爬地下了台。 而在山边上座的弟子蜂拥向易炎的方向,边跑边拿出各类通讯法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也有人从口袋里掏出留影球,抢占了莲花叶上的位置,更有甚者为了一个小小的落脚点大打出手。 简直像一群想吃又不敢下手只能在周围盘旋,徘徊不去的恶鹰。 青禾没见过这种架势,差点被跑来的弟子撞倒,还是静云拉了一把才不至于让小孩摔跤。 “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原来的位置不能看吗?” 静云解释道:“易炎已经是金丹大圆满,正在准备突破至元婴,到了元婴就不能继续用这里的练武场了,或许因为如此才会引得这么多人前去围观吧。” 静云没说出口的理由还有一条,之所以所有人都急着认输逃离平台,是因为规则中原有一条,任何还未离场的,获胜的弟子都要无条件接受另一名胜者的挑战,不得拒绝。也正是因此,才会出现万人空台的场面。 易炎年轻时不像现在这么收敛,曾经在台上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打赢了就挑战下一个,没有下一个了就等第二天来用练武场的弟子,刚突破至金丹的易炎可谓狂妄至极,甚至放出过“宗门弟子人才辈出却无一人能敌我”的狠话。 最后是静云上山把人拽下来的。 彼时易炎已经七天七夜没合过眼,山间聚集着大量看热闹看好戏的弟子,却无人敢上前挑战,简直像是一群等着母鸟归巢的雏鸟,就知道叽叽喳喳眼巴巴瞅着巢xue里的那只遍体鳞伤,却毫无退意的小可怜。 静云当年还没学会御剑飞行,只能借着王晨的法器跃上台,隔着一堵透明的墙看着衣衫褴褛,黑发乱飘的少年郎。 他甚至还能想起当年夜风的味道和那双疲惫的眼睛。 “和师兄回去。”静云站在外面向他伸出手,“闹够了就回家。” 易炎倔强地拄着刚得到的流火剑,和平凡人家的叛逆小孩别无二致地倔道:“我不回去。” 静云觉得头疼,就索性伸手进去,连带着整个人也进入了法阵和易炎相对而坐,在对方震惊的目光里说道:“我私自下山,被师尊责罚今日不得用膳,大概三天就会饿死在这里,只要我不离开就没有第三个人能进来,你要么把我打死,要么等我饿死,或者和我回去,你选哪个。” 静云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易炎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僵持一夜后,是那个年轻气盛又毫无建树的自己率先倒下,一天没进食加一夜未睡,还吹着山间冷风,最终以高烧为结尾。静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房中,众位弟子的噩梦也就此种下。 思绪被一阵毫无意外的,有气无力的欢呼声拉回,短短几息之间,易炎的对手已经认了输,风度翩翩又鼻青脸肿地和易炎道谢。 静云听了几耳朵,大概是经此一役找到了自己的破绽和缺点,多谢二师兄指点。 只有云流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之所以下了七份战书,只有五人应战的理由找到了,现如今站在易炎对面战战兢兢的小弟子便是被云流选中的其中一人。云流心想这位表面八风不动的二师兄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就在众人看着对方踉跄下场,以为今日好戏到此为止的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云流还未下台,风度翩翩地正在鼓掌。注意到易炎转眼看过来,拱手一礼,却也不说话。 两人一时间在各自场地僵持住了。 静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易炎半点没顾忌师兄弟的情面,面无表情做出了请的手势。这下也不用一众看热闹的挪位置了,姗姗来迟的同门们也不用担心错过了精彩对战,纷纷挤在前排试图找个好位置看这场‘兄弟阋墙’。 静云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见云流身形一闪,在脚下阵法作用下瞬间来到了易炎对面。 两人身量相似,均是剑修,只不过一人衣衫齐整,一人有些邋遢;一人手中长剑锋利精巧,一人武器满布缺口,怕是切瓜都嫌钝了。 “好久不见,二师兄。”云流开口时声音温文尔雅,一派翩翩公子作风,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听闻前日和大师兄闹了矛盾,云流心里着急,却遍寻不到师兄在何处,好是着急了一番。” 易炎皱了皱眉,似乎没料到平日里看起来乖巧的小师弟会在此处与他讨论这些,光天化日,旁侧还有留影球反射的光,一时间摸不清对方目的,于是只道:“不劳烦小师弟cao心。” “今日难得在此相遇,云流就不客气了,班门弄斧,还请师兄指点。” 话音刚落,易炎便看见面前寒光闪过,灵力裹着剑锋,一霎间,那柄普普通通甚至满目疮痍的灵剑看起来竟是焕然如新,他偏身躲过,只听当的一声,几缕黑发打着旋落地,又被剑锋斩成两半,落在了地面细小裂缝的边缘。 易炎眉尾一挑,流火剑并未出鞘,带着乌黑剑鞘裹挟劲风而来,直直砍向云流后腰,这一手毫不留力,若是平常物件,怕是要在这一剑下碎成齑粉,就算是修士怕也要立刻原地趴下等医师来接骨了。 然而云流速度比预想中更快,剑尖落地瞬间又一次拔地而起,旋身转腕,剑身咚的一下结结实实吃下了易炎这一挥,然而云流同样觉得整根手臂都被震麻了,半边身体当即如被废一般使不上力,他心知自己与易炎之间的差距,也明白不能正面对抗,然而这一下依旧让他心惊不已,在雾村时这人跟着大师兄,也照样被附身,甚至叫大师兄捅了一刀,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英勇善战,难不成当时都是装出来的? 云流吃不住这力道,也不作多余抵抗,立刻顺着向后滑去,靠在法阵边缘才借着阻力卸掉了这一击。 易炎依旧没有拔出剑来,只见云流脚下拖出两道长长的白痕,转眼便被易炎背手拿剑,疾步冲来时扬起的灰尘所掩盖,山崖林立间,更响的一声‘嘭!’回荡在每个人耳中,然而烟尘散去,看见的是不断震荡的法阵墙壁,虽只是用剑鞘,可易炎连劈带砍的这一击,几乎把防御用的法阵劈碎了。 云流矮身后退,堪堪躲过这一下,但发尾依旧被波及,定睛看去,翩翩少年的长发的半边已经短下去半截,被风一吹混在其余青丝中,倒像是狗啃似的难看。 也就是这点时间,云流感觉到自己半边麻痹的手恢复了一些知觉,当即不再犹豫,趁着易炎依旧抬着手的空挡反手侧挑,顺着对方腰带划出一道裂口,直直抵在了易炎下巴上。 两人剑法基础本就同出一源,易炎自然知道云流下一剑可能的走向,只是他没想到这孩子看似纯良,却喜欢剑走偏锋,既然正面无法战胜,就从侧面切入,即便依旧毫无胜算,却能给人一种势均力敌的假象。 刺啦一声,衣帛撕裂,底下女弟子纷纷惊呼一声,一边抬手捂着眼睛,一边又从能漏出两个枣子的空隙里瞧着台上的易炎。 二师兄常年在外行走,皮肤多么白皙细腻是说不上的,然而从裂开口子的布料中依旧能看见条理分明的肌rou走向,微微隆起的胸肌上留有几道很淡的粉色红痕,应该是以前留下的伤口还未完全消去的疤,再往下强韧有力最是夺人眼球的侧腹因为呼吸一起一伏,微凹下去的肚脐侧面两指处还有一道没有退痂的口子,在那身躯上营造出一种凶狠的雄性美感。 云流见剑尖无法继续寸进,只能在易炎下巴上留下一道细长渗血的口子,立刻抽身后退,毫不恋战。 “师兄竟是带伤上场,是云流僭越了。” 易炎揩去那点下巴上的血,又下意识摸了摸凸起的伤疤。指腹在深黑色的痂上和周围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红血渍,引得一种女弟子尖叫练练,就差给人往台上扔花了。 “小伤。”易炎随手挽了个剑花,“倒是你,境界不稳,莫要冒进。” 话还没说完云流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视线再次凝实时易炎已经近在眼前,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抬剑架在肩膀上,然而易炎这一下重极凶极,几乎带上了点杀意,摇摇欲坠的腰带也在此时彻底崩裂,弟子袍的上半身因此滑落半分,衣袖因此高高扬起,在半空猎猎作响,露出结实有力的肩头和鼓起的手臂肌rou。 易炎抬手下劈的动作大开大合,十分干净利落,这一下看似而其上却带着千钧之力,云流反应及时接下这一招,却也因此咚的一声单膝跪地,脚下石板绽开无数裂缝,就连台下弟子都觉得双膝一软,险些跪下去。 剑鞘与剑身摩擦的咯咯声在一片静默中显得格外刺耳。云流仅是用双手抵挡这一击都已经费劲了力气,更不用说去在乎台下欢呼呐喊的内容几何。 金丹圆满的灵力一层层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云流整个人都像是干枯的植物,一寸寸矮下去。他用尽全力运转体内金丹,丹田处几乎要烧起来一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易炎黝黑深邃的瞳孔,似乎想从其中找出一星半点的破绽。 也正是在此时,在丹田中疯狂运转的金丹忽然一轻,就像是有谁正托着云流双手,缓慢温柔地向上抬起,坚定地抵御着易炎的威压,在所有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云流竟是站了起来。 易炎不及思考这是为何,只听耳边云流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大师兄正在往这边赶,机会难得,我们不妨打个赌。” 易炎手上力道一紧,不接这茬,云流又跪下去两分,他冷冷道:“你分心了。” 云流却在此时笑起来,“喜欢的东西若是不抓在手里,很快就会被人抢走,你被大师兄宠坏了,易炎。”这位表面温文尔雅的小师弟忽然拔高声音像是说给在场所有观战人听:“二师兄天资卓越,百年难见,是师弟狂妄自傲不知天高地厚,是我输了。” 然而话音未落,云流的剑应声而断,易炎来不及收手,剑鞘带着千钧之力轰然而下,几乎要劈碎云流肩骨,也在此时,云流手腕一偏,在易炎瞳孔猛然缩紧的目光中,卸去了这一剑的力道,用左手手腕换了他剑鞘落地。 轰然砸响的声音中云流本就褴褛的衣物被劲风吹开,同样露出了里面白皙细嫩的皮肤,如玉如画,秀气少年的肌rou还未完全成型,若隐若现,因激战而留下的汗水划过皮肤,顺着不断起伏的胸膛肚腹一路落进松垮的亵裤腰带中。 只见台上少年脸一白,碎成两半的灵剑当啷落地,他甚至来不及去抓摇摇欲坠的衣物,满脸冷汗地握住了手腕,在众人惊呼和医师怒吼让开的声音里,静云看见云流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折过去,大约是断了的。 他来不及思考易炎何时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只知道这两人都没留手,易炎看似没有出剑,然而其中要将人砍出个好歹来的意思可谓昭然若揭,云流自然不敌,然而其种种挑衅似的行为同样不让人省心。 易炎眉间紧蹙,余光中瞥见了朝自己这里奔来的静云,再转头看向云流,对方嘴角的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他当即将流火剑召出,在众人以为易炎要对自己师弟痛下杀手的间隙,毫不犹豫俯身抱起云流,脚踩流火剑,顶着好不容易来到台上医修的怨恨目光,刷然远去。 静云甚至还被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抬眼间只能看见半空中怀抱着云流的易炎满目肃穆紧张,额角汗水不知是急得还是打出来的。他当即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般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静云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作何感想,他知道自己即便第一时间来到二人身边也无法阻止他们互相切磋,更没有王晨或者师叔那般妙手回春的本事,可以让云流不那么痛苦,跟下不去手呵斥易炎,因为他知道云流在和他赌气,易炎也是。其中理由虽不得而知,可静云总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让两个年轻气盛的可塑之才有所碰撞也绝非坏事。然而那么多弯弯绕绕,之乎者也,依旧敌不过易炎毫无停顿的路过,也压不过看见那种焦急眼神的失落。 孩子总要长大的,自己并未和易炎说过半句喜欢,那就更没有道理阻止易炎去喜欢别人。 小师弟长得漂亮,天资难得一见,和同样有仙骨的自己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又有什么道理觉得易炎会忽视那块坚韧又闪闪发光的璞玉,来看自己这颗朽木?终究是他自己优柔寡断毫无所长才导致的解决,就连伤感都不那么理直气壮。 静云心里闷得很,却着实流不出泪来,大庭广众之下的,就因为师弟们关系好些要一蹶不振像是什么话呢?他被人推来搡去,没有谁意识到自己撞到的踩到的是那个刚刚晋升金丹的大师兄,没有人注意到两位主角可谓唯一的家长正怅然若失,神思不属地被自己推来推去。 直到被人推推搡搡来到还在生气的医修身边时,静云才缓缓缓过神来。他对着那个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的弟子拱了拱手,原想着笑一笑却怎么也牵不出动作来,只好露出个怪异又歉疚的表情,匆匆离开。 “诶诶——等等。” 然而还没走两步静云就被身后弟子叫住,对方摸索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通讯符塞给静云。 “师叔这两天忙着处理即将到来的仙门大比,还没来得及找你,这不让我们给大师兄带个话。” 静云点点头:“辛苦顾师叔。”他想起顾入江的事,仙门大比又近在眼前,恐怕顾望崖师叔这两日忙得焦头烂额了,“此次仙门打比在本宗举办?” 那人挠挠头:“大师兄前几日出门有所不知,原本应该是佛门承办此次盛事,然而了心禅师前几日坐化圆寂,佛门上下忙着选出下一任大禅师,又要把了心禅师金身请进九重佛塔,一时间人手不足,这才来求我们,希望能借我们的地方和人先把这事办了。也算是佛门欠的一个人情。” 佛修与道修不同,上下只有一个门派,远居九重天另一头,黄沙漫天的地方,佛修不论是武僧还是一般修者都在伽罗山,全门上下八千弟子凭实力选大禅师,虽然内部修习经法教义各有不同,但他们一致对外都只称佛门。 伽罗山,说得好听是个山,其实就是绿洲中的一个小土坡,因为住的人多了,建筑一层叠一层,这才成了山。 “佛门本就地方不大,近年来又持续干旱,听说绿洲范围都变小了,也是难做。”那弟子叹口气,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顾师叔也因此抽不开身,想找大师兄又怕扰了你修养,这才想用通讯符私下里问你些事,还请大师兄莫要怪罪。” 长辈有事找怎么能说怪罪,静云一时摸不准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歉意是为何,再想问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阻止弟子们有序入场或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