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扣扣。” 宴玖头也不抬,继续盯着手上的书信,“进来。” 阿青推门而入,“侯爷!陈氏女不见了。” 宴玖一下站起来,“消息属实?” 阿青一脸凝重,“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疏忽,再三确认,错不了。” 宴玖闻言,陷入沉思。 阿青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那里等着宴玖的命令。 宴玖回过神来,对阿青说,“你辛苦了,退下吧。” 阿青有些犹豫,“侯爷不找了吗?” 宴玖摇摇头,“不必了,有没有她,我的计划都会继续进行。” 阿青抬手行礼,“属下告辞。”他离去时,顺手帮宴玖关上门。 宴玖重新坐回椅子里,这个节骨眼上,任何意外都能发生,他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他盯着窗外出神,十指交叉放于腹部,双腿交叠翘起,姿态说不出的优雅。 簌簌声响起,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突然从窗口跳进来,带来一串小梅花印。 宴玖低头盯着那黑乎乎的小东西,迷茫了片刻才试探道,“四哥?” 444这个代称叫出来不太好听,也不大方便,再加上444一直想喜当爹,让他叫爸爸,宴玖不想让它占自己便宜,便互相退让一步统称四哥。 444哒哒哒的跑到他桌面上来,宴玖连忙举着公文避开。 444一屁股蹲坐下去,晃了晃尾巴,不大高兴。 宴玖看着眼前的黑球,依稀还能闻见一股糊味,他眨了眨眼,忍着笑意,“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444忍无可忍,三瓣嘴喷火:“逆子!” 宴玖眉头微挑,快速的回想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给这祖宗吃好喝好,可没哪里亏待它,怎么就从“好大儿”、“小老弟”一下变成了“逆子” 444“啪啪啪”抬起爪子拍桌,“叫你不要散养不要散养!你非不听!上上回掉荷塘里差点淹死,猫命一呼,再上回差点铁锅炖橘猫,撒上香料,就能吃了,这次要不是我来得及时,烧得灰都不剩!” 它浑身漆黑,唯有两眼气得冒火发亮,“猫本来就是犯贱的生物,哪里危险跑哪里,你能不能管管!关笼子里也行啊!” 宴玖表示无奈,“我也想关起来,你以为没关过吗?你不在的时候把它关笼子里,不知道多闹腾,叫得撕心裂肺,还会装死,装得还挺像,我是真怕它真出事,你回不来了,只能把它放出来,派了人看着,小家伙狡猾得很,看不住。” 444猛地一下站起来,却突然一个不稳栽到,咕噜噜的滚下桌,宴玖情急之下松手去捞他,文书哗啦啦掉一地。 444也连忙伸出爪子一勾,挂在宴玖身上,后脖颈一紧,它被拎起来在半空摇晃。 “你怎么了?” 444虚弱无比,“好饿……你真的有喂饱它吗?” 宴玖哭笑不得,“一只猫我还不至于克扣它的口粮。” 一声性感的气泡音响起,“饿。” 宴玖被苏了一把,立刻投喂小鱼干。 444狼吞虎咽,脑袋都埋进碗里去。 等它吃饱喝足,才被宴玖拎起来去水里刷一刷。 它一身皮毛都被烤焦,清洗干净后,实在太丑。 444震惊的左扭又扭,左看右看,连尾巴都丑得不忍直视,它痛心疾首,“老子的毛啊……” 宴玖看它可怜又好笑,安慰它,“没事,过段时间就长回来了,你看你这身rou,都是我重新喂出来的。”他捏了捏444小肚子。 444抱着他的手一脸郁抑,仿佛失去了灵魂。 它从前可喜欢自己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的,软乎乎、毛茸茸,多么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现在,它秃了,还是焦秃的。 小脑袋一低,叹了一口气,猫生不易。 一只猫叹气,这个场景怎么看都怪异,宴玖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掏出一只布老鼠逗它。 那只布老鼠相当特别,还穿着小裙子……只是宴玖特意叫人加上的,为了好玩,当然也是他的恶趣味。 看着一只猫抱着穿裙子的布老鼠又咬又抱,画面很美,沈琼华一度不能理解她的夫君为什么对着那画面露出(诡异?)微笑。 444盯着布老鼠的小裙子,突然灵光一闪,秃了没事,它可以穿衣服啊! 于是它睁着那双眼睛卖萌,事实证明,小猫咪的脸很吃香。 宴玖立刻领悟,“回头我画几张图,让下人给你做。” 444满意的三瓣嘴一个微笑弧度。 宴玖沉重的心情被444打乱,变得轻松许多。 没有了陈家女又如何,总归不妨碍他的下一步计划。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444突然认真起来。 “什么?” “你要小心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数据消失了。”444舔爪,“现在的走向基本上已经偏离原着,你帮陆远舟高升,一路保驾护航 很大可能性已经算是拯救成功,但是始终差了最后一步,那个神秘人一直没有踪迹,总部也没有给我任何通知,导致任务一直不算完成。” “我会尽快查出来的。”宴玖表情也有些奇怪。少有人能藏得如此之深,半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要不是444一直提醒他,他都快以为那个人“不存在。” 444低头继续舔毛,有一点它没说。 自从宴玖上次死过一次被他用积分活过来后就检查不到宴玖的基本信息。 那种异常让它很在意,几次离开这只猫的寄体,跑系统大数据总部调查,最后发现有类似的案例,结果因为限权不够,没资格访问。 这太奇怪了,身为系统,它遇见了异常,连审查的限权都没有。 它抬头看了一眼宴玖,舔着爪子,有些郁闷,花了九千积分把人救回来,就跟格式化了似的,找不到任何信息,更麻烦的是好像一切都逐渐偏离原着,而总部没有任何提示信息,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444叹气,从前的晏玖是最好带的崽,不事儿逼,肯吃苦,它几乎什么都不cao心,现在的晏玖,看着好像不cao心,却莫名其妙的让它cao心几回。 444为这件事情苦恼很久都没有解决办法,现在它已经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往窝里一趴,打个哈欠,桥到床头自然沉,既然总部没有发布任何信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没准是总部的bug呢,反正不是我的问题。 另一边的晏玖还在埋头苦干,挑灯奋战。 他写了一大篇洋洋洒洒的奏章,准备上朝的时候搞事情,铺垫那么久,也该烧起来了。 另一边,兰苑。 “是这样吗?”沈琼华还在补衣服,两个嬷嬷和三个小婢女紧张的盯着她下针,下对了就松口气,下错了连忙纠正。 有个性急的小丫头惊呼,“夫人、夫人,错了错了……” 沈琼华连忙改正,嬷嬷们无奈,怎么总是教不会呢。 那是晏玖的官袍,不小心被猫儿抓了几下,勾起不少丝,好在有两套备用,明日上朝有另一件穿,沈琼华来得及给他补补。 本来这种事情她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宅子里多的是手巧的绣娘,只是她想亲力亲为。 沈琼华下针小心翼翼,嬷嬷和婢女齐齐盯着,看她没出错,终于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夫人可要仔细些,否则侯爷要穿的时候,夫人绣得不好看,可要闹了笑话。” 沈琼华有些委屈,“我没想到那么难。” 从前只知道持鞭耍横,瞧不起那日日闷在闺阁里的小姐,只觉得她们一生都围绕着一个男人转,学那些个女红未免无趣,如今她自己成了其中一员,才知晓这其中的滋味。 “咱们夫人从前可不屑这么耐心坐下来做这些个,也只有侯爷才能让夫人那么坐的住……” 沈琼华的贴身婢女如月大着胆子打趣她。 沈琼华听了也不生气,只无奈道,“唉,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了,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哎呀,夫人又错了。” 沈琼华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默默纠正,心中再一次感叹,这真不是她擅长的,比当初耍鞭子还难,鞭子只需要刷刷刷地甩,虽然大多数时候会抽到自己,可是只要习惯了,掌握好力道,轻易不会伤人,还能有效的威慑别人。 这刺绣光不光要眼神好,还要手巧,绣错一下都有可能导致后面全错,手指头就扎了好些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补全了,虽然不是特别好,也就能看的地步,精细是说不上的。 “也不知侯爷知道了,会不会欢喜呢。”小丫头喜滋滋说,“定会心疼夫人扎的几根手指头。” 沈琼华被说得不好意思,笑骂她嘴贫能叭叭。 “小公子刚喂完奶,夫人可要瞧瞧?” “抱过来吧。”沈琼华确实想看看孩子。 孩子抱过来时,还很精神,小手动来动去,眼睛弯弯,似乎很高兴。 沈琼华抱在怀里哄,发现孩子身上还戴着那块玉,被下人编了条绳子挂在脖颈上。 玉养人,且是陛下御赐之物,又象征着吉祥庇护,也就没有取下,只有在给小公子洗澡的时候,才会拿下来。 沈琼华看着那块玉,嘴角的笑意忽然凝固,眼里有一抹隐晦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不由自主想起白天看见晏玖跟陛下在一起的情形。 是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给她的感觉那么奇怪,而且,当时晏玖的脸似乎有些红,眼睛也像是……哭过? 当时没有细看,现在也不确定……大概是她想多了。 想到晏玖和陛下争锋相对的关系,沈琼华忧心忡忡。 她早产生下孩子,实有隐情,晏玖问她时,她闭口不言,再后来晏玖就不再提这件事情,沈琼华却一直耽耽于怀,好几次欲言又止,又实在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