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诺问我疼吗,白诺要替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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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林是在一阵迷迷糊糊的头晕中醒过来的。 不知道是热水泡久了,还是流血有点多,头晕的感觉竟然还没过。 艾泽林不喜欢这种感觉,索性就把还没愈合的左臂浸入水中,用热水洗掉余留在伤口内侧的血。 丝丝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头晕感减轻许些,艾泽林觉得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 而此时,他的余光瞥见放在浴池边,还剩了不少的葡萄酒上,便又伸出右手把葡萄酒拿过来,小口灌了几口。 待陈年葡萄酒的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后,艾泽林才用右臂一撑浴池的边沿,如鲛人出水一般上岸。 艾泽林墨黑的长发早就散开,现在都紧紧贴着那劲秀的腰肢。黑与白碰撞出一种清淡典雅的美来。 由于左臂被割断了经脉,艾泽林不大想动左手。所以就用右手拿着浴巾草草擦干身上的水,散着长发,挑了一套轻飘飘的黑色长款蚕丝睡衣穿上了。 他出浴室的时候还赤着脚,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白皙漂亮的脚腕上滑落,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水迹。 只是不知道,是城堡的原木地板冷,还是艾泽林的脚更冰了。 艾泽林向客房的方向踱去,想着白诺现在会在客房里干什么呢? 是缩在大床上睡觉?还是坐在大床上发呆?或许是躲到角落里做一个白团子? 等等…… 白诺好像还没有吃晚饭。 因为答应了白诺无事期间会让它一个人待着,所以没有仆人会再给它送晚饭。 艾泽林皱皱眉,制止住自己走回客房的脚步,转身去了厨房。 此时的厨房里还有好几个准备随时待命的高级厨师,这些厨师再看到艾泽林推门而入时,都不由得惊恐了一片。 艾泽林也懒得理他们,嫌他们太吵,便冷着脸把人赶出去。 他就这样赤脚走进厨房,因为他知道自家城堡的地板,比许多人的脸都要干净整洁。 伯爵阁下屈身站在炉灶边,想着该做些什么给白诺吃。 想着想着,艾泽林做了一碗牛奶蛋羹,和一块杏仁慕斯蛋糕。 在艾泽林仅有的三次投喂经验中,他发现白诺比较喜欢软糯香甜的食物,不喜欢带油性的rou类,不喜欢意面。 等艾泽林右手端着两样食物回到白猫所在的客房时,已经快九点了。 他轻轻打开房门,屋里是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偷跑进来,照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和早就没了温度的大床上。 艾泽林本是期待的脸上,笑容渐渐淡了:“……” 刚刚平复下来的血气瞬间突突上涌,他还真没想到白诺会不在这个房间里。 艾泽林无声走近屋,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静静的在床边俯下身,伸手撩开垂到地上的白色丝绸床单,在狭小的床底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团子。 艾泽林突然知道哪里不对了,他今天的状态似乎太差了些,竟没能第一时间发觉白诺就躲在床底下。 白团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在黑暗狭小的床底抬头,水光粼粼的紫眼睛一下子和艾泽林的红眼睛对上了。 “艾泽林……” “艾泽林。” 白诺软绵绵的叫着,带着哭腔。 其实早在艾泽林从客房里离开时,白诺就醒了。 是房门被急促撞上的声音惊醒了它。 醒来的白诺很是慌张。 因为它感到自己追逐的光好像很难受。 艾泽林身上的冷气变了,变成白诺从未见过的样子。 明明那股永恒刺骨的冰冷其实是更加疯狂强盛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白诺却觉得那只是表象。 就像是丛林中的飞鸟,如果不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它们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病态和脆弱流露出一丝一毫。 这种感觉白诺太清楚了。 它有一具不会死的身体,一个完美的伪装。可在这个不死的、完美的躯壳下,却是被摧残到支离破碎的灵魂。 它感到现在的艾泽林也一样,金城汤池的高塔堡垒中,是麻木无助的哀鸣。 所有人都恐惧名为杀戮的怪物,恐惧到根本无人发觉怪物的悲哀。 发狂的时候,怪物会最先把自己锁起来,最先吮食自己的血rou。 怪物身边不曾有人靠近。 怪物便常年与杀戮相伴。 可孤独和冷血真的如人们想得那样吗? 若不是从未有人给过怪物温暖,怪物不孤独、不冷血,怪物还能怎么办呢? 白诺在地狱里徘徊十八年,偶得一缕天光。它便竭力去追、去赶,即使迟了十八年,它还是在无尽深渊里找到了光。 那艾泽林呢? 艾泽林有过一个十八年,他甚至有过一个二十二年。 艾泽林找到光了吗? 白诺撑起无力的身体,嗅着失控的冰冷越行越远,它只想去找艾泽林。 可白诺不会走路,十八年来没人教它怎么行走。 它在肮脏冰冷的地上,在破旧发臭的草席里,在锈迹斑斑的笼子内,在狭小yin香的酒吧房间中……躺了整整十八年。 它的身体被各种各样的人肆意玩弄,它从未有掌控身体的权利。 它就像个漂亮的提线木偶,如果没有那些cao控它的细线,它又该怎么做出动作呢? 就连从客房又大又软的床上翻身下来,都是困难的。 等它咬牙控制自己早已软化的骨头,从床上滚到地上时,它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无力弱小。 脆弱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它感受不到痛。它只是奋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向艾泽林离开的方向爬过去。 可是,客房的门是多么的高啊。 那门明明没锁,白诺却怎么都出不去。 它站不起来,它永远够不到遥不可及的门把手。只是这么一扇薄薄的门,就可以残忍地阻挡它的一切。 白诺无助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可它什么都听不见。 寂寥到可怕。 余留在客房里的冷香也渐渐消散了,白诺怕得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它追逐的光还好吗?它还能在见到吗? 它好像又坠落到黑暗里了。 等白诺的意识再次恢复时,是它看到了艾泽林。 光的气息微微稳定下来,冰冷的味道趋于以往的平静。 “艾泽林……”白诺叫着。 “嗯。”艾泽林伸出双手,把白诺从床底抱出来,“怎么跑床底下去了?” 白诺立刻躲到他的怀里,把头埋在艾泽林深邃的颈窝里,挂着泪珠的眼睫细细颤抖:“艾泽林,艾泽林……” 艾泽林抱着白诺坐到床上,感到自己的锁骨湿了一片。他心里有些痒,便抬起右手揉着白诺的头:“我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哭了?” 白诺听不懂,也不会说,只是一遍遍叫着艾泽林。 “好了,别哭。”艾泽林没有安慰过正在哭泣的人,动作明显僵硬,“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 或许是因为艾泽林的声音很温润好听,白诺才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掉泪珠了。 “很好,白诺很……” 一个“乖”字没说完,艾泽林便突然哑了声。因为他感到白诺在自己的怀里动了动,竟俯身低头在他的左臂上轻嗅。 艾泽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再给伤痕累累的左臂包扎。一是嫌麻烦,二是不喜欢被纱布裹着伤口的闷。 所以,他只挑了件长袖的睡衣穿上,把左臂上凌迟般的伤藏在衣袖里。 他明明把血都泡干净了,谁想到白诺对血液的味道那么敏感。 果不其然,白诺就嗅了一下,就睁着被泪水浸得眼尾泛红的紫眼睛,用饱含质问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他。 “怎么?”艾泽林对白诺的反应很是意外,他突然想到昨天早上白诺自残,自己大概也是用这种目光盯着白诺看。 怎么好像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微妙感? “啊……啊……”白诺的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情,白色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无助的轻声叫着。 随后,白猫的目光又落到艾泽林藏在衣袖下的左臂上,深紫的瞳仁缩小,在眼眶里颤抖。 “你……”艾泽林看着白诺的眼睛,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你是在担心我吗?” 白诺不知道“担心”的意思,它伸出细细发抖的手,指向艾泽林的左臂,它很害怕:“唔,啊……啊……” 它怕出现在这世界上的唯一一缕光会受伤。 它怕光会流血,怕光会疼痛。 它怕光就那么走了,它怎么追都追不上。 它知道受伤流血有多么不好受,它知道疼痛有多么刻骨煎熬。 它承受了十八年深入脊髓的伤痛,它早就麻木的逼迫自己习惯了。 可它不想让艾泽林也承受这些伤痛。 一点点也不想。 艾泽林哪知道白诺在想什么,他低低笑起来,把睡衣的左袖卷起来,把筋骨外露、血rou模糊的左臂展示到白诺眼前。 自艾泽林有记忆起,就没人关心过他。 所以,他对白诺的举动充满好奇,好奇到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变快了。 他就那样把被凌迟过的左臂给白诺看。虽说伤口已经不流血,但毕竟刚被热水侵透过,显得有些惨不忍睹的浮肿,绽开的血rou异常炸眼。 艾泽林想知道白诺还会有什么动作。 他想知道到发狂。 而白诺像是被那快要不成型的左臂刺激到了,全身上下开始战栗起来。 它小心翼翼的低头,鼻尖在艾泽林的伤口上嗅着,眼睛里却映入模糊的殷红。 心脏突然就开始疼了,一抽一抽的,有水珠在眼眶里打旋。 “艾泽林……” 白诺抬头看艾泽林,薄唇张合了许久,挤出两个快要破碎的颤音:“……疼……吗?” 这两个字“轰”的就在艾泽林脑中炸开。艾泽林彻彻底底怔住了,大脑几乎化为空白。 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停止流逝,唯有白诺生涩的颤音还在时间中漂浮。从艾泽林的耳朵里,直直传入心头。 白诺问他:“艾泽林……疼吗?” 紫罗兰花色的桃花潭在流泪。 艾泽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浮在天上,一点都不真切。 许久过后,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慢慢回答:“……疼。” 艾泽林听到自己用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他从未说过的话:“很疼。” 艾泽林看到自己把左臂放到白诺怀里,明明早已习惯疼痛,明明早已感觉不到疼痛,他却在说:“我好疼啊,白诺。” “要怎么办呢?” 他看到少有情绪波动的白诺突然变得不知所措,紫眼睛中满是无助和惊慌,张嘴发出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啊”。 没人问过艾泽林疼不疼,他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他就像在故意逗弄这只可爱的小白猫一样,语气轻轻的:“伤口好疼。” 白诺脸上的无助缓缓变成呆愣,然后又从呆愣倏然化作灵机一动。 随后,艾泽林就看到白诺突然低下头,小小翼翼地探出粉嫩的舌尖,像舔舐牛奶一样,试探般的舔着他的伤。 白诺舔的那样轻,那样弱。那是小兽在受伤时把发痛的身体缩成一团,呜咽着舔舐自己伤口的动作。 似乎这样,伤口就可以不那么疼了。 艾泽林一愣,所有情绪竟都化作笑意。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会关心他疼不疼,会为他舔舐伤口的存在。 明明……明明白诺在自残的时候都不曾说过一个疼字,也不曾舔舐过自己的伤。 可白诺却在问他疼吗,为他舔舐伤口。 艾泽林不知道,自己常年凝冰的红瞳在悄悄融化,变得不那么冷。 白诺把沾血的舌尖藏进嘴里,冰冷的血液在它嘴中弥漫,它让觉得好痛好痛。 “艾泽林。”白诺伸出手,指着艾泽林的左臂。然后,指尖在空中划过,又落到自己的左臂上,“疼……” 紧接着,白诺落在左臂上的手动了动,清瘦纤细的五指变作一个握着东西的姿势,在左臂上方来回比划:“白诺……” “白诺……” “……” 白诺哑声,说不出下面的话,却反复重复刚刚一系列动作。 “艾泽林……” “疼。” “白诺。白诺……” “……” 艾泽林静静地看着白诺,灵魂竟忽的落回到翻涌着不知名情绪的躯体里。 他看懂了,白诺的手反复在两人之间转化,当落在它自己的身上时,又去模仿一个握着刀子割臂腕的动作。 而白诺不会说的那个字是:替。 白诺想说的话是——艾泽林疼,白诺替。 心里翻涌着丝丝温热,艾泽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白诺倒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单里。 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笑了。 艾泽林的笑声那样清脆,那样好听,像是夜莺的音韵。 白诺能感受到他笑声里的喜悦情绪,轻轻把他受伤的左臂移到一个看似比较舒服的位置后,才小心的抬眸看着艾泽林。 也是这一眼,它看到了那双红瞳里流过淡淡温柔。 艾泽林注意到白诺的目光,移开手来看它,笑声变成了润泽的轻念:“那个字叫‘替’。” 他学着白诺刚刚的动作,手指在两人之间变化,他和白诺说:“替代,承担。” 白诺反应了一下,明白了。 它认真地注视艾泽林,一字一字的念出刚刚没能说出来的话:“艾泽林,疼。白诺,替。” 艾泽林又欣然一笑,心情许久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就像是那个早就放弃呼吸的心脏,又活了过来。 他一下下抚摸着白诺的头,为自己发现的独一无二的珍宝而无比喜悦。 “白诺。”艾泽林细细品味这份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留恋地问,“可以再说一遍吗?” 白诺抬眸,两泽水汪汪的桃花潭中竟是肯定:“艾泽林,疼。白诺,替。” 白诺说给照亮它世界的天光听。 它可以分担艾泽林的疼吗? “不后悔?”艾泽林眯着一双笑眼问它。 白诺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它对艾泽林一字一字的说:“不、不……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