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我吧

    那餐家宴除去赵诠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总的来说还算不错。饭后赵合德又陪孙茹看了会儿她新画的画，回去的时候已经九十点了。

    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是赵合德心里一直积着白天的事。林惊堂冰凉冷漠的眼神刺穿赵合德的心脏，每每回想起来都疼得呼吸一滞。

    他驱车前往林惊堂家楼下，他坐在黑暗的车里抬头静静看着那扇亮着温暖橘光的窗户，漆黑湿润的瞳孔里盛着那丝微弱的亮。

    惊堂在干什么？在喂吱吱吗？在画图吗？在吃东西吗？在因为早上的一幕生气吗？还是觉得无所谓呢？

    赵合德发现，在所有的恐怖可能性里，他最害怕林惊堂无动于衷这一种。他怕林惊堂不在乎他见了谁，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因为这只能说明林惊堂真的翻篇了，彻彻底底的不爱他了。

    赵合德绝望靠在椅背上，过了半晌，他打开车门下车往楼上走。

    林惊堂听到门铃响的时候正在和吱吱玩，他放下吱吱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呀？”

    “惊堂，是我。”

    门里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然后门打开，一个行李箱被退了出来，紧接着下一秒门又迅速关上了。整个动作连贯流畅，甚至赵合德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行李箱，木木说道：“我不是要来拿行李的。”

    林惊堂的声音隔着一层门闷闷响起：“澄清的事真的很谢谢你，今天太晚了，下次找机会再请你吃饭吧。”

    “我也不是来听你谢我的。”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赵合德心里就像是有一根小木槌不断的敲击着他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不是那么强烈，但却是一种连绵不断的折磨和痛苦。他抬起手轻轻贴在冰凉的门上，似乎这样可以透过门板感受到林惊堂的体温。

    “今天早上的事……”

    林惊堂打断他，“我说过了这些跟我没有关系。”

    “不行，我得告诉你。”赵合德坚持，“我是去找李元颖拿硬盘的。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没别的事了。真的，仅仅是他还我东西而已。”

    林惊堂沉默了一会儿说：“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赵合德听了这话几乎要哭出来，他往前半步，把额头贴在门上，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说：“别赶我走，惊堂，别让我走。你开开门行吗？让我见见你，我想当面跟你说话。我好想你，求求你，求求你。”

    “感谢你不代表我原谅你。你走吧。”

    “我不走。你不开门我就在门口一直等你，直到你开门见我为止。”

    林惊堂讽刺轻笑一声，“那你就等着吧。”然后就响起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赵合德真的坐下来靠着墙等林惊堂开门。北京已经入冬了，气温骤降还伴随着干燥冷冽的北风，老旧小区墙壁的保暖性又不好，赵合德坐在楼道里被穿堂风吹得手都僵了，鼻尖都快没了知觉。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好想抱抱林惊堂，好想在寒冷的冬夜里和林惊堂相拥而眠，闻他颈间的香气，亲吻他的嘴唇，听他软软的叫他的名字。就像从前每一个他未曾珍惜的稀疏平常的日子一样。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来换。

    回忆和悔恨在脑子里纠缠拉扯，牵动赵合德所有的神经。脑子在这种折磨里渐渐昏沉，他红了眼眶，小声地，委屈地说了句：“惊堂，我好冷啊，抱抱我吧。”

    赵合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朝门望去，而那扇门毫无意外的紧闭着。

    已经快九点了，楼梯间里渐渐有了上下楼的居民，他们看到赵合德坐在那里都不免好奇的朝他和林惊堂的家门望去。

    赵合德怕自己的行为会给林惊堂以后在这里的生活带来不便和不好的影响，所以即便不愿意但还是起身走了。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脖子跟抽了骨头似的没劲，连脑袋都顶不动了。

    他扶着生锈的栏杆一步步挪到楼下上车，在车里躺了一会儿缓过来一些后便开车回家了。

    这场高烧来得又急又猛，赵合德一回到家就倒在床里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昏睡过去。

    林惊堂出门之前还在门口挣扎徘徊了一会儿，怕赵合德真的堵在门口等他。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空荡荡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可是也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和自嘲。

    林惊堂，你太不重要了，你为什么会相信赵合德真的能在这里等你这么久呢？

    这天下班的时候林惊堂接到了一个电话，当那人报上姓名的时候他愣了许久才做出反应，“你好。”

    “林惊堂，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就在上次那个咖啡店，好吗？”

    林惊堂深吸一口气，仿佛赌气一般说道：“好啊。”

    林惊堂到咖啡店的时候李元颖已经在座位上坐了有一会儿了。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李元颖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李元颖笑了笑，把一杯水推到林惊堂面前，林惊堂瞟了一眼水杯，再没有动作。

    “抱歉我擅自找黎潺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来找你，我想你应该不太喜欢我，可是我觉得有些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

    林惊堂抬眸看了他一眼，“赵合德要你来的？”

    李元颖愣了愣，“不是。我跟他私下已经不会有什么交流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磁盘给林惊堂，“上次就真的仅仅是我把东西还给他而已。”

    林惊堂原本不想再为两人之间的种种关系计较些什么，他早就习惯了，被伤透了。可是这两人却总是时不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搅乱他的心绪，他躲都躲不掉，现在两人甚至是上赶着要来给他找不痛快。

    他冷哼一声：“上班的时候不可以还吗？非要私底下还？你们下次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李元颖无奈，“真的不是在骗你。我何必骗你呢？我又不喜欢赵合德。”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银色的指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跟我求婚了，我也已经答应了。”

    林惊堂愣怔看看戒指又看看李元颖，半晌说道：“可你在赵合德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李元颖抿抿唇，点了点头说：“我承认，我和赵合德在一起过，那时候赵合德爱我更多一些，我在他那里或许真的会有些不一样。可是现在，在他心里，谁都没你重要。”

    “是吗？”林惊堂弯起嘴角，可笑意不达眼底，“如果赵合德真觉得我重要，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的爱就是没有。”他叹了口气，“算了，重要也好不重要也罢，已经成这样了，我累了，不想追究了。你去告诉赵合德吧，真的别来找我了，我和他就此别过吧。”

    “不行！”李元颖听了这话急了。上次咖啡店一别他知道林惊堂一定是误会了，之前赵合德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也隐约知道林惊堂因为他的原因生气过许多次，所以他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他的原因，那不如由他来彻彻底底解释清楚。可是林惊堂的反应跟他期待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有搞砸的迹象，他着急得脸都红了。

    林惊堂见他反应这么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