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
梁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来的路上他在车上睡着了，现在反而有些清醒，尤其是冲个凉出来后。想起来还没完成“佟总”交代的工作，这才打开电脑仔细看起来。偌大的别墅只有他的房间灯火通明，话说回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工作效率好像更高。 整个报告理完后，顺带手地把自己的意见和建议都微信给了佟麦，他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才凌晨四点，这个点，他也还能再睡一会，要是能睡着的话。 果然还是能睡着的，只要你足够疲惫。 醒来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翻了个身觉得自己已经睡醒了但并没有完全睡到位，也罢了，网上不都报道富豪榜上的企业家、成功人士都只睡三四个小时嘛，自己不止达标，还超标了。第一反应就是看手机，得先把安正的信息回了，先想着要不编个谎话说昨晚睡着了好了，转念又觉得直接说昨晚熬夜看报告没怎么留意微信，自顾自宽慰说这话大半是事实，要硬拗的话，勉强不算谎话，可以的吧？！ 正编辑微信中，又灵光一现，万一安正早上和梁萱打过照面或者是从酒店员工那里听到些什么风声不就露馅了嘛。 退出编辑又先打电话问了酒店前台，得到的消息是安先生早上已经出门去上班了，萱小姐还没出过房门，估计是还没醒。梁年这才放心下来，挂电话前又拜托他们照顾好梁萱，语气温和，一点也没有少公子的架子。 这一圈心理建设和情况落实下来他才终于回复了安正的微信，同时心理也暗暗感叹说谎真难，要想滴水不漏地说谎难上加难。谎言要不断覆盖，一层一层，以为谎言说了一百遍就是真的，这太可笑，还是要尽快查清楚那破事儿的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安正始末才好，一直瞒着躲着始终不是好法子。 梁年：昨晚工作有点晚了，没太留意微信。 梁年：小朋友，你该不会鬼压身了吧？！ 梁年又翻个身，继续看其它未读信息。 佟麦：收到。今日翻公司就跟进。 佟麦：老板不要太拼，凌晨四点还在工作，让我压力好大的。 佟麦：工作是做不完的，不然你请我们来做什么！ 梁年没顺着上面的信息回她，就说自己会晚点到公司。还有些群消息不算进要他直接忽略了，退出微信界面，看到有支付提醒。嗐......原来昨晚的代驾都还没付费。一股脑儿把这些琐碎事都弄完，已经十一点了，安正还没回复他，估摸着正上班忙着呢吧，他也起身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下楼闻到厨房飘来香味。 “张姨，做什么这么香？” 梁年悄无声息地说句话把张姨吓得一抖，反应过来才掀开锅盖给梁年看，说：“煲海鲜粥！” “怎么想起来煲海鲜粥，大中午的！” “你宿醉啊，太太吩咐说中午别做硬菜，就弄点粥给你喝。” 梁年眉眼间霎时染上几缕愁色，张姨是什么人，在梁家做了大半辈子了，都是看着梁年和梁萱从个小不点儿长起来的，到现在，都算是半个亲人了。她一眼就看出梁年的脸色不对，盖上锅盖转开话题。 “你怎么走路轻飘飘的，故意吓张姨我的吗？” 梁年轻描淡写地掩起头先的惆怅，笑兮兮地点头说对呀。 “欺负我一个老妈子是吧，等下只给你喝粥水，海鲜都不给你盛。” 说着话张姨就把梁年往厨房外推，让他别再厨房杵着，梁年也只笑，顺着张姨的推力往外走，走去阳台花园晒太阳。刚推开玻璃门，林婉就回头招呼梁年过自己身边。 “舍得起床啦，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下午！” “妈。”梁年断了几秒钟，“我凌晨回来是不是吵着你啦？”蹙着眉再开口，“张姨说的。” “你想得到挺美，大半夜的我哪有空理你！” “是是是，昨晚阿萱就跟我说了，你最爱的是老爸，我们都往后靠！” 林婉“啧”他一声，又佯装生气拍了拍他背，继而跟他说是昨晚梁成业心里兜着事睡不着，刚好听见有动静，看了大门监控才知道梁年是那么晚才回到家的。 梁年听得更加不是滋味儿。 “妈，我......” “打住，我可不是为了听你说什么煽情的话。”林婉朝梁年那边迈了一步，“仔，你，接下来怎么办？先说清楚啊，我是很开明的，但现下的问题是，这个小的怎么办？” 梁年心里有数，这件事，肯定会继续查，就算对方不配合做检测，也不可能由她一封匿名信件和不清不楚的所谓的鉴定书就下决断的。他这么想的，梁成业也肯定这么想的。 “让你一步登天做嫲嫲不好吗？” 林婉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的，还有闲心思非要逗自己一遭。 “嘿......你也是，我看就是你带坏你细妹，一天没大没小的。” 林婉拍了他后背好几下，作势还要打他的，张姨就叫开饭了，他率先应了一声走在了林婉前面，替她开了玻璃门，等林婉先进，他合上门的同时余光瞄到了阳台花园里含苞待放的各束花苞，心里生起一丝莫名的感慨。 都盛夏了，上天竟没有赐予自己一丝暖意。 “我看你还是别回来睡了，连累大中午的我都只能喝粥。” “爸......” 昨晚俩父子把什么都说透了，现在反而没没那么拘谨了，梁成业也觉得不用故作严厉很多话可以说得更坦然了。 “你自己不去，叫阿萱去帮忙搬家，她懂个什么？！” 梁年还没反应过来，梁成业也没管他，喝几口粥继续说他自己的。 “都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去搞掂你自己的。活得一地鸡毛，出去说是我梁家长子都丢脸。” “哪里丢脸，我儿子妥妥的高富帅！” 林婉听到这怕梁年不高兴生吞了一口粥下去急忙补充道，烫得食道都颤了一颤。 梁年觉得好笑，母亲说最爱的是自己的父亲从未变过着实不假，林婉怕自己和父亲再争执起来，急于为父亲解释的慌张神态哪里像一个母亲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热恋的小女孩般，这种家庭氛围梁年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梁年后来只是说知道了，还玩笑地讲说怎么前两天还说要禁足这就解禁了，又说干嘛不信自家儿媳妇，搬个家还能搞不定嘛？！ 梁成业呛了一下咳出声音来，也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林婉拍了拍他后背嗔怪他喝个粥都能噎着。 粥都喝得见底了梁年才收到安正的微信。 安正：呸呸呸，你快吐口水。 安正：我现在去吃饭，上午有点忙。你呢？吃过了吗？ 安正：诶，对了，叔叔好些了吗？ 安正：还有啊，你别老是熬大夜。 手机一连震了好一会，梁成业问：“工作？” 额......梁年想起头天晚上故意亮佟麦的微信给他看的幼稚行为，抱歉地说：“爸，还置气呢？！” 梁成业直接忽略了他这一问转而说到：“你出去潇洒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该整顿的整顿了，那件事我也安排了人在跟进，你要搬家你就搬，占着公寓也不像话。近排集团还有些事你也要跟进，总是要接手的，一门心思用去游戏公司还出了那档子事儿，公司要被卖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这老板怎么当的。” 这一番话听起来是质问和对梁年工作的不认可，但语气竟然是和蔼的，别说梁年，林婉都惊了。前两天俩父子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刚刚听起来还以为又是要战斗的苗头的，林婉劝架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尽管林婉知道梁成业一直都在背后密切关心梁年和梁萱，但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严父，梁萱还好，女孩子总是撒撒娇。梁年本身性格就要强要狠，还是遗传的高冷范，和梁成业哪怕在家里大多数时候说话都很官方，偶尔还会硬碰硬。 现在梁年反而不知道应该给怎样的反应了，他“嗯嗯”声应着，极力掩饰自己有些错愕的神情，恢复到之前那种落拓不羁的样子，说一会就去公司，晚上也不回来住了等等。 说话间还分出精力给安正回了微信。 梁年：1、我吃完了。2、你家公身体挺好，还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催我早点搬出去公寓。3、我尽量不熬夜工作，做点别的行不行「坏笑」。4、4我想想再告诉你。 这微信回得，跟工作时提方案似的，再收到回复是在他已经到公司之后的事了。 安正：刚午休去了。 安正：我打包得差不多了，今天下班回去我再收拾一下。 安正：不过也要等过两天，周末了我才有时间。 安正这点很好，凡事都有交代，如果知道自己一会会很忙没办法及时回复对方会提前说或者事后说明刚刚离开是有原因的。 梁年又开始琢磨怎么跟他说那件事的了，想回复他晚上回家说，输入了又删除，最后只回复他一个“亲亲”的表情。刚放下手机看到端咖啡进来的事前台，梁年还愣了一下，才想起工作狂“佟总”已经去A公司谈意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