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长澜看着指上一圈痕迹,不由发笑:“这痕迹未必长存”,也如他未必长留。 “你知道周家为何急着要回账本吗?”裴凛玉忽然笑问,不等他回应便接着道:“因那账本中还有周家本该送与宫中某皇子的敌国书信” 不告知是哪位皇子许是怕他知晓太多,又起波澜。 “如今的皇帝重病不起,当了几十年太子的那人可见不得有人虎视眈眈”,裴凛玉哼声,想到什么,“没准到时候太子登基,我还能如你所愿得个高位,步入仕途” 长澜一愣,有些无奈:“你若不欢喜,如我所愿又有何用” “虽不欢喜可若是高位又有何不可”,说着半开玩笑道,“你说我做郡主仪宾如何?” 丈夫在眼前亲口说要与他人结成良缘倒不稀罕,长澜未必当真——何况以裴凛玉性子又怎可能入那深宫甘愿屈于人下。 可若是郡主与他……未必不是好事。长澜垂眸,暂时不愿多想。 “说来自你要我不入花楼开始,这琐事是一件接一件,也不知何时能消停” “……一月早过,你若想去他处便随心而去,我不会再拦你” “放心,这几日我还是会在院中陪你,近来事端多半因我而起,我总不能叫你白白受了苦”,裴凛玉笑,“我如此菩萨心肠又怎忍心叫你独守空房” 冬月十六,周家因开设赌场与拐卖人口惊动了京城,太子亲自派人查封,曾白手起家的周家自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家掌事略知这与裴凛玉有关,只是除去叫长澜转告他莫牵扯过多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冬日晴好时确是安逸,遇上雨雪便只能闭门不出,若是出门,身上裹缠三床被褥都觉不足。 屋外雪大得很,积在屋檐许多后转眼掉落墙角,随后又被新雪覆盖。 “先生今日写信来说已寻到新处,各方皆好……嗯凛玉……” 裴凛玉压在他身后缓缓挺腰,挑眉问:“你怎比我还上心?” “怕你不是不愿上心,是怕上了心又只能旁观” 裴凛玉娇嗔道:“多嘴”,正说着掌心摸到他先前断过的肋骨处,“你不觉你近来消瘦许多?” 长澜将他掌移去,翻过身紧搂他脖颈,主动抬腿将那滑出的热物含入。眼底带笑:“那你就不觉你对我宽和关切许多”。以往他怎会在意这些,不过有事则来,事了又去,连除去挖苦与讥嘲的只言片语都不愿施舍。 “我就这般刻薄?”裴凛玉哼笑,细想一番确是如此。“好了好了,以后我对你好点,等我老了不耐看了一定找个年轻貌美的伺候你”,说着将他腿弯曲折到胸前,重重顶入,“不过现在只能叫你委屈些被我伺候” “呃……”长澜脑中酥麻,全身松软宛若融化,可心绪未必愚钝——这等单因氛围极好而脱口的甜言蜜语不知蛊惑过多少痴男怨女,他怎不知若是信了会是何等结果。 “啊啊……”深处忽被顶碰的快意叫他意识转瞬迷茫,同时阵阵抗拒之意油然而生,呻吟着连唤他数次名称。“凛玉……凛玉嗯……凛……别碰别……” 裴凛玉只以为他是欢喜而情难自禁,任凭快意在那处疯狂挺动,欲罢不能。只是不想前端刚涌出如潮浪般铺天盖地的倾泻之意,左肩忽被重重一踢,身子吃痛,转眼从他身上离去,灼烫的欲望在突然抽离时被吸住好似挽留的紧窒送入高潮,始料不及。 裴凛玉喘息着从中回神,接着皱紧眉心生出不悦,重新跪坐俯身看他,问:“房事不合怎就要伤我?” 长澜喘息着微微回神,侧过脸略有愧疚:“……对不起,我只是有些不适” “我这肩部疼得厉害,你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 “……那要如何是好?” 裴凛玉本要借题发挥,却见他垂下眼帘,心神不定,一时失了捉弄的意趣。想及这几日他们不曾外出,便道:“郡主约我去城外赛马游玩,你也一同去,如何?” 长澜一愣,问:“……郡主约你,为何要带我” 裴凛玉知他所想,低头亲吻他的同时笑道:“难道你不想与我外出?” “……呃……今日且……嗬停……” 裴凛玉被他一踢早失了回马枪的意思,笑道:“你踢我一脚哪还有兴致,只是你太过香热,叫我爱不释手”。也不知是何故,他愈发觉长澜身上有股温香,叫他不能自已。 第二日大雪已停,奈何风大。再过两日终是风和日丽,两人坐马车去城外猎场。如今大雪封山鲜有动物出没,可晒着暖日骑马奔驰也不失为消遣。 轻渡唤人牵来马匹,只是见到他身侧的人后不由一愣,略带勉强道:“不知夫人也来,今日只牵有两马” 长澜连忙道:“郡主不必担忧,我不会骑马,在这猎场待着便好” “轻渡你且先去穿戴护具,我等会便来”,裴凛玉道,扭头看长澜,“我不知郡主所说是这处猎场,原以为是……” 长澜摇头叹息,笑道:“我又非小儿时时惧怕,况且劫后余生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惧怕这地方” 长澜见他关切自己已是欣喜,又怎敢求他处处眷注。长澜怕他多心,便与随从坐在一处,叫他莫让郡主多等。 两匹骏马先后在场地奔跑,裴凛玉白衣素装,脖间系一白毛大氅,长发盘在脑后成一发髻,简单干练,郡主则身着火红赤狐裘绒,神情自信。两人一白一红在场中绕跑,甚是养眼。 骏马也是闲了几日寂寞,如今你追我赶不亦说乎,又绕两圈后郡主率先掉头跑向场外林中,裴凛玉则紧随其后,两人欢声笑语甚是亲密,终于渐在眼中成两小点,不见踪影。 长澜看着入神,忽听身侧郡主所带的随从议论纷纷。 “裴公子与郡主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若成姻缘只怕会是几世佳话” “裴公子已有妻室,只怕是在耽误郡主” “此言差矣,郡主何等身份,若有施压,裴公子妻子定会知难而退,成郡主良缘” 裴凛玉嫌麻烦便只带车夫和他一人来,如今车夫在看守马车,自然是将他当成侍从——长澜轻叹,侧耳细听。 “就怕郡主有意而那裴公子无情,你们是不知别人如何道他风流” “是你被表面蒙蔽,裴公子出入花楼是为掩人耳目,面上是处处留情,实则次次会见郡主” “你就如此喜爱那裴公子?叫你处处为他说辞辩解?” “我常跟郡主外出自然是实话实说” 长澜眼见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不由笑着摇头叹息,又听许多。有一人看不下去便来劝和:“你们是咸吃萝卜淡cao心,主子是哪般我们怎可议论,况且郡主过几日便要回京,与这里恐怕再难有瓜葛” 长澜听着一愣,脱口而出:“为何?” 那人想他也不敢泄露什么,道:“太子派郡主暗中前来一为锻炼,二为查清地方税款减少之事,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回去复命,就算再有外派也只怕是去他处” “……若是郡主想留呢?” 侍从哼笑:“郡主有何理由留下,难不成要自降身位缠着裴公子?”言语尽是对裴凛玉的不满。 长澜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正午将近,这才见两人骑马缓缓归来。只是不知因何两人同骑一马,郡主靠在裴凛玉怀中,身上还裹着裴凛玉那件大氅。郡主所骑那马不知所踪。 郡主不时扭头与裴凛玉说笑,两人亲昵神情自若,宛成一对。如此郎才女貌确是天造地设。 侍从只以为他们是感情升温,打情骂俏,直至裴凛玉小心将郡主从马上抱下,才见郡主外衣不见,脚步有伤。 有人护主心切,怒道:“郡主受伤,你该当何罪?” 轻渡连忙谴责:“莫无礼,是马匹突然发情燥怒害我摔伤,不怪凛玉……说来马儿应是来年才有发情”,顿了顿,“是我准备不周” 裴凛玉也无心计较那侍从言语,好言安慰郡主一番便遣人将她送回。郡主心有不舍,无奈脚部作痛,只得坐马车先行离去。迟疑一番终是未将大氅还他。 裴凛玉眼见猎场只剩几人受郡主命令留下听从他的派遣,便叫他们去林中将发情脱缰的马匹寻回。 裴凛玉扭头见长澜仍望郡主离去,便笑:“林中冰雪融化害郡主外衣湿透,你莫多想” 长澜回神,摇头淡笑:“是你多想”。以为他也是要回去,不想扭头见他跨上马鞍,伸下手来。 裴凛玉见他迟疑,挑眉笑问:“难不成是介怀郡主靠过,不愿同骑?” 长澜微微一愣,将手伸去。 两人来时吃了许多点心,此时虽是正午却不觉有何饥饿。 裴凛玉将他拥入怀中,转眼暖和起来。鞭子一扬,马匹缓缓从另一处步入林中。 长澜见马匹行步缓慢,不由问道:“这是去哪里?” “哪里都可”,裴凛玉笑,竟将缰绳塞入他手中,“方才与郡主在那边林子逛了许多,这处还全然未见过” “……不怕我不会骑马,来个人仰马翻?” “那我便去状告你想谋害亲夫,要你在牢中见我与他人夫妻恩爱”。裴凛玉半真半假地说着,同时将手环在他胸前,探入衣内取暖。裴凛玉将脸靠在他肩上,轻声笑:“还是你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