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关于陈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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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郁停学在家第二周的第二天正好赶上他的十七岁生日。 其实生日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反正除了他母亲,谁都不会记得他的生日。 陈继年当然不可能记得,陈郁身份证上的日期是陈继年把他带回家的日子。在那之前他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己的生日,是个黑户。他小学上得陆陆续续,被陈继年接回去后直接上了初中,成绩一塌糊涂,门门挂红灯,陈继年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他对陈郁考成什么样根本无所谓,后来陈郁努力了很久,把每门都提到年级上游,陈继年也没表现出高兴或是满意。 他是根本无所谓。 彻彻底底地无视。 陈郁的爷爷奶奶倒是对他稍微关心一点,但也只有一点。对他们来说,陈郁是陈家的下一代,一个男孩,没有更多了,仅仅只是一个男孩,何况陈继年一直拖着还没有结婚,等他结婚了,再有孩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不知道陈郁拥有两副生殖器官,陈继年没说,他们不会知道。 陈郁想起自己的生日,虽然他尽量忘记,但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来。 陈继年两天没回家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父亲不可能会主动跟他说,他也没有资格问。 他趴在沙发上,跷着腿玩了一会儿手机,过会关了手机,翻过身,仰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琢磨着生日愿望。 让陈继年爱上我。他想着,忍不住笑了。 有点不切实际了,换一个。 那就让陈继年陪我吃一顿饭吧。 我自己做的。 他又想起十二岁那年那个乌云密布下着大雨的秋日。他坐在巷口,呆呆地往外看,可能在等人来。 母亲死了。 虽然母亲有时吸了毒对他又踢又打,但是清醒平静的时候还是对他温柔和善。 陈郁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不懂这些,回到家哭着给母亲看内裤上深色的血迹。 母亲拉过他亲吻:“小郁长大了。” 她教会陈郁生理知识,告诫他这一切都不能告诉别人。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女人温柔地笑。 作为一个靠卖yin为生的妓女,她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努力地保护好了陈郁的身体、替他保管好了这个秘密。 而如今呢? 他却像最廉价的娼妓,主动爬上陈继年的床,求着他cao,出卖被母亲小心保护了十六的身体,甚至不要求回报。 他始终记得。 雨突然停了,头上罩下阴影。男人蹲在他面前,笑容俊朗:“小朋友。” “三条巷28号在哪里?” 他见过很多男人,各式各样的男人,来自不同地方,走进母亲房中,走进,走出,但却没见过陈继年这样的。 那时候陈继年笑得温柔,与那个破败肮脏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他确实不是那个地方的人,他不属于那里。 陈郁见过的那些男人,见了他要么是故作亲昵地摸他的脸,要么是趁他母亲不注意,把他压在墙角摸他的屁股。最危险的一次在他八岁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把他裤子扯下来一半了母亲才赶到,点头哈腰地向客人道歉,解释说她的孩子不卖。后来不上学的时候他往往整天整天被关在储物室里。 学校的同学家长、老师大都知道他的家庭,老师对他没有好脸色,家长也告诫孩子不要和他沾,仿佛他身上带了某种病菌。 而陈继年不一样,陈继年对他笑。 所以他赤着脚踩上陈继年的皮鞋,肮脏的泥水从鞋面滑下。他仰头看着陈继年:“叔叔你可以带我回家吗?”学着母亲的样子对他妩媚地笑。 “我干什么都可以哦。” 下午每天来打扫的张姨来了,她看见陈郁一个人在家,就问:“爸爸不在家啊?” 陈郁笑了笑:“嗯,他公司里忙。” 什么忙,都是骗人的鬼话。张姨心中知道这家男主人拈花惹草的习性,她刚来这家做活时看当时才14岁的陈郁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这家的男主人又很少回来,但时不时还是会回来,误以为陈郁是主人家在外面养的小,陈郁还没长开,完完全全是个孩子,虽然瘦,但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很稚气,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心中一阵惊骇的愤慨,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多心闹了笑话,归根到底,还是陈继年和陈郁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对父子。 “阿姨,”他凑过来,可怜兮兮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那样子是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张姨一愣,立刻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连声祝陈郁生日快乐,并说要做蛋糕给他吃。 “真的吗?”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还没吃过生日蛋糕呢,谢谢阿姨。” 陈郁身上有一种特质。他能在不同人面前做出他希望自己做出的样子,他自己是清楚的,并且很满意。在陈继年面前他是sao浪卑贱的,无所谓怎么玩。他一心只想把陈继年搞上手,无所谓过程, 在张姨面前他却又变了副德行,装起了无人疼的小白菜,引出了张妈那点自以为高尚的悲天悯人。 他觉得张姨市井的自以为是很可笑,又觉自己很可笑,因此渐渐笑起来,在张姨眼里,也像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快乐了。 陈郁跟着她进了厨房,帮她洗菜、切菜、淘米、烧饭,像一条小尾巴,张姨直夸他能干懂事,吃了饭又教他做蛋糕。 陈郁其实会这些,他一直想让陈继年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能留住一个男人吃一顿亲手做的饭,这其中本身就蕴藏着一种无法言传的亲密与暖昧,让他几乎着迷了, 而今晚陈继年回来了。彼时已经很晚了,时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点。张姨早就走了,陈郁赤裸着脚蜷在沙发上,抱着一条毯子,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大门被推开的轻微响声惊醒了他,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上去还不是很清醒,懵懂又无辜。 陈继年在他面前蹲下,一身酒气,盯着他看。陈郁醒了,倾身自下而上地吻了他。 陈继年喝得有点多,因此没有推拒。陈郁心安理得地占了一会儿便宜,腿伸下沙发,光着脚在地板上伸了几下,碰到了被踢到茶几下的拖鞋,踩着鞋去厨房为父亲倒水拿醒酒的药。 陈继年坐在沙发上,喝了温水吞下药片,陈郁盘腿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托着他亲手做的蛋糕。看到陈继年看着他手上的蛋糕,他咬着勺子笑:“爸爸要吃一点吗?” 陈继年摇头,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他说:“不吃。” 陈郁难得见到他醉酒迷糊的一面,有趣地瞧着,举着蛋糕,凑到他鼻子下:“我亲手做的蛋糕,很好吃的。” 他吃了一大口,奶油糊在嘴角,他不在乎地舔了一下,又去缠陈继年:“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吃一口嘛。” 陈继年看着他,轻轻哼笑了一声。 陈郁正想着这醉鬼真是难以理解,眼前突然一暗。 陈继年手掌盖在他的眼,吻在了他嘴角,带走了那一点开化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