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虐,慎)
黑暗的空间,张丑人毫无方向感的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抹光,他不明白那是什么,脚步却下意识地向那里走去。 逆光处站着一个人,白光也突然刺眼起来,他很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努力地睁大眼睛望向那里,终于,那人回过身了。 “呼……呼……”张丑人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知道那梦魇令他惊醒又不住喘气,他半坐起身,身上都是汗水,屋内也不知竟那么闷热,他头晕目眩地慢慢下床往窗边走去,刚步至窗边,方听到窗外下雨的啪啦声,他拉开窗看了一下,狂风吹着骤雨冲刷进屋内就将他淋湿了半身。 这雨来得又大又急,好似迫不及待一般。 他无奈把窗关上,脱下湿衣,找了块干帕子坐在床边将身上擦干。许是受这风雨的影响,躺下后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雨太大了,睡着时还好,这下清醒后听着屋外的雨声他的心里莫名担忧。 他想起白日时柳兰惊慌失措地跑来找他,说蓝儿姑娘给的法器不见了,他们两个人把屋子都翻遍了,连吕媛的屋子也找遍了都没有找着,后来他看柳兰又惊又怕的样子,不忍继续让她提心吊胆,就撒了个谎暂时骗住了她。 朦朦胧胧的到最后他还是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就到了第二日临近午时,他听见外面这雨仍在下,他起身穿好衣服拿着把伞出了门。如今他被码头管事的赶了出来,可到底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两日他便在码头附近寻找新的活路。 他出了院子到对面柳兰住处敲了敲门,柳兰没有来应门,他想着可能雨声大柳兰没听见,撑起伞又走了。 他转身走后,隔着一扇门内,柳兰被人捂住嘴巴捆住了手脚,大雨倾盆而下,将柳兰与压制柳兰的两个家奴淋得几乎看不见人影,浓重的雨帘中,有一道身影撑着一把精致纸伞背着他们三人站着,这人面对的正是刚刚张丑人敲过的院门。 是夜,张丑人踏着雨水回到家,他先是烧了桶热水给自己洗去了一身的狼狈,又煮了一婉热汤面闷头吃完,他鼻腔感觉有些堵塞,想着或许受了凉,干脆趁着灶里的火未灭又熬起了姜汤,一碗姜汤下肚,他整个人才从里到外的轻松下来。 这一放松,他才想起今日的不对劲,柳兰整整一日都未露面了,何况蓝儿送的护身的宝物又不见了踪影,他怕柳兰是不是出事了,这才赶紧提着伞出门去对面查看。 午间他来时这院门还紧闭着,此时他来便见这院门半启,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丁点火光。他跨过台阶伸手推开院门,空荡荡的院落什么人也没有,他向着大厅走去,敞开的门扉被狂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向里走去,方才见着里面坐着一个垂头已睡着的男人。 张丑人身上带着火折子,这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这人长的什么相貌,把火折子拿出来吹了吹,亮起的光照亮了这人的相貌。 眼前睡着的人是一个他认识但很不想认识的人,惊喊被他压抑在喉咙中,他步履放轻慢慢向后退去,连伞也来不及撑起便冲进了雨幕中。 直到冲出院子,他才从惊慌的思绪中想起柳兰,他转头看了看那门内,那里面的黑暗如同凶恶的张大嘴的猛兽,他咬得嘴唇都破了,最后冲回自己的院子,抓里一把铲子就往老树旁的一面地疯狂挖掘,他心里祈祷着快点快点,可这雨水下了一日夜,这方的泥地如同粘在一起一般,他怎么用功都起效甚微。 他扔下铲子开始双手刨,使劲地刨地,眼中也不知是泪水是雨水,他浑身发抖的模样如临大敌,就像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逼近他。 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他心中狂喜,可下一瞬,他猛地被人从后方架起,生生拖离了老树旁。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去,方才在那大厅睡着的人现下正举着把伞站在他面前,一双眼带着恨意带着快意地紧紧盯住他,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匹饿狼,疯狂的饿狼盯住的那种窒息感。 张丑人被两个人架着手臂,身后还有一人拿着绳套套住他的脖子向后拉拽,他费力地想挣脱,可抓住他的这两个人生得刚猛,手法也有着炼家子底子,张丑人再是力大,却也挣不脱整整三个人的桎梏。 薛少爷撑着伞漫步到他眼前,一只手狠狠抓住他的脸颊向外拉扯,眼中的恨意带着一丝癫狂,整个人显得极为不正常。 “张丑人啊张丑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以为你背靠桑朔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你看看,你现在还不是又落到我手里了。”薛少爷语气缱绻,声音温柔,可眼神是噬人一般的疯狂,“那日我差点……就因为你……我差点就死了啊……哈哈哈哈哈……你知道灵魂被拉扯出来的痛吗,你知道死掉的痛苦吗……”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像疯子一样,我为什么会这样啊,因为痛啊,那日的痛到现在还在折磨我,还在折磨我……”薛少爷一脸扭曲地吼出最后一句,抬手就打了张丑人一巴掌。 张丑人被这一巴掌打得脑子嗡鸣,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带着灼烧的感觉,嘴里也有一丝腥味。 薛少爷抽了这一巴掌后蓦地平静下来,他踱步到张丑人尚未挖出来的坑巢前,又叫了另外的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很快,一个酒瓮被人捧到薛少爷面前,大雨刮掉了瓮侧的泥土,瓮口的黑布分不清泥土和雨水,它牢牢的封固着里面的东西。 昏噩中的张丑人余光看到这个,他猛地强烈挣扎起来,似是想把什么珍贵的东西夺过来,可他越是这样,薛少爷越是好奇里面的东西,薛少爷对着禁锢住张丑人的三人摆了摆手,三人便推搡着张丑人整个人转向薛少爷的方向,张丑人眼睁睁的当着面看薛少爷把那黑布揭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如绿叶一般的玉器。 看见这东西,薛少爷明显一愣,他已入先天,自是能感知到这是灵器,只是这里面灵气稀薄,不像是用于斗法的法器一类。 可即使这样,这东西绝不可能是张丑人这种人能拥有的,他面色阴沉的又伸手向瓮口中探里,抓出了一把金叶子,看见这金叶子,薛少爷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伞都扔了,踉踉跄跄地举着这些东西来到张丑人面前,笑不成声地问:“这些……就是这些……是你卖身给桑朔的钱吗?” 张丑人哑着声道:“还给我……还给我……” 薛少爷突然止住笑,一脚踹在了张丑人的腹上,像不解气一样,他又推开拉拴住张丑人绳子的人,自己一把抢过狠狠向后拽去。 张丑人被迫后仰想缓解痛苦,可薛少爷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吊得他白眼直翻,四脚乱颤,像脱水了的鱼一样,任人宰杀。 后来还是雨水让绳子湿滑不已,用力过度后那绳子就从薛少爷掌中滑出,这下算是救了张丑人一命,也是这一下,薛少爷才回过神来,不能就这么让张丑人随便死掉,这样太便宜张丑人了。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张丑人拖出去,把那灵器和金叶子交给放心的家丁收好,回身看了看这院子,冷冰冰地道:“把这屋子给我砸了。” 雨中,两辆马车急匆匆且又小心地驶回了薛府后门,后门打开马车进去后又安静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