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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马上就完

    从浓春楼出来,周锦宗问周承明:“想不想去转转?”

    周承明还在回忆两人刚刚关于茉莉珍珠粉价格调定的对话,一时有些茫然:“转、转什么?”

    “没闻到身上的味儿?”周锦宗道,“你不是怕被玉秋发现吗?穗儿姐在那屋子里点的熏香,玉秋可是认得出的。”

    周承明低头嗅嗅衣袖,闻到一股清甜的花香,讪讪道:“哦,那,转转吧……”

    周锦宗张望一番,迈开步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先带你去光明酒楼坐坐得了,你应该还没去过那儿吧!那边保留了说书的地方,小吃也不错……”

    周承明紧随其后,忍不住小声问:“二哥,你为什么一开始给了穗儿姐个那么高的价?都是合作了几年的,我听说管事说,那边每个月都有胭脂香水的基础需求……”

    “她不是也砍价了吗?最终定下的价格也比我一开始报的低了一大截,说到底也是她占了便宜——我卖给别人的价格,放在她那儿,就算是最普通的粉少赚一角,十个人我可就少赚了一块,这多出来的一块,可就是她的了。浓春楼的姑娘可不少,更何况每个月大家只用一样粉吗?”周锦宗倒是很有耐心,跟他算了算,“她只要多从我手里压下一分钱,那她自己一个月就能少支出十几块,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做买卖,赚的可就是他们的钱,最怕的就是穗儿姐这种敢开口的‘老顾客’。若是多让了他们一分,我们就少挣了一分,一个月整合起来,就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周承明听完他的话,不禁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光明酒楼装修得中不中,洋不洋,一楼用了白石料铺地,还像模像样地弄了个吧台摆着,但上楼的梯子居然是木制的,伙计也是粗布短衫的打扮,周承明好奇地看了一圈,跟着周锦宗上楼了。楼上出乎意料的简朴,净是方桌茶碗,正前方有张方桌,一个先生正在给周围吃茶的客人讲着故事话本。

    他们刚站在二楼上,就有一个小伙计迎上来,领他们往窗边的位置坐下了,小声询问他们要什么。周承明不熟悉这里,周锦宗就做主,点了壶好茶和一碟咸点心。

    这地方没有戏园子风雅,说的故事剧情虽然跌宕起伏,但其实比较老套,也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情爱,周承明出国数年,这是第一次听,一开始还是很认真的,但听完一段,便过了新鲜劲,又觉得有些无趣了。

    周锦宗本身也对这不感兴趣,茶喝了两杯,点心吃了些许,见周承明兴致缺缺,小声问:“不想待了?”

    周承明尴尬地支支吾吾两声,没给个准确的答复。

    周锦宗把点心碟子往他面前一推:“尝尝这个?不想听了就喝两口茶走吧。”

    周承明点点头。碟子里的点心个头不大,外头的酥皮金黄,油光光的,很是诱人。他用两指拿了一块,一口咬下一半,里面立刻涌出浓郁的咸香味。

    周锦宗见他双眼猛地一睁,笑问:“香吧?”

    “嗯……是咸蛋黄?”周承明看看点心馅儿,“还有芝麻的味道,好香啊。”

    周锦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跟炫耀似的:“一会儿给玉秋打包一份回去,他喜欢的。”

    他一提玉秋,周承明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了点心喝了口茶,上身向前微倾,小声道:“二哥,说到小姨娘,我想问你点事儿……”

    周锦宗不知从这句话联想到了什么,表情也认真起来,把杯子放下了:“你问。”

    “三哥说,小姨娘的事,你都知道……”周承明缓缓道,“你可以告诉我小姨娘喜欢什么吗?”

    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周锦宗哭笑不得:“原来是问这个啊……”他指尖点点碟边,“玉秋喜欢的东西挺多的……你一时让我说,我还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这个吧,咸味的点心,苏记的最好——嗐,倒不如说,这地方就没人不喜欢苏记的点心。”

    “咸、咸味?他……喜欢咸味?我都没见他吃过……”周承明想到自己给他买的那些甜糕蜜饯,心道不妙,“那甜味的呢?”

    “吃甜味算是养成的习惯吧……”周锦宗垂下视线,淡淡道,“他以前吃什么,得依照人家的喜好……毕竟,只有人家高兴了,喜欢了,肯来找你,你才能混口饭吃。”

    周承明沉默片刻,轻声道:“可是现在,他明明不用担心这个啊。”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周锦宗哪个点,他苦笑起来:“这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我们大家的想法,但不能说是玉秋的想法。他或许……现在还根本就不相信……”

    他声音越来越低,周承明没听清:“什么?”

    “怪我。”周锦宗没管他问的什么,只是仓促地把杯子里的茶一口饮尽,就像是饮下一杯烈酒,“都是我的错,一切是我造成的……我毁了他,他不相信我,不相信周家,哎……”

    他没头没尾地说一通,弄得周承明一头雾水:“二哥?”

    周锦宗闭了闭眼,摇摇头:“没什么……”

    周承明眉头微皱,但心知周锦宗应该是不愿在这里细说的,便没有再问下去,他打起精神笑笑:“那,没什么的话,我们就收拾回去吧。”

    这次对话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反而让周承明心中的疑惑更深。他这才开始思考,玉秋能进周家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的结果?虽然直接问周文禄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周承明总觉得他们可能会瞒着他点什么,比起遮遮掩掩修改过的答案,他更想知道全貌。

    家里人是不能问了。周承明捏捏眉心,暗暗下了个决定。

    再次从后门进入浓春楼,时间比上一次晚了几个小时,大厅里已经热闹起来了,青穗正捻着支香烟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调笑。

    周承明一走近,便被她余光瞥见了,她将香烟在玻璃皿上按灭,笑着和男人说了些什么,起身盈盈向周承明走来:“周四爷,这时候不乖乖回家,也不怕哥哥们担心?”

    周承明在嘈杂的音乐声里道:“穗儿姐,我来找你有事。”

    “在这地方,若是只身一个人可怎么行,”青穗没理他的话,冲门口喊了一声,“浓景!”

    一个年轻双儿很快过来:“穗儿妈。”

    “好好伺候周四少,四少爷可是第一次来,”青穗冲周承明笑笑,“别吓着人家。”说完,便转身往别处去了。

    周承明大惊,伸手就要去拦:“不,我不是……”

    浓景将手搭在周承明的腕子上,捏着那手就往自己胸上放,笑得动人:“四爷不用紧张,若是不习惯这地方,咱们上楼去,浓景的屋子比这里安静……”

    这么公开孟浪的行为把周承明吓得不行,连忙抽手就要后退,浓景按住他的手,停在胸前一寸,又故意凑近周承明,几乎是将嘴唇贴在他耳上,小声道:“穗儿妈暂时脱不开身,还请四爷稍等。”

    周承明一怔,再望向青穗,她正坐在一个硬朗的男人身边,红鹃正在给那个男人倒酒,那桌除了她们,还有个眼熟的人,是上次楼梯上见过的李台昌。

    李台昌远远地看见周承明,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周承明见了他便心里不爽,却也只能面露笑容,尴尬地点点头。

    浓景笑得甜,挽着周承明的手臂:“四爷跟我来——”

    周承明四肢僵硬地被他半拽着上了楼,进屋后,浓景将门反锁,将木桌移开,推开后面那扇和墙纸融成一色的通往阳台的小门。他快步走进小阳台望了望,确认没人后,一手从阳台下的花盆里摸出一把钥匙,一手冲周承明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噤声:“四爷别说话。”

    周承明跟着他进了阳台,房间外侧的阳台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修成了一条完整的走廊,周围房间的动静在阳台上能听的一清二楚。

    周承明轻声跟着他走到尽头,转弯后露出了盘旋的楼梯。

    “这……”

    浓景轻轻开锁,小声解释道:“这是给老爷们悄悄离开用的。”

    周承明顿时明白了,这楼梯能直接通向后院。

    “楼上是穗儿妈的房间,上去就安全了,”浓景打开挡着上楼的铁门,站在门口,“我们不能随便上去的,四爷上去后去敲中间的房门就好。”他顿了顿,苦笑一声,“虽然这些话我不该说,但是四爷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李爷不好应付,不论您来找穗儿妈说什么,都不该让他看见的。”

    周承明皱起眉:“这是为什么?”

    浓景没料到周承明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脸色一凝,连忙低头:“浓景不知细节,四爷莫要追问了。”他匆匆丢下一句,不给周承明反应的时间,便仓促地转身离开了。

    周承明怔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脸茫然地上了楼。

    三楼很安静,周承明满心都是疑问,但还是按照浓景的话,轻轻敲了敲中间的门。

    开门的女人正是青穗,她手里夹着一支长长的烟杆,看见周承明,细眉微蹙:“太慢了哟,小四爷。”

    “穗儿姐。”

    青穗走回桌前,一屁股坐在桌上,呼出一口白烟:“小四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周承明把门关上:“我想问小……咳,我想问问关于玉秋的事。”

    “哦?”青穗挑眉笑问,“二爷没跟你说?”

    “他们肯定会有所遮掩,所以我不打算问他们。”周承明道,“穗儿姐是玉秋以前的‘mama’,他怎么离开浓春楼的,前因后果你肯定都知道的,我想听完整的经过。”

    青穗一口口地抽着烟,等那袋烟抽的差不多了,才从桌上下来:“小四爷对玉秋很是上心呀……看样子,玉秋在周家过得挺滋润呢!”她把烟杆搁在一旁,将耳发别到耳后,“虽然不该我一个外人讲这些,但小四爷既然的周家人,那咱们之间就算敞开了说,也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小四爷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要从我买下玉秋开始?他第一次接客?周二爷第一次点他?还是李爷那件事?又或者,是你们周家同我私下定的这笔‘买卖’?”

    “我二哥说过一句我不理解的话,他说:‘都是我的错,一切是我造成的。’,穗儿姐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周承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青穗,“我主要想弄清楚,我家小姨娘当初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青穗细细打量他的脸,末了微微一笑,垂眸接过他的茶:“我还以为小四爷年纪不大,只是图个新鲜……倒是我肤浅了。”

    她低头呷了一口茶,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道:“二爷这话是有些过火的,但反思的挺到位了——呵,若是他当初没爽约,把玉秋晾在一旁,我也不会让他替人去赴李台昌的宴……哎,可惜咯,玉秋也算我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还没让我把前期的投入收回来呢,就被那群兵痞子弄坏了身子……”

    讲到这儿,青穗顿了顿,拿眼睛漫不经心地睨了周承明一眼,哂笑道:“那后遗症,我估摸着也还没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