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内心的博弈
自那天回家后,桑阑就以遭逢意外需要休养身心为由,开始了休假。这些天他一直呆在家中照顾愈擎苍,两人同寝同食,日夜相对,亲密得仿佛一对相处多年的恋人。 桑阑的态度暧昧,举止亲昵,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肆无忌惮。 他会就着愈擎苍的水杯喝水,会在愈擎苍背对他的时候突然抱住男人的精腰,会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整个身子歪倒在男人身上,会时不时地凑近亲吻对方的脸颊…… 愈擎苍最初是不悦的,可慢慢地就像是习惯了。现在他也会皱眉和轻叱,而他自己知道,其中佯装的成分占了绝大多数。 大概是拉不下脸来如此纵容一个才相遇没多久的人。 不,应该是说,不管认识了多久,他都没有如此纵容过。 他养过几个干净乖巧的情人解决需求,那些人可能是为了钱,可能也仰慕他,但绝对不会少了对他的畏惧,畏惧他的粗暴和乖戾。 因此他不理解桑阑对他毫不迟疑的示好与亲昵,难道妓女是这样子勾引男人四处留情的吗?是桑阑这个人比较特立独行,还是说桑阑唯独对他是特殊的? 愈擎苍隐隐地希望是后者。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介意给桑阑优于其他情人的偏宠,只要桑阑和过往断得干干净净,一心只依附着他。 客厅里,桑阑打开了一部电影,喊愈擎苍过来一起看。男人在小房间里处理事情,没理人。而过了二十分钟后,他提前结束了视频会议,走到桑阑旁边坐下。 愈擎苍外伤的愈合速度一直很快,最严重的伤口都已经结了厚厚的痂,无甚大碍了。近年的记忆也越来越连贯起来,辅以推测和打听,不会造成严重影响。 之前不叫人过来接自己,是不想让记忆有损的事被哪怕下属在内的任何人看出来,现在他没有其他理由继续留在这儿了,何况这里不是他的势力所在,只会徒增风险。 这两天他也忙碌起来,除了吃饭睡觉,经常避开桑阑远程处理一些事务,真正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很多。 桑阑看的是一部恐怖片,他将灯全关了,窗帘拉上,室内很暗。 借着投影屏的光亮,愈擎苍瞧见桑阑独自一人被吓得眼睛都红了,裹着毛毯可怜兮兮的,好像在用眼神控诉他为什么不早点过来陪她。 愈擎苍罕见地揉了揉桑阑的头不说话,他有重要的谈判最迟后天就得离开一阵子了,可他还不想马上说出来。 他对这段日子的感觉很复杂,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被一个才见过面且背景特殊的女人主动照顾、亲近,自己像是妥协一般享用着,不得不说非常新奇,也有些匪夷所思,并且他承认,自己是有着淡淡的愉悦的。 他没有真的冷下心来强硬拒绝过,就已经足够说明了。 然而这样的相处模式肯定是暂时的,他不可能一直这样呆在这里,而桑阑的身份和想法,也充满不确定性。 愈擎苍面无表情地看着影像,血腥、尖叫与哀嚎被他视若无睹,他暗自偏头垂下眼睑,肩膀上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桑阑咬着牙关瞪着惊恐的眼睛直视前方,头顶稍显糟乱,是他刚才随意揉的。 电影平淡的过度阶段,愈擎苍忽然问道:“我在城南有一处房产,你要不要搬过去?” 桑阑的视线从投影屏上移开,显出几分呆滞,一会儿后他才说:“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有为什么,你的回答。”愈擎苍隐隐透出强势。 他若想继续见到桑阑,无非两种途径,一是回到这里找她,二是把人直接带到自己的地盘。 毫无疑问,他选第二种。 回到这里找她,怎么看怎么像个嫖客,何况女人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说不定又会和一些人不清不楚。而带到自己的地盘,那就默认是他愈擎苍的人了,女人听话、取悦他、满足他旺盛的性欲,他会给她最好的。 桑阑不会不懂这种暗示。 然而愈擎苍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桑阑带着困惑地道:“可为什么要搬?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呀。” 男人不做声了,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桑阑的视线又投向了电影,仿佛对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完全不知,可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神此时是空洞的。 愈擎苍在心里忍不住狠狠低咒一声。 他竟然在期待着这样一个女人自己的真心,难不成是这段时间呆在小屋子里足不出户地养伤,脑子都呆傻了? 她名义上是周旨的情人,可背地里却谎话连篇、风sao糜烂,将人耍得团团转,显然是没有把周旨放在眼里。要么是这人实在任性妄为yin荡成瘾,要么就是她还有别的秘密和后台。 桑阑目前虽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迹象,但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若是知道了,又会做怎样的盘算? 万一桑阑不是个仅靠皮rou谋取钱财的花瓶,而是掺和进了纷争之中,或许有朝一日他还不得不把人除掉。 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先试着收买,否则这么漂亮的皮囊,太可惜了……不,就算真到万不得已,他也可以把她锁起来、关起来,让她永远只能在床上,等着自己来cao她,彻彻底底沦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供人泄欲的性奴…… 愈擎苍的想法就在短时间内跑得越来越偏,直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把他陡然拉回来。 桑阑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面容苍白,瑟瑟发抖。 巨大的投影屏上定格的鬼影,七窍空洞,浆液流淌,端的吓人。 “好可怕呜呜呜……阿苍,吓死我了……”桑阑哀戚戚地道。 愈擎苍默然片刻,有些生硬地道:“那就关掉,不要看了。” 桑阑不满他敷衍的安抚,撑起身子道:“……你抱抱我。” 说着便往他身上爬,坐到他腿上缩起双腿,两只手臂勾住他的肩颈,几乎整具身体都陷进了他怀里。 愈擎苍僵硬了好一会儿,手掌不自觉地抬起,轻拍在桑阑背部,似是安慰,笨拙得很。 掌心接触的背脊单薄瘦弱,脊骨清晰可感,在他抚上去时有一瞬间的颤动,随后上半身完全放松下来,更是像一滩液体般溶在他的胸膛上,软和和的。 一颗毛茸茸的头小幅度地在他脖根蹭动,闷声说道:“阿苍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 愈擎苍的目光落在昏暗中不知名的某处,桑阑的这句话在他耳际重复,在等待着声音消散之前,他终是没忍住问道:“为什么?我对你很好么?” “唔。” 如同一声回应,又仿佛只是从喉间溢出的小小叹息。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电影还在慢慢播放。 又出现了数个恐怖镜头,伴随着悚人的音效,男人怀中的身躯却没什么反应。愈擎苍看不到桑阑的脸,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在看,抑或是闭上了眼睛。 呼吸声越来越清浅。 “困了。” 良久后,他听到桑阑如是说。 “那就去睡觉。”愈擎苍道。 “唔……动不了了。” 愈擎苍磨了磨牙,伸手关掉投影,抄起桑阑的膝弯将人横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比想象中的还要轻。 真就只有屁股上有点rou。 这么瘦,难怪都快没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