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神经病在线阅读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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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霍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蒋文辞还烧着他要先找到医院,其他的都能再等等,蒋文辞的身体等不了。

    挂上盐水的时候已经深夜了,霍朗买了粥勉强给蒋文辞喂了点下去,胃里有了东西才能吃药。

    蒋涛被霍朗叫来的人送回了家。

    霍朗坐在蒋文辞病床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他。

    蒋文辞已经打着针睡过去了。

    霍朗看了他好久好久,才想起见面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吩咐了人守在病房前不准离开,霍朗找了医院的大夫问:“他见到我的时候说又陷入幻觉了,会是什么情况?”

    医生开口:“是这样,蒋先生体外的伤我们已经处理了,但是他刚刚来的时候其实人的状态并不清醒,我们暂时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别的,这点等明天蒋先生醒过来再做进一步检查才会有结果。”

    “那都有什么原因会使人产生幻觉?”

    “抑郁症,严重的心理暗示,精神分裂,外界刺激,食物中毒,可能性有很多,建议您去了解一下他之前发生了什么,这对我们的检查也有帮助。”

    霍朗道了谢,又回到病房里守着,他叫人去查这些事了,他现在不想和那些伤害蒋文辞的人算账,他没心情没力气,他一颗心就悬在蒋文辞身上,在他恢复平安健康之前,霍朗什么也不想做。

    小傻子……

    霍朗想到蒋文辞在那间破破烂烂的房间说的那句我爱你,又甜蜜又难过,“觉得自己在幻觉里才敢告诉我吗,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霍朗想想又叹气,也对,自己也有那么多机会,也都没有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

    霍朗坐在床边勉强睡了几小时。

    醒来时天刚有点亮,冬天天亮的晚,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蒋文辞呼吸平稳,摸摸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霍朗稍稍安心,借着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光细细的看着蒋文辞。

    就这么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就不是那种容易长rou的人,这一下脸上颧骨都明显了不少。

    头发乱蓬蓬的,这么爱干净爱臭美的人醒了看到自己好久没洗澡没洗头的样子肯定炸毛。

    手指尖被处理包扎上了,脚踝的伤也涂了药,好在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现在想起来霍朗撕了蒋文辞父母的心都有。

    可是蒋文辞还没醒,他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处理那两个人,蒋文辞已经自由,他们的关系不是上下级不是包养和被包养不是主人和宠物,他们是平等的渴望相爱的两个人,在这刚开始转变身份的时候,不能因为报复蒋文辞父母而给他们之间留下不好的记忆。

    还有那么长时间找他们算账,一天不去找他们就担心害怕一天,等蒋文辞醒了身体没事了再处理也不迟。

    霍朗头趴在床边斜着眼睛看蒋文辞,看着看着又睡了过去。

    等霍朗再睁眼去看病床的人,正好对上了蒋文辞戴着点眷恋的温顺的模样。

    霍朗沉默着再摸摸他额头,已经不烧了。

    “饿吗?”

    蒋文辞点点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早叫人买了粥一直用水热着,霍朗取过来又坐回床边,拿勺子挖了一口喂他:“先喝点粥把药吃了,想吃什么等你好点了带你出去再吃。”

    蒋文辞不习惯被人伺候着,自己接了过来慢慢的喝。

    霍朗看着蒋文辞喝完稍稍安心,给他掩了掩被子说:“我去叫医生安排一下检查,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蒋文辞摇摇头拉住霍朗衣服:“霍朗,陪陪我。”

    霍朗低头正看到那只被纱布包着的手,回手握住又坐了下来:“好,那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蒋文辞一双眼睛都落在霍朗身上。

    他没戴眼镜,其实看眼前人有些模糊,可他还是想看。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陷进了另一个幻觉里,他不敢再睡,也不敢让霍朗离开。

    霍朗隐约知道这是为什么。

    “蒋秘书,能不能告诉我,我带你出来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蒋文辞想了一下才知道 他说的是那句我爱你。

    蒋文辞看着他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就,字面意思。”

    “那蒋秘书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幻觉里,还是在现实世界?”

    霍朗想引他从那个霍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幻觉里走出来,告诉他现在活生生的霍朗就在你面前,不要再因为觉得是假的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可是霍朗看到蒋文辞在听到话的一瞬间脸就白了,霍朗后悔了。

    这时候刺激他干嘛啊,你都不知道那场幻觉对他来说是美梦还是噩梦。

    霍朗连忙说:“对不起蒋秘书,你先别想这些,我们慢慢来好吗……”

    蒋文辞看着他,眼睛慢慢的就湿了。

    蒋文辞从前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爱哭的人。

    蒋文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抱住面前的人。他还有机会,还能再抱一下。

    医生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的时间蒋文辞刚起身。

    蒋文辞擦擦眼泪,心情在抱着霍朗的时候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

    怎么说……触感是真的,能亲能抱能睡觉,也没有再不断自我暗示自己不喜欢霍朗,其他的就随他去了。

    “蒋先生,请随我们去做一下检查。”

    蒋文辞看了眼医生又看霍朗:“等会,我刚忘问了,什么检查?”

    霍朗给医生使使眼色让他不要出声,轻声哄骗道:“就是看看你身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伤,很快就好,我和你一起去。”

    蒋文辞毫不留情的戳穿:“说实话。”

    霍朗不敢再刺激他,也编不出别的借口,正纠结着怎么说,就见蒋文辞已经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了。

    霍朗:“……?”

    蒋文辞:“你不陪我去吗?走啊。”

    然后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嘟囔了一句脏死了。

    霍朗这才感觉,他生龙活虎的蒋秘书回来了一点。

    蒋文辞的脆弱又依赖的样子霍朗很喜欢,可前提不能是蒋文辞受了伤。

    霍朗上前揽住蒋文辞肩膀边走边告诉他:“乖乖听话的人有奖励。”

    四.

    蒋文辞在清晰的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幻觉里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世界霍朗也是活生生的霍朗之后一拍脑袋:造孽啊。

    但是就目前来看,什么都没有让他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来的痛快。

    拿着开的药两人从医院出来,蒋文辞看看略微刺眼的阳光,又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霍朗:“咱们住哪?”

    霍朗其实很想抱着蒋文辞走,他还是心疼蒋文辞脚踝上的伤,纱布缠的袜子都不好往上再拽点,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但蒋文辞自动的保持了一米开外的距离:我自己走,你别靠近我也别扶我,我这几天在那里窝的都脏死了。

    霍朗无奈:“早上抱着我哭的时候我看你蹭我蹭的挺顺的啊。”

    蒋文辞瞬间炸毛:“你别说了我那时候不清醒你别提了霍朗你再说这事儿我跟你急!”

    “上车吧,我开车过来找你的,你不知道这年假路上多堵,六个多小时呢。”

    蒋文辞愣了愣,忽然笑了。

    霍朗看他笑有点摸不着头脑,连忙把人拉上车。

    宾馆的劣质洗发水让蒋文辞一边用一边皱眉,但好歹是能洗干净,趁着蒋文辞洗澡的功夫霍朗给霍然回了电话,霍然在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爸想见见蒋秘书。”

    霍朗想了一下没有立即答应:“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暂时先不见,我俩八字刚写一撇别让爸把我那捺掺和没了。”

    霍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齐筠头发:“那行,我和爸说,你让蒋秘书没事了给齐筠回个电话,好些天没联系上齐筠怪担心的。”

    “知道了。”

    霍朗挂了电话,想了想将屋里窗帘拉上,自己脱了外套坐回床边,眼睛看着手机耳朵却听着浴室的声音出神,等水声渐渐消失才回神。蒋文辞裹着浴巾带着水蒸气走出来,霍朗抬头冲他招招手:“过来。”

    蒋文辞慢悠悠走过去:“嗯?”

    蒋文辞头发刚刚已经吹的半干,此刻乖巧的垂到肩上,浴室温度更高一点,整个人身体因为热微微发红。

    霍朗拦过他的腰,冲着那被主人刚用舌尖舔过的唇吻了上去。

    蒋文辞九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又热情的回应过。

    霍朗感觉的到心里欢喜,却不得不停下:“蒋秘书,现在不行。”

    蒋文辞不干了:“干嘛不行怎么不行霍朗是不是你不行唔……”

    霍朗堵住抗议的嘴,等怀里人彻底老实下来才说:“你脚上的伤,刚刚洗澡纱布都湿了,坐下我看看。”

    蒋文辞听话的靠在床边,伸出脚让他检查。

    “霍朗,我想回去,我想我的床了。”

    “嗯。”

    霍朗换了纱布重新上了药才看向他:“蒋秘书,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今年过年为什么非要回来一趟吗?”

    蒋文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被子。霍朗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蒋文辞眼光躲闪逃避,躲了片刻败下阵来:“你不是要和我断了吗,我总不能再让他们找你要钱,我想着回来和他们说清楚谁知道……”

    “停停停,蒋文辞。”霍朗火大:“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要断了?”

    “你不都辞退我了么……”

    “让你辞职就等于要和你断?”

    蒋文辞听他说也迷糊起来:“可是我和你的关系不是一直在用钱维持着吗?”

    霍朗感觉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你就是个小白眼狼你……”

    蒋文辞酸溜溜的说:“是你要辞退我,给你的新人儿腾地儿,怎么又成我的错了。”

    霍朗觉得现在可能不是什么表白的好地方,可是他再不说他可能会被蒋文辞活活气死,霍朗两手捧着蒋文辞的脸,一边心疼他脸上rou都少了一边很严肃的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没有什么新人也不用你腾地儿,你现在拥有的以后也都是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文辞将霍朗两只爪子从自己脸上扒下去撇撇嘴:“霍先生真省事,表白自己不说明白还偏问人明不明白。”

    霍朗沉默片刻抿唇轻声笑了,忍着想把他头发揉的乱蓬蓬的心:“好,蒋秘书,那我不说了。”

    蒋文辞:“…………?”怎么能这样?!

    蒋文辞瞪了他一眼,闷了一阵自己又嘟囔着开口:“然后就……我爸拿什么电了我一下,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到那个地方去了。”

    霍朗细碎的吻落在蒋文辞失落的低垂着的眼睛上,蒋文辞闭眼环住霍朗,只有清晰的感受到“霍朗就在自己身边”这种状态,他才能安心。

    霍朗使劲抱了抱蒋文辞:“乖,别想了。”

    蒋文辞努力了大半天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已经可以回到以前插科打诨的样子,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忽然大哭出声:“霍朗我害怕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就感觉我一睁眼睛我醒了还不如不醒我怕我出去不去了我怕我病死在那我都不能再见到你一面呜呜呜……”

    霍朗除了紧抱着他轻声安抚什么也做不了,霍朗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在呢,蒋秘书我在呢。”

    “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那个破地方我叫霍然找人给拆了好不好。”

    “乖……”

    蒋文辞一边哭一边提要求:“霍,霍朗你,以后说话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好,我以后一定说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的。”

    蒋文辞哭累了就眯着肿起来的眼睛抬头看霍朗:“拆了。”

    “那地方肯定没有营业执照,不疯的人进去都疯了你让霍然查查他们。”

    霍朗一边给他按摩眼睛一边说:“好,拆的时候我领你去当监工。”

    蒋文辞抽泣几声,霍朗以为他不会继续说了,刚准备问他想吃点什么,就听蒋文辞小声的问了一句:“霍朗,我不想让他们好过,我这么想是不是很不孝。”

    霍朗按摩的手停了一下,很干脆的告诉蒋文辞:“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