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公子扶苏(父子)在线阅读 - 章十二上兵镇匈奴,剑指王庭(四)

章十二上兵镇匈奴,剑指王庭(四)

    虽然看着不太可信,但是越泽和越秋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比预期更快的传送回来消息,蒙恬立刻整军预备出发,嬴政按照计划里的御驾亲征。

    历代来的惯例,君王御驾亲征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必胜之战,第二种是鼓舞士气,哀兵必胜,显然此刻的秦国不属于后者。

    扶苏坐镇幕府大帐,蒙溪和王离被留下来照应,头七天前线传来的都是捷报,刺激得两人坐不住,讨了支队伍就加入了战场。

    警戒巡逻的重任交给了聂申和范绥,最主要还是禁军长聂申负责,而他更因为压力过大而变得极为严苛,范绥居然被他压得大气不敢出,扶苏都很小心的不敢点燃了这个炸药桶。

    虽是臣下,但聂申因为做过扶苏的武师,扶苏对他还是很敬畏的。

    聂申的谨慎发展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对粮草辎重看得极严,而且从咸阳传回来的信件都要先验了毒才送到扶苏面前,衣食住行更不消说。

    营地的人随时提着心悬着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比和匈奴人打仗还要累。

    国政大事中混进来几封家书,有两封是高和将闾写的,另一封则是胡亥问安。

    扶苏将家书放到了一边,先阅览完国政军务,一一安排下去。胡乱用了几块点心,洗干净手上的墨,才捡起书信随意看了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内容大差不差,看第一遍感动,每天都看一遍感动就剩不下多少了。

    胡亥的信倒没有那么频繁,这还是扶苏第一次收到,问候他和嬴政的篇幅各占一半,不偏不倚。

    胡亥……扶苏印象不太深了,这个弟弟给他留下不多的片段之一好像是聂申教自己和范绥等习武时,范绥削了几把木剑,这是聂申要求的,不让他们切磋时伤到对方。

    前因很自然是因为蒙溪和王离,两人每次都是真刀真枪的对上,不见血不收手,在聂申看来伤倒是次要的,但是会耽误学习进度,这就不行。

    胡亥那时还很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眼巴巴的蹲在一边看着,非常羡慕,希翼的问范绥能不能也给他一把剑。

    范绥刚被白谞压着打了一顿,憋了一肚子火,哪怕胡亥是公子,他也不给好脸色。

    范绥的嘴角淤了不小的青紫,说话就疼,他抽了口气,吊着眼看着胡亥,恶从心起,把玩着木剑问胡亥:“你想要我的剑?”

    胡亥点头如小鸡啄米,磕磕绊绊地道:“要,要,给我给我。”

    “好啊,那就给你把。”范绥一笑脸又疼,双手各握着剑端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折断了,断沉两截的木剑被丢到地上。

    他说话前又抽了冷气,更是不爽,“还想要么?”

    胡亥呆呆的看着他,又呆呆的看了看地上的断剑,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时候的范绥性格很不好,哪怕他长大了也没收敛多少,在那之后胡亥就很少再接近他们了,扶苏也实在很难将历史上残暴不仁导致秦国灭亡的秦二世和那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屁孩联系在一起。

    赵太后事件之后嬴政就很少进后宫,导致扶苏一时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有几个弟弟,更不清楚胡亥的生母是哪位神圣。

    再后来呢?二弟和三弟是和自己一起读书的,胡亥好像不是……对了,嬴政让赵高去教授胡亥的,扶苏真心搞不懂嬴政的心理。

    再这么说,胡亥也是个公子。赵高认识的字不够看懂一篇文章,即便他在嬴政跟上耳濡目染,也有几分实干,可我到底不是正经的学士,将胡亥交给他教,能教出什么样来呢。

    扶苏再看那封家书,居然写得像模像样,一看就知道是抄将闾的。

    但胡亥的字倒是不错,有点像嬴政的字,风骨不存,只有皮毛,不过糊弄外行还能勉强糊弄过去。

    扶苏放下信哂笑而过,只当胡亥也用了点功夫,偷偷在临摹上面下了点功夫,大抵心底也是期望能得到嬴政的青眼的。

    只可惜呀,他们的父皇冷心冷情,没那么仁慈和良心。

    扶苏出帐透透气,询问聂申粮草补给问题,雪路难行,但已在预料之中,完全可以按照预定的时间抵达。

    前线的伤亡也比预期好得多,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扶苏每日关注着战况,由衷的期望秦国能胜利,那样的话北方的压力一解,便能腾出手来收拾腹地作乱的六国遗族了。

    他已不在乎历史轨迹能不能改,他是秦国的长公子,有自己的立场!

    前段时间王离查出了眉目,似有风吹草动,扶苏一直防备他们趁虚而入。

    易地而处,扶苏觉得自己会抓住这次机会,嬴政离开国都,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么。

    当年雍城之乱,就有乱事者在咸阳作乱,搅得天翻地覆。就算不能消灭秦国,能带来损失也是好的。

    陨石刻字,散布谣言都干得不亦乐乎,真动刀戈起事居然畏手畏脚了么?扶苏很意外,但也不怕他们来,在咸阳城他已布置好了埋伏,可惜他们并不自投罗网。

    扶苏从临时的马厩牵出无痕,和聂申好说歹说,匈奴大军被拦在百里之外,又有层层关卡,想突袭过来是天方夜谭,他只在附近转转,并不走远。

    聂申紧拽着缰绳不放,“陛下有严令,让殿下只在主帐理政,不用你带兵打仗,现在战事吃紧,匈奴人狗急跳墙指不定会铤而走险做什么,你不能出去。”

    扶苏保证:“我就在营地转转行不?再憋下去我就要闷死了,师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我绝不会走远。”

    聂申不为所动,“巡营不需骑马,末将陪你去巡视。”一转头指了个人,“你过来,把殿下的马牵回去。”

    扶苏叹气,“师傅你又何苦为难我。”

    聂申面无表情道:“是殿下为难我,如果殿下有个好歹,我九族的性命都不够赔的。殿下不是要巡营么,走吧。”

    说完也不管扶苏会不会跟上来,右手按剑转身大步踏出去,扶苏跟上了。

    扶苏问:“派去的内探按照计划应该快回来了吧,前去接应的人怎么说?”

    聂申答:“没有受伤,不日即可返回。”

    扶苏看了看四周营帐,一个计划在心底成形。

    “师傅,我有一个计划,既然我们知道了匈奴的主帐,现在匈奴的火力都被秦国的主力军吸引,不如我们杀个回马枪,烧了头曼单于的粮草营如何?”

    聂申认真思索了可行度,“殿下要多少人?”

    扶苏自信满满,“不到一百人即可。”

    “由谁带队呢?千万别说是你。”聂申强调。

    “当然不是我了,人你来挑。军营的事情你比我熟悉,我相信师傅。”

    聂申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炯炯的逼视着扶苏,“末将立刻去办,殿下速速回帐。”

    扶苏不回,他就不走。

    扶苏无法只好先回了帐,让他把人找来仔细商量一下计划细节。

    一小队人马趁着夜色驰出营地,悄悄绕道靠近了单于的后勤,连放了十九处大火,烧毁了大半的粮草。

    隆冬时候,草原粮食紧缺,不比中原,头曼单于这么大的损失缺口是很难补好的,眼看着鏖战接近尾声,秦军取胜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了。

    越泽和越秋平安归来,神气得不得了,军中的人都对他们换了副嘴脸,因两人功劳卓着,大加钦佩,他们本就容易飘,被一捧一吹更是飘得找不着北了。

    但白谞迟迟未归,扶苏焦心不已,抓着越秋质问:“白谞呢,和你们同去的白谞为什么没回来?”

    然而他们也很惊讶白谞居然没回营。

    越秋说:“我们发现单于王帐的时候出了意外,头曼单于的小王子当众调戏一个小男孩,手段极为令人不齿,居然要当街行事。白谞一时失控将人杀了,那男孩也自尽了,我们被追杀时幸亏有魏曦冉相救,兵分两路,白谞是和魏曦冉走的。”

    “白谞杀人了?”扶苏失声惊问。

    范绥也急了,“白谞怎么那么冲动!”

    越秋却道:“当时的情形……他不动手,我们也忍不住的。单于的小畜生竟然要用野狗羞辱人……实在……实在过分至极!”

    范绥镇住,咬牙盛怒,人畜合道?亏他们干得出来!

    “魏曦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扶苏大惊失色,更是焦躁难安。

    范绥宽慰他:“殿下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

    扶苏急得团团转,“我怎么能不急,魏曦冉不好好在大象山待着研究他的阵法,跑到匈奴的腹地干什么!”

    范绥听不大懂,他看着扶苏着急自己也着急,可又不会安慰人,这个时候无比期望白谞能把魏曦冉带回来。

    突然遥远的西边冲上一道亮光,扶苏猛地一声喝:“范绥,带三百人跟我走,去救人。”

    那信号正是扶苏给白谞的。

    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这回聂申没拦住人,扶苏丢下一句:“父皇回来我自有交代,师傅让开!”

    聂申唯有让人赶紧跟上。

    然而等扶苏心急如焚的赶了过去,途径山谷看到十七八具匈奴人的尸体,探看到伤口上插着白谞自己改良的小型手弩射出的小箭,淬了剧毒。

    “殿下,没有他们两人的尸体。”

    扶苏松了口气,骂道:“废话,我看得见。”

    再往西走,跨越大泽和高山,路边的尸体就不再完整了,缺胳膊少腿的像是遭受了野兽的袭击,表情十分恐惧狰狞,生前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时候。

    扶苏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最后他在一处溪谷旁看见了两头豹子在喝水,其中一头很熟悉。

    “沉光?”扶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黑色的那只立刻耳朵一动,回头看见了他,顿时抛弃了同伴朝他奔了过来。

    扶苏翻身下马险被激动沉光扑倒,看到沉光的皮毛上还染着血迹,顿时了然那些尸体是谁的杰作了。

    “沉光是你救得白谞和魏曦冉么?他们人呢?”

    扶苏摸了摸黑豹,抬头去看另一只站着溪边静静看着自己的豹子,突然觉得也很眼熟,这只豹子他见过。

    绒黄的底色,赤红的云纹,高大不似凡品的威武,比人类还富有灵性的锐利眼眸。

    不正是扶苏在梦中曾经见到的那只么!

    “流……流云?”

    扶苏呢喃如梦呓的说出这个名字,神情些许恍惚,他没见过这只豹子,却看见它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应该是这个名字。

    就好像,曾经叫过无数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