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升迁（有彩蛋）
苏岚回到家，家中一切如旧，可是人却不同了。一看到那张床，就会想起那天晚上，他坐在陆宇恒的腿上，被他贯穿后庭，上下颠倒的画面。 就连床单上，好像都留下了陆宇恒的气息。 苏岚叹息，一切都变了。 自从回到家，小家伙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苏岚给他买了他和陆宇恒一起玩的游戏棋，照着包装里的教程学了一遍，很快就学会了玩法，但当苏岚提出要和他一起玩游戏棋的时候，他却一脸不高兴，撇着嘴，耷拉着眼推开苏岚的手。 “哥哥和你玩游戏棋好不好？哥哥这两个月都不走，就在家陪你。可以吗？” “不……我，我要，宇恒哥哥……”小家伙坐在地上，委屈得快要哭了。 苏岚叹了口气，站起身。苏谈怎么说也快十岁了，可是这心智却不过七八岁，这让苏岚也十分着急，想要带他去医院，他却总是抗拒。 可是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是自己在他小的时候没有给他足够的照顾和营养，这才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于是苏岚只能耐心地哄：“谈谈，你乖一点，陪哥哥玩两局游戏棋，哥哥陪你去吃炸鸡汉堡，好不好？”虽然平时不让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可现在也只有先顺着他的意了。 谁知平时鬼精灵的苏谈在这个时候反而沉默下来，他摆动着腿，不一会就瘪着嘴小声哭了起来。 苏岚赶紧放下手里的游戏棋，抱住苏谈，轻抚他的后背，自己也跟着他掉起了眼泪。 苏岚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谁知道苏谈不哄还好，只是委屈地掉掉眼泪，一哄他反而大声地哭了起来。 苏岚无计可施，只好把他抱到自己房间，将他抱在怀里，轻轻颠动他的身体，像几年前一样哄他睡觉。 可是毕竟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了，哄了好久，他也还是不停，一个劲地哭着喊“宇恒哥哥”。 苏岚抱着他，也想起了陆宇恒。 于是两兄弟干脆抱在一起哭起来。 陪着苏谈哭了好久，苏谈终于睡了下去。 苏岚松开手，看着眼眶都哭红了的苏谈，连睡觉都在不停的耸鼻子，心里愧疚不已，轻轻将他抱起送回他的房间后，苏岚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说：“苏谈，对不起，是哥哥没照顾好你。” 就这么握着，不知过了多久，苏岚慢慢放开苏谈的手，准备回自己房间。 谁知道自己一松手，苏谈就赶紧抓住自己的两个手指。 苏岚坐回床边，以为他醒了，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只是在做梦。 原来这孩子在梦里都这样没有安全感。 苏岚无奈地蹲了下来，慢慢地、一根根手指地将苏谈的手从自己的两个手指之上拨开。 苏岚亲了一下苏谈，谁知小家伙居然奇迹般地微笑起来，手脚也老实下来。 苏岚见他可爱的模样，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高兴。早知道亲他一下就能安慰他，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两个月的时间慢慢过去，一切都开始慢慢变化——苏谈从一开始的整天想陆宇恒，每天晚上自己开车去接他，他都会哭着要找宇恒哥哥，到现在的安分乖巧，转换得十分自然。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的树叶，初春时期还是稀疏软嫩，到盛夏来临时，也已经开始疯狂生长，变得茂盛。而自己的生活也从一开始失去了陆宇恒时的不适，慢慢也学会了适应。 刚开始那几天，每天晨起，还未睁开眼睛，苏岚就会不自觉地喊陆宇恒，直到许久没有回应，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家，离开了陆宇恒。 后来，他每天早起都会呼唤陆宇恒的习惯慢慢改掉了——他对陆宇恒的依赖几乎是随着苏谈一起戒掉的。 两个月轻松的生活让苏谈也开朗了一些，他也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学会了外向地表达喜怒哀乐，学会了蹦蹦跳跳地从校内一步一跳地跑到自己的车内。一切都恢复到陆宇恒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样了。 苏岚几乎快要将陆宇恒这个人放进自己的记忆深处，再度尘封，直到有一天，苏谈提起了一声“宇恒哥哥”，苏岚才将那个人再度从记忆深处取出。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苏岚细细想了一会，发觉自己距离上一次见到陆宇恒，不过只有两个月。 才两个月而已，居然就像过了好几年一样。 那天晚上，苏岚抱着陆宇恒丢在自己家里的西装，痛哭了数个小时。 一个盛夏的傍晚，苏岚有些急事，去学校接苏谈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苏岚喊了好久苏谈，他也没回答自己。苏谈一直依赖自己，自己还没来接他，他怎么会走了呢？ 苏岚焦急地呼唤苏谈，直到八点钟，在一个冰淇淋店的凉亭下看见苏谈，苏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苏谈！你怎么跑得那么远！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离开学校吗？万一你走远了，有坏人把你拐走了，你要怎么办？哥哥怎么办？”苏岚抱住苏谈，哭着说。 “哥……哥哥，宇恒哥哥……”小家伙不安分地叫着，不停试图推开苏岚的拥抱。 “傻孩子，他怎么会来？” “宇恒哥哥……”小家伙着急地跺起脚。 苏岚以为陆宇恒真的来了，于是回过头——并未见他。只是有一个身形很像他的高大的男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谈谈是不是把他认错了？我知道你想宇恒哥哥了，哥哥也想他，可是……”苏岚抱起苏谈，眼泪被转身的动作甩下，“可是他不会再来了。” 苏岚带着苏谈在路灯的照明下，走回车内。 …… 几天之后，苏岚回到公司，一回到岗上，苏岚就被一大群人围绕，苏岚好奇是怎么了，这时，同事高欧端来一杯咖啡，奉到苏岚面前。他奉承道：“苏经理，来喝咖啡。小心烫。” 苏岚接过咖啡，开玩笑地说：“小欧，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我一来你就无事献殷勤啊？” 高鸥笑着抱住苏岚：“咱们以后研发部上上下下可就得仰仗苏经理您的照顾了！” 说完那句话，高鸥照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巴掌： “啊，呸呸呸，您瞧我这张乌鸦嘴，您刚升迁，我就喊了您的旧称，该打该打，晦气晦气！” 苏岚正好奇他们说的升迁是什么意思，陆唐就来了，带着他去了自己在公司大楼三十六层的办公室。 正当自己处于疑惑之中，陆唐说：“苏经理……不，苏总，以后你就是研发部的部门总监了，研发部的工作，你也算很熟悉了，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宇恒他向我推荐你来当这个总监的位置，我想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好好干吧，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苏岚懵了好久，好久才问：“那宇恒人呢？” “宇恒他被调到上海分公司了。他临走前向我推荐，要让你来当这个研发部总监。” “什么？”苏岚脑袋嗡嗡作响，陆宇恒他就这么走了吗？是因为讨厌自己？还是害怕自己？ “宇恒说，这个位置其实由你来当会更合适，因为你足够有手段，对研发部业务更加熟悉，也更得研发部的人心。不过他说，他走后，研发部还是不能再出之前的乱子，要你恩威并施。”见苏岚一直出神，陆唐问，“你，听见了吗？” 苏岚说：“哦，我听见了，我知道了。” “研发部目前是公司转型的希望，希望你好好管理部门，不要让公司，还有宇恒失望。” 除了说这些，陆唐还交代了职位衔接要做的内容，最后，陆唐叮嘱：“我跟苏总说过很多次，希望苏总不要泯灭了自己的良心就好。” 听到这些，苏岚好像全身失重，他往后重重倒去，眼睛却一直盯着墙壁。 陆唐也没有打算扶起他，只是叹了口气就离开办公室。 就这么，离开了吗？ 苏岚突然喊：“陆董等一等！陆总他，已经走了吗？” “是，今天早上就已经走了。”陆唐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苏岚闭上眼睛，眼泪从充满红血丝的眼中流下。 慢慢地到了八月，夏天就这么张牙舞爪地亮出他最后的獠牙，极度的高温令人眩晕，似乎每天都是酷热的毒日头和黏腻的汗水，苏岚也被这高温赶得加快了生活的节奏，但是除此之余生活再无欢愉，除了有节奏的上下班，接送苏谈上学、放学，人生好像没有了其他的事情。 自从当上研发部总监，苏岚的生活质量确实发生了质的改变，可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呢？生活似乎被程序写好了，每天都是死循环，固定好了要做某些事情，每天都和昨天一样，没有一点波澜。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苏岚经常会和苏谈一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差点被霓虹灯光掩盖住的星空，他会对苏谈说起从前的事情，说起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星空之下，他和宇恒哥哥一起坐在学校的草地上看着天空的星星。 可是那时候在县城，天空比现在干净，人心也不像现在一样，长得七窍玲珑。 苏谈这几个月并不太经常主动提起“宇恒哥哥”，只是偶尔会看着宇恒哥哥给他买的汽车玩具，变形金刚出神。每当苏岚问起，小家伙也学会了瞒着哥哥自己的心思，只说自己喜欢这个玩具，从没有提起给他买玩具的那个阳光的大哥哥，以及那天傍晚，宇恒哥哥给自己买冰激凌，在亭下，手持冰激凌，将自己抱在腿上，喂食冰激凌的事情，因为他说： “记住，不要告诉你哥哥。” 就这样，距离陆宇恒离开自己的生活也有大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苏岚的生活回复了往常的平静如水和循环往复，在研发部内的工作，苏岚也做得如鱼得水。确实如陆宇恒所说，苏岚这个人更懂得人心，比他更适合研发部总监的位置。陆唐先前对他的所有偏见也因为他强大的工作能力和务实的作风一一改观，他对苏岚平日生活的正派作风也看在眼里。两人甚至从之前针锋相对的对手，成了职场上的伙伴；以及职场之下，生活中的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指的是年纪差距较大的两个朋友，希望别想歪） 从春分，到立夏，又到立秋，不知不觉的，秋天已经过去，在冬至的那一天，重庆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苏岚当天工作太忙，来学校的时间晚了一点。 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苏岚手里抱着一个围巾，跑到在校门口蹲着的那个小孩那里。 小孩在哥哥来之前，用手堆雪人，苏岚走过来的时候，小孩护住身下的雪人，怎么也不肯走。 苏岚问：“谈谈，你在玩什么呀？” “是……我，还有哥哥，还有……宇恒哥哥。”小朋友怯怯地说。 苏岚低头，仔细看才看见他堆的雪人——三个人，两高一矮，携手站在一起。 那个三个雪人唤回了苏岚脑中关于陆宇恒的所有信息，他的笑容，他的身体，还有，他和自己一起，牵着苏谈走在夕阳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