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由于齐鸢然是偷跑出来的，害怕这次回去之后又被师父禁足，想着不如在那之前尽情玩个够，于是三人一路边走边玩，行进速度十分缓慢，等回到青都城附近的时候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三人往灵秀峰山门处走去。 “所以，师兄和边师弟结为道侣后就要离开抚仙宗了么？”齐鸢然情绪低落，“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师兄了？” “自然不会，我与师弟打算寻个避世之所隐居下来，你若是得了空也可以来小住几日。”秦岁已正说着，忽然被边墟抬手拦住。 “怎么……” 边墟朝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 秦岁已和齐鸢然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山门处一片红色海洋，一直往山上延伸而去，堵住了上山的路。 仔细一看，那些做工精致的红色箱子旁边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魔族。 “这么喜庆？”秦岁已与边墟对视了一眼，然后均转头看向齐鸢然。 “看来，魔尊对你是势在必得了。”边墟嘲弄道，“谁让你看了人家的角。” “魔尊？”齐鸢然一脸惊讶地指了指那些东西，“你是说这些是离褚带来的？” 秦岁已看了看山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难道……魔尊来找你师父提亲了？” 齐鸢然表情变得惊恐：“不是吧？我……不行，我得走。” 说完，她转身就想跑，却被边墟一把拉住后衣领：“逃避有用吗？” “我可是你师姐！放手放手！”齐鸢然挣扎道。 秦岁已看了边墟一眼，对方“啧”了一声后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 “师妹，他说得也没错，你如今已避无可避了。”秦岁已语重心长地说，“何况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有掌门和各位长老替你撑腰，若你真的要拒绝他，在宗门里总比在外面好。” 齐鸢然考虑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那就……回去看看吧。” …… 抚仙宗议事堂。 大厅里，掌门萧云岚和杜辞、花卿两位长老坐在堂上，魔尊离褚在中央负手而立，神情自若。 堂内气氛异常凝重，几位亲传弟子也各自站在师父身旁，内心忐忑不安。 尹弦歌一直跟在申淮悠身边，这时候也不例外，只是碍于当场气氛紧张，申淮悠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将他赶走。 “你说，会不会打起来啊？”尹弦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申淮悠的后腰，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看杜长老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闭嘴。”申淮悠将他的手拍开，“你安分点。” “我哪里不安分？”趁着申淮悠此时不敢揍他，尹弦歌顺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咳咳……”坐在二人身前的花卿低声咳嗽了一下。 申淮悠踩了他一脚后，立马站得直直的。 杜辞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承蒙魔尊厚爱，我这徒儿自幼顽劣，说话做事没个分寸，恐怕是让魔尊误会了什么。” “误会？”离褚挑了挑眉，“她想看本尊的角，本尊便给她看了，如此简单的事能有什么误会？” “我徒儿根本不清楚你们魔族的习俗，这只是她的无心之语罢了，魔尊如何能当真？”杜辞皱着眉，语气生硬。 “怎么说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吧？又不是小孩子的话，本尊为何不能当真？”离褚一脸无辜。 闻言，花卿笑出了声：“魔尊大人，我看你该不会是看准了我们鸢然心思单纯，故意设了个圈套给她钻吧？” 离褚抬眼看向这个姿容绝丽的女子：“花长老可要注意一下措辞，本尊堂堂魔族至尊，怎么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来算计一个女子？” “因为有用啊。”花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杜辞打断两人的对话：“无论如何，我是决计不会答应将我徒儿嫁给你的。掌门师兄，这事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萧云岚自离褚说出自己的来意后就一直在思考对策：“魔尊如今独自前来，齐鸢然也不在宗门内，我们也不可只听信你一家之言，不如还是等齐鸢然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吧。” “掌门师兄，有这个必要吗？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同意将鸢然嫁给他的！”杜辞情绪激动得吹胡子瞪眼的。 萧云岚安抚性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等齐鸢然回来并不只是要核实魔尊所言是否属实，也是要确定她本人的意愿。若她本人对魔尊的确有意，那么我们也不能……” “那我也不同意！”杜辞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一直将鸢然当女儿养育长大，我是绝不会同意将她嫁给一个魔族的！” “魔族怎么了？”离褚压低声音。 “师弟，你先冷静一下。”萧云岚无奈扶额，然后给花卿递了个眼神。 接收到掌门师兄的眼神示意后，花卿暗自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师弟，掌门师兄说得不错，你就是太急躁，等鸢然回来之后听听她是怎么想的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这臭丫头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杜辞气得胸口疼，看在萧云岚和花卿的面子上才不情不愿地又坐了回去。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弟子，朝众人行了行礼：“掌门，秦师兄、齐师姐和边师兄回来了。” “快将他们带过来。”萧云岚沉声道。 尹弦歌嘴角上扬，扯了扯申淮悠的衣袖：“有好戏看了。” “你还不快出去，这是我抚仙宗的内部事务，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围观什么？”申淮悠将他往后推了推。 “我就喜欢凑热闹。”尹弦歌纹丝不动，“而且我怎么能算外人呢？” 申淮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算外人？你又不是抚仙宗的弟子。” “你是抚仙宗的人，那我也算半个抚仙宗的人了。” “你要不要脸？”申淮悠面红耳赤。 “你们俩再这么多话就给我出去。”花卿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对两人低声说道。 没过多久，秦岁已三人就推门而入了。 齐鸢然一进门先是和离褚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到自家师父一脸怒容地瞪视着自己，便立刻跑到了师父身边。 “师父，我回来了。”齐鸢然弱弱地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回来？”杜辞指着齐鸢然怒道，“你看你一天天惹的什么麻烦回来。” 这边一团乱麻的时候，秦岁已和边墟已经溜到了萧云岚身边站好。 “掌门。”秦岁已低声问道，“魔尊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我还想问你们呢，魔尊突然上门提亲，你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边墟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齐师姐毁了人家魔尊的清白。” “真有此事？”萧云岚震惊了。 秦岁已扯了边墟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大致跟萧云岚解释了一遍。 “哦——”萧云岚捋了捋胡子，“果然还是误会，我就说……”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齐鸢然那边大叫了一声：“我还不想嫁人！” “你这是不想对本尊负责？”离褚眉头一皱。 “我……”齐鸢然左右为难，“可明明是你强买强卖，我都说不看了……” 听了这话，杜辞也在一边帮腔：“魔尊大人，听见没有，我徒儿并不想嫁给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花卿忽然站了起来：“这样，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众人都看过来：“什么法子？” “说之前我要先问鸢然一个问题。”花卿伸出食指点了点齐鸢然的方向。 “我？花长老要问我什么问题？”齐鸢然指了指自己。 “你对魔尊是否真的毫无半点感情？” 齐鸢然愣了一下，然后纠结道：“倒也不是……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但绝不到想要嫁给他的地步。”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办法。”花卿说道，“魔族的角只能给伴侣看是不假，但鸢然并不是出于那种目的才要看的，因此若魔尊非要强迫她嫁给你，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更何况强扭的瓜也不甜。因此，我提议双方各退一步，给魔尊和鸢然一年的相处期，若是在此期间鸢然爱上了魔尊，那我们抚仙宗就答应你的提亲，与之相反，若鸢然还是不愿嫁给魔尊，那你就不能再纠缠着她。如何？” “我同意。”齐鸢然立马举手表示赞同。 离褚沉吟了片刻：“那这一年里我都得待在这里？” “自然。”花卿笑眯眯地说，“魔尊若是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就打道回府，记得将山下那些东西也都带回去。” “为何不愿意？”离褚眯了眯眼，“花长老这个提议很不错。” “既然双方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花卿拍了拍手，“不过山下那些东西还是要请魔尊先收起来，免得挡了我门弟子上山下山的路。” “嗯。”离褚微微颔首。 杜辞拉过齐鸢然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年里你绝对不能喜欢上这个魔族。” 齐鸢然扯了扯嘴角，点头如捣蒜。 申淮悠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师父：“师父不愧是师父，竟然能想出方法化解这紧张的局面。” “我说你……”尹弦歌奇怪地看着申淮悠，“你该不会是喜欢你师父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申淮悠狠狠一脚踩在尹弦歌脚上，“我这是崇敬！”